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该做下决定。

更何况自己离开北京……也许是其他人都想看见的结果。

司稚杳自嘲笑了笑，收起手机，打车去往了机场。

北京不能直达冰岛，要先到莫斯科再转机。

最近一班去莫斯科的航班在五个小时后。

她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内，也不知道下一次再回北京会是什么时候了。

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出乎意料的，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司母。

司稚杳犹豫了下，还是接起。

还没开口，就听那边司母恶狠的声音：“司稚杳，家里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这么拖累家里？！”

司稚杳本就没什么期待的心，更加死寂。

她声音疲惫又艰涩：“我又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司母语气更加愤怒，“你勾引谁不好去勾引傅言隽？你被他甩就算了，现在他还要收购整个司氏，你满意了？！”

傅言隽要收购司氏？为什么？

就因为他以为那些照片是她找人拍了发出去的？

司稚杳心像坠入冰窖，她甚至听不见司母那些喋喋不休的咒骂，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小时前，傅言隽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原来……他不是放过她。

而是另有打算。

不是对外界解释，也不是压下舆论。

而是用收购司氏的手段，让所有想妄议他的人都不敢开口！

司稚杳来不及再和司母说一句话，匆匆挂断后，打给了傅言隽。

一声，两声……被挂断。

司稚杳手止不住的发颤，还是再次拨打过去。

司家是祖父所有的心血，即使现在父母姐弟对她不好，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司家付之一炬。

终于，电话通了。

“小叔！都是我的错！我听你的话，我回冰岛，我已经在机场了，求你放过司氏……有什么错我都可以一个人承担，求你……”

司稚杳语速很快，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电话那头，傅言隽始终沉默。

直到司稚杳喉咙哽住，再说不出话。

他才缓缓开口：“收购合同我已经送到司家，你不用走了。”

能留下，司稚杳却没有一点儿开心。

傅言隽这句话无疑是给司家判了死刑！

她坐在长椅上，浑身冰冷：“为什么？那些照片不是我拍的！”

“傅言隽，你相信我好不好？真的不是我，我……”

“我知道不是你，照片是月歌让人发出去的。”

傅言隽打断了司稚杳的话，也彻底让她大脑空白。

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你说什么？”

傅言隽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她嫉妒你住在傅家，所以才这样做。我已经把她接到家里，也原谅了她。”

“至于你，以后没事就不要出现在傅家了。”

司稚杳听着他一字一句，却怎么都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既然你知道事情是她做的，为什么还要对司家下手？”

傅言隽声音凉淡：“我什么时候说过收购司氏，是因为这件事？”

司稚杳闻言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继续道：“商业场上成王败寇，司氏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掌权人的无能导致的，司稚杳，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只剩下冰冷的嘟声像重锤一次次往司稚杳心上砸。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褪色。

司稚杳呆呆的握着手机，意识恍惚。

倏然，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电话那头，姐姐司明诗的语气急切：“我不管你在哪儿，赶紧回来！妈要寻短见了！”

司稚杳心狠狠一震，猛地站起身往机场外跑。

……

赶到司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客厅里，司母痛哭嚎啕的声音久久不绝。

司父脸色铁青的坐在沙发上，司明诗和司景翊看着茶几上的《收购合同》一言不发。

司稚杳攥了攥手，走进去：“爸，妈……”

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司母突然朝她冲了过来。

司稚杳下意识的抬手，怕被打。

下一秒，司母却跪在了她面前声泪俱下：“妈求你了，你救救司氏吧！”

司稚杳鼻间发酸，却也滤昼无力。

她试图将人拉起来：“妈，我也没办法……”

司母却不信，将她往外推：“你去求傅言隽！你去讨好他，跟他说只要放过司氏，你怎样都行！”

司稚杳站在原地，浑身冷凉。

被司母紧紧攥着的手臂好像被指甲刮破了，丝丝的泛着刺痛。

却比不上心里如刀绞的疼。

她看着这个生养自己的母亲，又抬头看了眼父亲，姐姐，弟弟……

他们都沉默的待在那儿，默认了司母的选择。

“妈，你太看得起我了。要是傅言隽真把我当回事，我还会被甩，被送去冰岛吗？”

司稚杳自轻自贱着，抽回自己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司父开了口：“稚杳。”

他走到司稚杳面前，眉眼温柔的就像个慈父：“傅先生以前就最疼你，你去求求情，他一定会答应的。这个家也是你的家，难道你要看着一家人无处可去吗？”

家？

司稚杳却只觉得可笑。

前二十年，他们没给过她一丝温暖，一丝爱意。

除了嫌弃，就是忽视。

唯一一次注意到她，就是两年前决定将她送去冰岛。

他们一直在舍弃她，现在却来跟她谈爱？

司稚杳笑了，眼眶含泪。

“好，我去。”

她转身就走。

像是怕她反悔，司景翊一路跟着，直到看见她进傅家，才罢休。

站在傅家门外，司稚杳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决定越来越清晰。

她不可能去讨好傅言隽。

至于司家结局如何，都是命。

司稚杳想着，走进了傅家。

她本来没想真的见傅言隽，可一进去，就看到早已守在那儿的管家。

瞧见司稚杳，他点了点头：“二小姐，傅先生整个卜小姐在客厅里。”

步月歌也在？

想到她的背叛，做的那些事，司稚杳心底一直积压的挪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她大步走进去。

客厅内，傅言隽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步月歌半跪在他身侧，替他捏着腿，活像个奴婢。

和傅言隽对视一眼，司稚杳径直走到步月歌身前，扯住她，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响起。

步月歌捂着脸倒在地上，尖声大喊：“司稚杳你疯了！”

司稚杳置若罔闻，抓住她想反击的手：“两年前你找人跟着我和傅言隽拍下那些照片，两年后又恬不知耻的发出来，你不该打吗？”

“这才一个巴掌就受不了，这还没完呢！”

她说着，抬手又是一巴掌——

可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司稚杳。

灯光下，傅言隽眼神冰冷：“够了。”

司稚杳知道他会维护步月歌。

自她从冰岛回来，一次又一次。

司稚杳以为自己早就不会痛了，此刻却还是湿了眼眶。

她故作强硬：“不够！”

“才一个巴掌，比起我受到的伤害，她这算什么？！”

闻言，傅言隽握着她手腕的手下意识收紧。

司稚杳吃痛，脸色苍白，抓着步月歌的手微微松开。

她趁机挣脱，缩到傅言隽身后，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傅先生……”

真恶心！

司稚杳胃里泛呕，她甩开傅言隽的手，掐着掌心不让眼泪掉下来。

随后将手腕上那串白奇楠木沉香手串扯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傅言隽，这一次，我们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司稚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傅家后，径直回了司家。

她无视沙发上等待的父母姐弟，直接上了楼，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抱着膝坐在床上，心里的大石仿佛消失了。

可没有释然，只有一片空荡荡。

“咚咚。”

“司稚杳，傅言隽怎么说？他同意放过司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