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那一刹那，他的心底忽然空荡荡一片，还有些苦涩。

似是为了排解内心的不适，他看向穆枝枝，眼神冷冽：“拿了休书，就离开萧府，穆珣升任一事我会考虑。”

穆枝枝紧攥着休书，深深的看了眼萧莫寒，张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梗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终究她还是沉默的转身离去。

萧府门前。

穆枝枝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只觉得心有戚戚，如芒在背，可又看不见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或许，穆家对自己并没有他们说的那般绝情……

穆枝枝想着，缓缓走下了台阶。

这时，她身后突然一阵喧闹，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穆枝枝想要避让，却还是被一个身着斗篷的人撞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哧！”的一声！

一把利剑穿过了她的胸膛！

穆枝枝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静静在地上流淌，浸透了她手中的休书……

“杀……杀人啦！”

霎时间，萧府门前喧嚷不歇。

书斋内的萧莫寒听着那些吵闹，心中莫名发慌。

他皱眉走出，朝着府外而去。

刚迈出府，地上的那摊鲜红刹那夺走了他的目光。

萧莫寒定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血泊中无声无息的穆枝枝，犹如开败的花朵一般，枯落凋零。

第十一章 大摇大摆

萧莫寒怔在原处，他的心在一刹那死寂。

他快步冲了过去，想伸手去探一探穆枝枝的鼻息，却被仆人拉住了。

“少爷，留步啊。”

萧莫寒赤红一片的眼眸似有惊惧，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颤抖着手指向那抹悄悄离去行凶之人的身影，嘶哑着声音吩咐道：“快去寻来那人！可别让他跑了！”

“少爷，已经派人去寻了。”

萧莫寒看着淌了一地的鲜血，颤抖着手扶起了穆枝枝，他喃喃自语：“你醒一醒啊……”

转眼之间他的眼尾闪过怒意，他抱着无声无息的穆枝枝，轻声呢喃：“我说京城无人敢杀你，可……”

萧莫寒还想再有动作，却被仆人抱着身子哭嚷道：“少爷，还请节哀顺变，万不能……”

萧莫寒登时勃然大怒，他冷声说：“你究竟为了甚么，竟如此百般阻拦！”

厅堂里的仆人和打扫的丫鬟纷纷跪了一地，脸上皆是诚惶诚恐之色。

只剩那仆人死死抱着他萧莫寒，萧莫寒目光全然不似平常的光彩，他的眼前灰白一片。

一连几日，萧莫寒都把自己关在了曾供奉洛颜的竹苑。

他抬眸看向那副丹青上的女子，她正含笑看着他，烛光之间，他恍惚看见了熟悉的脸。

萧莫寒喃喃自语：“洛颜，你可曾怪我……”

回答他的，只有漫长的安静。

萧莫寒身着黑袍，他看向天色，此时阴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萧莫寒一双黑眸看着棺木出神，他颤抖着手摩挲着黑沉沉的棺木，他的心突然空了一块。

而这时，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萧莫寒呢，叫他出来！”

有仆人上前去拉，却被穆珣一把甩开，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看着里面静置的棺木，和摆着的烛台。

倏忽之间，穆珣挤出了眼泪嚷嚷道：“离儿，我的好姐姐，你死的好惨啊。”

穆珣趴在棺木上，指着萧莫寒的手微微颤抖：“是你，是你害死了我阿姐！”

萧莫寒又惊又怒的眼眸盯着穆珣，将穆珣的手放下，冷声道：“你不要误了你阿姐下葬的时辰！”

穆珣停止了哭声，他忽的笑了：“下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阿姐不能平白无故的死了，你明白吗？”

萧莫寒的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他想起昨日穆枝枝回来的时候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他冷哼一声：“就凭你，还想威胁我吗？！穆枝枝现在尸骨未寒，你作为她的弟弟，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

说完回眸看了一眼棺木，如墨的眼里一片沉重。

穆珣却浑不在意道：“那又如何，我阿姐总不能无缘无故在你的门前死了吧？不然我只有禀告圣上，请圣上裁夺。”

萧莫寒一双黑眸满是冷意：“你别自欺欺人了，你不过也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说的冠冕堂皇作甚？”

萧莫寒想起穆枝枝前阵子所说，穆家人密谋谋害她的性命，言犹在耳。

如今她尸骨未寒，亲弟弟却如此这般为了利找上门来。

穆珣冷哼出声，最后只得悻悻然拂袖而去，萧莫寒看着那人的背影，微微一叹：“穆枝枝，我不会再受他威胁了罢。”

垂眸看向棺木，喃喃自语道：“穆枝枝，你可是惩罚于我？”

回答他的只有冗长的寂静。

萧莫寒带着抬棺人和一众奴仆，朝着目的地而去。

眼睁睁看着穆枝枝的棺木下葬，他的一颗心却空了一块，闷闷作响。

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他怔怔坐在婉居的凳子上，熟悉的婉居此刻却没了那位独坐窗前，欣欣然翻书之人。

他此时肝胆俱裂，心脏犹如被银针刺入，胸口闷闷的，只叫他喘不过气了。

夜晚更深露重，月上柳梢头，月光洒在一座孤坟之上。

映衬出站在坟前的人来，只见贺柏寒给烛台上了一炷香。

他轻声低喃：“离儿，你怎么就生此祸端呢？”

正当贺柏寒静默的站在寒风中拜上一拜之时，却听见坟里传来一阵异响。

第十二章 随性

穆枝枝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仍然还很虚弱。

回顾前几日之事，犹如身在梦中。

她明明胸膛中了一剑，还流了那么多的血，为何自己醒来之时，身上已无半分血迹？

且她当时身处棺木之中，贺柏寒费劲了心力，才将自己救出。

如若不然，或许她会成为孤山里的孤魂野鬼一枚了。

念及此，穆枝枝的唇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

孤魂野鬼，这名字多么和她相称。

门缝里吹来的寒风让穆枝枝轻咳起来，被贺柏寒微微揽住了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今日这么冷，你怎的起了？你身体还很虚弱罢，好生将养着才是。”

穆枝枝垂眸看向自己的胸膛的位置，那里有一枚剑痕。

她当然知，这里是谁带给自己的伤痛。

是与她一母同袍的弟弟，是那个不惜为了荣华富贵杀了自己的人。

想到穆家父母当时的脸色，穆枝枝顿时从头凉到脚。

贺柏寒微叹了口气：“我那日去祭拜你，发现了这个。”说完就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穆枝枝。

穆枝枝抬眸看去，上面一个“休”字就已让她万分伤心。

她轻轻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含泪：“不过是休书罢，这是我与他的约定，约定到了，我自是要离去的。”

贺柏寒看着神情仄然的穆枝枝，沉默不语。

末了他叹息道：“你也别太伤心罢，我自会等你。”

穆枝枝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踌躇片刻还是拒绝：“我不过是寻常家女子，自是配不上贺学士，前尘旧事，还请贺学士忘了罢，贺学士还请早些歇息罢。”

贺柏寒再次被拒，却也不恼，只得席地而坐，枕在榻上，抬眸冲穆枝枝一笑，拾起一旁酒壶便开始饮起来。

临走时却说：“到了我这贺府，你只管随性而为即可，无需诸多礼仪。”

穆枝枝微微一怔，忽然间笑了。

她从来不知，贺柏寒私下里竟是这般模样。

听闻贺柏寒祖上几代均是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