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得离开，远离有关曲言霄的一切。

地毯卷起一角，拌住了她的步子。

人往前一踉跄，她低着头，无端看见前面有衣裙摆动：“梦晗，小心些。”

轻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梦晗瞳孔骤然一紧。

她抬起头，呼吸仿佛都被扼住：“言霄，你还活着？”

第16章

上一秒还在她面前轻笑的男人，在一个瞬间消失。

“我真是疯了。”她的语气里带着自嘲和感伤。

手机在口袋里作响。

正好将她脑子里的妄想分散。

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手机里的弹窗又再次将她拉进无尽的深渊。

——“著名画家埋名多年，近期却焚炭自杀，屋内画作是他对世界的告别。”——

若不是看见熟悉的房屋，傅梦晗都要以为是另一起事件了：“哪门子的著名画家？怎么没听他说过？”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读大学的时候，曲言霄常常沉浸在画室里面，甚至可以一天不吃东西。

他好像也办过一些画展，收到过很多邀请。

但后来她嫌脏，曲言霄便很少动笔了。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了她。

他的陪伴和嘘寒问暖在一日日的生活中让她有些烦厌。

“曲言霄，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不要再烦我了。”

“如果不是爷爷，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

“你真无趣。”

这都是她曾经说过她的话。

他当时听到是什么感受呢？

无言的痛苦从肉里深深剖开她，一寸一寸蔓延。

她不敢再想。

片刻后，傅梦晗驱车来到了老宅。

曲家老宅建立在郊外。

这里本来就少有人烟，如今显得更是寂静。

难得的喧闹还是因为曲言霄的死亡，而现在只有封锁线还在风里飘荡。

警方认定是自杀后，这里就解封了，警察也都离开了。

没有人再赶她了，可她却生出惧意：“真的要打开吗？”

身体往往比脑子更快一步。

门被推开的时候吱吱作响，如年迈的老牛般艰难地迈开步子。

傅梦晗进去时房子里的浓烟已经散干净了，但木炭的灰尘随着她的走动而扬起。

入目便是散落在各处的作品，墙壁上也沾染了各色的颜料。

热烈而大胆的作品冲进了她的眼睛。

这幅她记得，是大学的时候曲言霄画的。

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曲言霄肆意作画的样子。

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快乐而张扬。

随着视线的流转，她发现每个时期的作品被曲言霄分了出来。

她也见证哪些作品里呈现的情绪越发平静。

就像是月光下的一滩死水，失去了生命力。

“是我阻碍了你的梦想吗？是我让你不快乐吗？”一句句的发问，让她的眼神越发空洞，似是盛满了悲寂。

她的步子越来越慢，可到底还是走到了曲言霄最后离开的地方。

警方将现场保护得很好。

那张未完成的作品也映入她的眼前。

画里的曲言霄似乎很幸福，在画里他有家人的陪伴，有爱人的支持。

画里的女人没有脸，但傅梦晗就是知道，那是她自己。

“为什么不画完呢？”傅梦晗自嘲地笑笑：“是不是平时陪你太少你生气了，所以连画里都不然我陪着你了。”

她将地上的笔捡了起来，想将画补全，却发现无从下笔。

整个人好似都颓了起来，连绵不断的疼痛袭来逼人发疯直至窒息。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将电话打到萧恬哪里：“萧恬，我不爱曲言霄的对吧？为什么我现在那么难受。”

向来话多的萧恬也沉默起来。

作为傅梦晗的发小，这几年两人的相处她是看到眼里的。

傅梦晗再怎么说不在意，但其实处处都有曲言霄的影子了。

可能他们这种人都缺了一根筋吧，所以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

电话被傅梦晗挂断，萧恬的话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远处的君子兰在风里摇曳。

顾不得地面的脏乱，她缓缓的躺了下来。

犹如抽筋剥骨，她嘶哑着低笑，陷入难以言喻的癫狂，眼角沁了冰棱棱的雾。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知道。

让她安心的从来不是君子兰，而是曲言霄。

第17章

晚上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她也收拾好了心情。

离开曲家后她回家洗了个澡。

出浴室的时候，看见床上放了几套搭配好的衣服。

傅梦晗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攥着手冲了出去：“曲言霄！言霄！”

曲言霄审美很好，所以每次都会给她搭好衣服整整齐齐放到床上。

只有他！只会是他！

他没死！他回来了！

楼上和大厅都没有找到曲言霄的身影，傅梦晗却转身回了房间：“肯定是因为我没有穿他搭的衣服，他不高兴了，才藏起来了。”

傅梦晗将衣服穿好后却依然没看见曲言霄的身影。

她的心里泛起不安：“言霄，不要闹了，快出来吧。”

佣人看见傅梦晗这幅样子有些被吓到了。

曲言霄的事他们都知道，人都死了还在找什么呢。

房门被推开。

傅梦晗眼里的光芒突然亮起：“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随着人影的出现，她的声音渐渐微弱。

是邵璟。

“不愧是梦晗，穿什么都很漂亮呢。”邵璟眉眼带笑，对自己的审美很满意。

“衣服是你准备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怒气了。

察觉到傅梦晗的情绪，邵璟退了一步，轻轻点了点头。

傅梦晗脸色愈发阴沉，眸光犀利：“滚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话毕，便回到房间将衣服脱下。

依着记忆将以往曲言霄给她搭配的衣服原样找了出来，重新换在了身上。

腰带在手上作乱，怎么也打不好。

而此时一双温暖柔软的大掌抚上了傅梦晗的手。

傅梦晗后撤一步，手也挥了出去。

然而目光触及来人，心口猛然一缩，生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言霄，你回来了。”她哑着嗓子：“我不知道是你，你别生我气。”

曲言霄面上一片柔和，安抚得摸了摸傅梦晗的脸颊：“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面上的大掌让傅梦晗的心瞬间崩塌，她一把将曲言霄抱紧在怀里：“我就知道你没死……”

怀里的触感太真实了，心跳也跟着剧烈起伏，生怕面前的人感受不到她的激动。

“死，我怎么会死呢？我要陪着你一直到老呀。”曲言霄怔了片刻又安抚道。

“言霄，我好想你。”

“言霄，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言霄，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言霄，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放开你了。”

傅梦晗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冲散心里的愧疚。

也好像，只有这样，面前的人才不会离开她。

突然间，她想起什么，又说到：“言霄，你生病了是吗？我们现在去医院。”

曲言霄听着她的话，却陷入茫然：“梦晗，我没有病呀。”

傅梦晗解释道：“之前顾熙之说，还有你的日记都写着……”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直至这一刻，傅梦晗才发现，面前的曲言霄分明是大学时候的样子。

曲言霄的身影在她察觉的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可是眉头却越来越深。

傅梦晗知道自己病了。

理智告诉她得去治疗，可是内心隐秘的角落里一个声音呼喊着：“不要去，去了你将永远失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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