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体育馆就听见有人问谢肆：

「谢哥，今天秦乌怎么没来给你送水啊？

「哎呀，不是我说，谢哥，秦乌那么漂亮，你就从了人家吧！」

谢肆一巴掌呼在男生头上：

「说什么屁话呢？我不喜欢秦乌，而且，」他顿了顿，「他一个男生学芭蕾像什么样子，哪有男生去学芭蕾的？」

那男生愣了一下，随即附和道：「是啊是啊，秦乌看着就……」

耳朵被冰冷的手捂住，我没听见后面的话语，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没想到，谢肆居然这么想我。

旁人怎么说我都能不在意，可这人偏偏是谢肆。

他救过我啊……

那是高三的一个晚上。

我下午出去集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没来得及换舞服，匆匆拿了书包就往家赶。

走进巷子的时候就感觉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但我没多想。

只是加快脚步，顺便给哥哥发消息说：【我快到家了，给我开门。】

只是下个转角，被人捂着嘴拖进了角落。

我只记得他不断地殴打我的头，嘴里还兴奋地侮辱道：「男的跳什么芭蕾，骚货，就是欠操！」

一句句的侮辱砸得我头晕，我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反胃，想吐。

那人却更加兴奋，不断地扇我的脸。

意识模糊间只听到一声声侮辱。

恶心。

好恶心。

还好谢肆来了。

那人带了刀子，谢肆用胳膊硬生生地挡下了一刀。

他眼睛涨红，抢过刀狠狠地扎了回去，恶狠狠地，不知道扎了几下。

直到我意识到，颤抖地抱着他，握住他的手：「谢肆，别再扎了，会出人命的……」

他才扔下刀子，回抱住我。

「没事的，小乌，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谢肆，我不想跳舞了，我不想跳舞了……」

我紧紧抓住谢肆，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想跳舞了……男孩儿不该跳舞……」

谢肆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为什么不跳？小乌，你喜欢就跳！你要跳给所有人看！男孩怎么不能跳舞？」

那些话在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

可说话的人好像突然就坏掉了。

那时说出「男孩儿也能跳舞」的人，如今居然也会说出「一个男生学芭蕾像什么样子」这种话。

谢肆扭头看见了我。

他眼神慌张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朝我走来，接过我手上的水：

「小乌，你怎么不喊我？」

【喊个 peach 啊喊，真是大肠连着小脑！】

「秦乌，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和裴今安一起玩吗？」

谢肆不耐烦地看了眼裴今安，质问我。

我看着谢肆，一字一顿，告诉他：

「谢肆，你以后不要让我给你送水了。既然你看不起学舞蹈的男生，我们就不要再做朋友了。

「还有，我想和谁玩，你管不着！」

谢肆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小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说话不经过大脑。」

【呦呦呦，说话不经过大脑，要不是心里有这种想法，怎么会脱口而出呢？我老婆学舞蹈吃你家的米了！喝你家的水了！家住海边，管得真宽！】

我点点头，非常赞同裴今安的想法。

没理谢肆，我抓住裴今安的手腕就往外走。

一直到宿舍都没再听到裴今安的心声。

我正奇怪呢，结果一松手，又听见了：

【哥被老婆牵了一路，今天哥决定不洗手了！

【老婆别伤心，你是自己的太阳！无须在意别人的看法！】

为了确定，我又握住了裴今安的手腕。

心声消失了。

这么几次，我确定了。

只要我和裴今安有肢体接触，就不会再听到他的心声了。

可这，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总不能天天粘在一块儿。

【老婆为什么一直握我的手腕？】

「嗯……你的手腕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