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嬴政面无表情问道：“你解不出来吗？”

冯去疾摇了摇头：“臣没办法解。”

话音刚落，蒙毅面带不屑之色道：“这梦我会解。”

“都说梦和现实是反的，陛下梦到大秦二世而亡，恰恰证明，大秦会千秋万世。”

“咱也是学过周公解梦的。”

冯去疾听到这，像是吃了几斤苍蝇一样，脸上皱纹纠结在一起。

说梦和现实相反，那是民间的说法。

周易解梦原理复杂，学会后能精确推算出梦境真相。

蒙毅的话在冯去疾耳中，简直是对周公的侮辱。

周公棺材板快按不住了！

偏偏冯去疾还无法反驳，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反驳蒙毅观点，意味着认为大秦会二世而亡。

自己还有好果子吃吗？

想到这里，冯去疾突兀地感觉头皮发痒，好像有东西要长出来。

“有了！”

冯去疾一计上心头，当即开口：

“陛下，老臣想到了，周易解梦有一条符合。”

嬴政一听来了兴趣：“哪一条？”

冯去疾高昂着头，用自信的口吻回复：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周易解梦有这一卦。”

“陛下日夜为国操劳，担忧后人无法支撑大秦。”

“所以才有此梦。”

“此梦是吉兆。”

一番话说完，冯去疾先是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冯劫此时一副难以置信表情。

想当初，冯去疾也是很精明的人。

要不然也做不到左丞相。

可惜上了年纪，做事越来越糊涂，时常犯错。

冯劫经常给他擦屁股。

万万没想到，老父亲竟然会自己擦屁……呸，恢复往日的精明了。

欣慰！

冯劫心中只有欣慰。

这份欣慰落在冯去疾眼中。

冯去疾淡然一笑，继续解梦：

“之所以说是吉兆，有两点原因。”

“其一，日有所思，证明陛下已有预警，可防范于未然。”

“其二，夜有所梦，梦境预示二世而亡，其实是在提醒陛下，需要慎重选择继承人。”

“所以说，陛下不必在意梦里的继位者是谁。”

话说完，殿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冯去疾、蒙毅等人正襟危坐，静静等待嬴政的决定。

嬴政思绪一团乱麻。

一边是姜凡的“二世而亡论”，一边是冯去疾的“防患于未然”。

“咚咚咚——”

这时，接连三声钟响。

“三更天了。”嬴政喃喃自语。

似是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今天就到这吧。”

“冯去疾，你梦解得不错。”

“也别闲着了，和蒙毅、李斯一起处理奴隶制。”

“臣遵旨。”冯去疾矜持地拱手领命。

嬴政揉了揉眉心：“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朕等你们消息。”

“诺！”

四人躬身退出寝宫。

一眼看到站在风中的李斯。

李斯双手拢在袖子里，低垂眼帘像是睡着了。

“右丞相，醒醒。”

“陛下和我们谈完了。”

冯去疾毫不掩饰得意的神情。

“啊？”李斯睁开眼，有些迷糊道：“我们回去吧。”

这副淡定的姿态，让想炫耀的冯去疾一拳打在柳絮上，完全没有成就感。

“丞相，等等。”

一名宦官小跑出来，“陛下让您进去。”

“唉。”

冯去疾叹息一声：“陛下真是的，有事不能一块说嘛。”

“对不住了，我还有事儿，各位先走吧。”

冯去疾拱手致歉。

嘴上说着“对不住”，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呵忒——”

蒙毅吐了口痰，招呼上尉缭，两人相伴离开。

“父亲，您收敛点。”冯劫实在没眼看。

“行吧，”冯去疾鼻孔朝天，“左丞相，明天见。”

说着和李斯打个招呼，转身往回走。

“错了，错了。”

宦官连忙拉住冯去疾：“陛下要见的是左丞相。”

冯去疾脚步顿住，脸上满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