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英语课对大部分人来说，无聊且枯燥，因为他们听不懂学不会，听着听着，就困了。

但如果英语老师在课上放一首英文歌，他们又听得懂了，比谁都会说会唱。

沈空青就不管这些，他听困了直接睡，撑着下巴睡，假装看课本的模样。

英语这门课程非常个人，但沈空青有一定的优势，他是香江人，因个人原因社交方面异常广泛，其实去过香江都知道那里人口复杂，外国人种族杂多。

谢姝听过沈空青说英语，口音有点偏港风，发音标准，倒也挑不出错。

一次英语课上到一半，老师要求同桌之间用“看”组几个词，之后翻译成英文，并写出其过去式和过去分词，下课交。

布置课堂作业。

谢姝列举了部分和“看”有关的词汇，让沈空青先写，之后再到她。

有课堂作业要交，沈空青不睡了，不过身上还是带着那股懒劲儿，眼神中残留困倦。

右手懒得动了，他干脆左手写英文。

谢姝觉得新奇，凑上前瞧个仔细，“你tຊ还是个左撇子？”

写出来的英文漂亮得体，维持那份高水准的美感。

沈空青垂睫边写边说，“我左右两手都能用，平常用右手比较多。”

她读他写，写到最后一个“stare”的过去式时，少年笔尖稍稍停顿。

“谢姝，stare是不是还有凝视的意思。”

女生肯定，“是，怎么了？”

“不是情感动词对吧？”

“对，它不直接传达情感。”

“都凝视了，怎么能没有情感。”

沈空青的目光从白纸上转移到她的双眸，瞳色颇深凝看她，“凝视不仅能作不及物动词还能作及物动词和名词，不及物动词才是没有‘情感’的，它不能带宾语。”

“……”谢姝微愣，大脑一时间转不过来，“我知道，可你想表达什么……”

沈空青写完stare的过去分词，停笔，笑得神秘，“没什么。”

以前的谢姝不太理解他这些话的含义。

直到今天再看到这个词汇和翻译，她想起这事，才知晓沈空青想表达的东西到底有多绕。

stare不管作名词还是动词都有“凝视”的意思在里面，只不过性质不同。

不及物动词不能带宾语。

及物动词必须带宾语，动词可以带宾语，名词通常不能直接带宾语。

无论stare的词性是什么，都有凝视的意思。

都凝视了，怎么能没有情感？

…

“谢姝？”

一声温和的叫唤拂过耳畔，那声音不高不低，谢姝不再神游。

沈空青好整以暇撑着下巴，眼眸***明晃晃的笑，“你这样看着我发呆有半分钟了，在想什么？”

“……”

谢姝眸光变得明亮，顶上的灯光普照，眼瞳映出琉璃的色彩。

“我在想，你以前想表达的东西好隐晦。”

隐晦到过了五年她才发现。

走的路程远了，看的风景多了，对同一个事物的理解今夕往日。

“我以前表达的东西？”沈空青听得不大明白。

指什么？

剩下的作业大外甥可以自己写，一抬头，察觉氛围不太对，“舅舅，你们真的没在谈恋爱吗？”

“什么？”

这问题让沈空青也跟着傻了一下。

大外甥搁下笔，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游走，“不像上下级，像情侣。”

“……”

两人面面相觑，不是惊讶就是错愕，谁都没想过小孩子会问这种问题，顿时不知所措。

好在这时大外甥的父亲叫他去吃饭，终结话题，顺便把谢姝和沈空青一起叫来。

“我也上桌？”谢姝快步跟上沈空青的步伐。

她到底不是沈家的人，他们这顿应是家族聚餐。

谢姝没忘记她作为秘书的任务，她是来陪老板吃饭的。

但不应该有关商务吗？

沈空青放慢脚步，“吃午餐的时间都用去睡觉了，难道你不饿么？”

他这么一说，谢姝的确感到饿了。

沈家真的给她准备了一副新碗筷，谢姝正襟危坐，手脚僵硬地吃肉。

这哪里是秘书，谁家秘书进老板老家，换这里的衣服，还和老板的各种亲戚共度晚餐……

而且她的位置很尴尬。

按尊卑位置来看，年长者或辈分高者坐在主位或靠近主位的位置，男左女右，没什么毛病……

可男主人女主人没出席，那么主位就空了出来，沈家长辈们就讨论到底让谁来坐这个位置。

两波人马分成两派，争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不知道是谁指的谢姝说了一句，“让她坐，只有她不是沈家的人，算贵客！”

于是就有了她现在这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后边吃着吃着，谢姝也就习惯了。

这里的人很会活跃气氛，不聊工作不攀比，只分享有趣的所见所闻，而且所有人都说的普通话。

细嚼慢咽嘴里的鹅肝，空气里有檀香的干扰，和沈空青家里焚的香篆相似，谢姝总以为沈空青就在旁边。

“你们自己人之间沟通不说粤语吗？”

也不知道问的谁，旁边的男人很乐意为她解答。

“有客人在都说国语，大家都听得懂，否则粤语客人听不懂，聊天时候这不把客人排之在外了。”

“……”

这个声音很年轻，也耳熟。

谢姝转头一瞧，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