知夏气质全文免费阅读(知夏气质小说)全文免费沈嘉懿季临渊读无弹窗大结局_ (沈嘉懿季临渊)知夏气质小说免费沈嘉懿季临渊读无弹窗最新章节列表(知夏气质小说)
季临渊离开了小楼,长公主也要离开季府。
她自己一个人来,自己一个人走。
月光是阴冷的,藤萝野蔓是阴森的。
在诡峭石壁下,闯出来一个疯婆娘,手持利刃,眼冒寒光,想杀她。
利刃擦着她雪腻的脸而过。
长公主的声音极轻,像月色下的薄雾。
「好好活着,不好嘛?嗯?」
那尾音,温柔得叫人心颤。
她掐住疯婆娘的手腕,一卸,那女人的手垮下去,像木偶一样,被长公主提着。
可疯婆娘还糊涂,嘴里仍叫骂着:「沈嘉懿,你这个恶毒女人,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
长公主一端详,哦,原来是曹将军的夫人啊,五十多岁的白面妇人,穿金戴银,保养得还不错,只可惜,蠢了点,季临渊的丈母娘就这德性。
要杀她?也不请丈夫、女婿来杀,再不济请一批刺客,可自己拿着一把匕首冲上来,是怎么想的,瞧不上长公主吗?
季临渊她杀不动,他的岳母,她还杀不动吗?
哦,她很久没亲自动手杀人了,所以,大家好像都忘了,她喜欢杀人这回事。
她慢慢抚上曹夫人的脖颈,泛紫的指甲差一点就要掐断那青筋了。
长公主的手很冰,沾在人的皮肤上,就像从幽深水池爬起来的水鬼,掐着人的魂索命。
曹夫人到这时,才回过神,她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
长公主竟敢?
可是她又想起来,长公主拿菜刀劈死了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不敢。
曹夫人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木着脸,茫然道:「儿子,娘亲没用。」说着,滚下两行泪来。
长公主发了怔,又垂着眼,微微一笑,曹肆那样的混账,也有一个娘,蠢到用命来给他报仇。
她掐着曹夫人提到半空中,忽然往外一丢,像丢破烂一样,曹夫人留了半条命,晕厥在地。
她对一个母亲,手下留情了。
大约是,她只能从别人家的娘亲身上,知道什么是母爱。
长公主拿手绢擦了擦手,沉着脸,出了季府。
安状元不知在季府的大石狮旁等谁,提着一个小包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月光也偏心,落在她身上是暗的、冷的,落在安状元的身上,是亮的、暖的。
长公主实在没心情去撩拨了,她径直往前走。有人在身后叫住她.
「长公主......」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叫她,人们叫她长公主,只有害怕、讨好、威胁、鄙夷的语气。
不像这位刚入朝廷的安状元,什么都不懂,像叫一个寻常姑娘一样叫她,是温柔、珍重的语气。
长公主顿了顿,转过身来,因为累,那双璀璨的眼此时沉沉耷拉着。
「安状元,找我?」
安状元走到她跟前,月光遮不住他脸上的微醺,他柔声说:「你的手掌心,受伤了。」
长公主怔怔地,打开手掌看,戳破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了脓,狰狞丑陋。
这点伤口,算得了什么。
她重新拢回手,把手藏在袖子底下,难堪的、不济的,不能轻易叫别人发觉。
她垂下眼,轻轻笑:「不碍事。」
她说着就要走,刚走开一步,安状元犹犹豫豫地,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扯一扯她的袖口。
长公主转过脸疑惑地看着他。
安状元白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不敢看她,眼睛盯着地下,嗫嚅道:「我有药,给你擦一擦,好不好?」
好不好?还有人会问她,好不好。
她觉得世界好像震了一震,在震声中,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作声。
安状元看她皱着眉头,以为她是怕疼,他紧紧捏着她的袖角不放,低声说,「我还买了糖,疼的时候,你就吃一颗糖,好不好?」
一步之遥,她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站在月光之下。
她仍站在黑暗里,不动,只是轻轻笑起来,眼睛活泛了起来:「你很爱吃糖吗?」
只有爱吃糖的人,才会觉得糖是个好东西,所有人都爱吃糖。
安状元的脸,飞着一道又一道红,他抓了抓头发,一个大男人,被别人发现爱吃糖,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我,没有,只是我妹妹,怕苦怕疼的时候就喜欢吃糖,我以为,长公主你也喜欢。」
长公主低头想了想,她很久没吃糖了,上次吃糖,是老相国的千金捉弄她,弄了一个糖丸给她吃,吃到一半,有半截虫子,她就把老相国千金的脸划花了。
太久了,她不记得糖是什么滋味了。
会不会上瘾呢?如果吃了,就要一直吃下去吗?
吃糖,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她还在想着,安状元已经把糖剥开,用手郑重地托着,递到她眼前来了,他的眼睛明亮,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喏,试一下?」
她伸出手,想去接,可是到了半空,忽然收回去。
他手上的糖果,像一颗红宝石,越鲜艳的东西,越可能有毒。
长公主并不打算相信安状元,他和她,只不过刚见一面。
她唔了一声,摇摇手,「我不喜欢吃糖,怕牙疼。」
安状元很失落,却依旧很坚持:「不吃糖,药总是要上的吧?」
长公主想了想,指了一边的石阶,「坐着,我脚酸。」
安状元笑起来,他的笑容,是清澈的,没有掩饰的。
好像这位状元,不懂得为官起码的情绪,比如:「不动声色」、「捉摸不透」。
他高兴是高兴,不高兴是不高兴。很分明的情绪,这样很好。
如果他成为她的驸马,那,她对付他,就轻松得多。
融融的光洒在石阶上,他们坐在光里,长公主摊开手,递在安状元眼前。
安状元高兴的神色没了,拧着眉,额间就皱成了一座小山,他打开小包裹,取出药酒,把纱布蘸湿了,很轻、很轻地点在伤口上,再慢慢涂上一层厚厚的药。
他时不时抬眼看看她,怕她疼,可是她没有半点疼的意思。
他一看她,她就对着他浅浅一笑。
安状元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的掌心戳破了,他是在给自己上药,不然为什么,给她涂着药,他自己的心头,好像被谁的大手攥紧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握紧、松开,握紧、松开,一抽一抽地,疼得发紧。
都涂好了,他托着她的手,轻轻呵一口气。
她倒吸一口冷气,抽回手来,质问他:「你干什么?」
他愣愣地说:「上药不是都这样的吗?」
大人给小孩上药,涂好了,总要对着伤口轻呵一口,然后说,乖宝宝,不疼了。
安状元不敢叫长公主乖宝宝,只能给她呵气,在心里说,这样就不疼了嗷,一切都会好的。
一瞬间,长公主动了恻隐之心,这样干净的人,她真的要把他牵扯进来吗?
有人一直活在深渊之下,有人一直活在云巅之上。
她要把他从那个清平世界,拽下她的万丈深渊吗?
长公主站了起来,冷声道:「安和煦,你还不认识我,如果你认识我,你只会后悔。」
你会后悔,站在云巅之上,向一个恶鬼伸出了手。
你以为那是救赎,那可能是,万劫不复。
安和煦,趁着我此时此刻心软,趁着你刚认识我表露出的善意暂时感化了我,走开。
不要靠近一个恶鬼。
她说着,就跑了。
她难得一次,想放过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