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这个禁术，施咒者要生生剖开自己的心头血为墨。

「三百年...」谢明棠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滚烫的泪砸在她手背，「我每天割一刀...这样就不会忘记疼...不会像当年那样...眼睁睁看着你...」

「真感人。」楚婉昭抽回手，神色冰冷，「只可惜，我不是昭阳，而是楚婉昭。「

「出去吧。」她背对着他躺下，「我累了。」

病房门突然被踹开，顾青怀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

他西装皱巴巴的，显然刚从机场赶来。

「谢明棠！」他一把揪住谢明棠的衣领，拳头狠狠砸在那张俊脸上，「你他妈还是人吗？！」

谢明棠踉跄着撞到墙上，嘴角渗出血丝。

他没还手，只是固执地望向病床：「昭阳...」

「闭嘴！」顾青怀又是一拳，指节都泛白，「强迫植皮？你当现在是封建社会吗？！」他掏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吃官司吧！」

楚婉昭突然撑起身子：「青怀，别。」

谢明棠灰暗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昭阳舍不得...

「为这种人脏了手不值得。」她朝顾青怀伸出手，「扶我去办出院手续好吗？」

顾青怀立刻松开谢明棠，小心翼翼地扶住她：「慢点，伤口会疼...」

看着顾青怀的手搂在楚婉昭腰间，谢明棠嫉妒得发狂。

「别碰她！」谢明棠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15

他冲上前，手指刚触到楚婉昭的衣袖，就被她猛地甩开。

「谢明棠！」楚婉昭终于厉声喝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告你杏骚扰。」

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谢明棠的心脏。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

谢明棠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见楚婉昭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

顾青怀适时地上前半步，将楚婉昭护在身后。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谢明棠，你是听不懂婉昭的话吗？」

谢明棠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顾青怀半搂半抱地带着她往外走。

他的视线死死黏在两人相贴的背影上，看着顾青怀低头在楚婉昭耳边说了什么，看着她轻轻点头...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门槛的瞬间，楚婉昭突然回头。

谢明棠心脏狂跳，却只听她说：

「谢明棠。」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谈天气，「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比任何利刃都更致命。

谢明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门关上的瞬间，谢明棠跪倒在地。

窗外，梧桐叶簌簌落下。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昭阳站在城墙上，对他凄然一笑：

「阿棠，来世别再认错我了。」

原来，轮回这么苦。

原来，遗忘才是恩赐。

江城商圈炸开了锅。

谢氏集团总裁谢明棠，那个曾经连眼神都吝啬给予楚婉昭的「商界佛子」，如今站在楚氏大楼前等了一整天。

江城盛夏的日头毒辣，谢明棠的西装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怀中的蓝绣球却依旧鲜嫩欲滴。

这是今早从法国空运来的珍稀品种，花瓣上还凝着普罗旺斯的晨露。

「谢总...」前台小姐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楚小姐让我转告您，她今天没空...」

谢明棠指尖轻轻拂过绣球花瓣，声音沙哑：「没关系，我可以等到她下班。」

他腕间的佛珠突然毫无征兆的断裂，檀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谢明棠怔怔看着四散的珠子。

「明棠哥...」楚绾绾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红着眼去拉他的袖子，「回去吧，全江城都在看笑话...」

「楚绾绾。」谢明棠后退半步，眼神比看陌生人还冷，「我们很熟吗？」

楚绾绾的手僵在半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明棠。

16

从前他看她时，眼底永远带着纵容的笑意。

「媒体都在拍呢...」她压低声音去拽他袖口，「我们先回...」

「别碰我。」谢明棠「啪」地打落她的手警告她，「你是听不懂人话？」

这句话像记耳光甩在楚绾绾脸上。

「是因为取皮的事吗？」她突然抓住谢明棠的领带，「我可以解释！当时我不知道...」

谢明棠猛地掐住她手腕。

他眼底翻涌的暴戾吓得楚绾绾噤声。

「滚，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

楚绾绾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

楚婉昭正挽着顾青怀的手臂走出来，显然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昭...」

他下意识要追，却被保安拦住。

隔着玻璃门，他看见楚婉昭脚步未停，只是偏头对顾青怀说了句什么。

顾青怀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这个动作像尖刀捅进谢明棠心脏。

曾几何时，楚婉昭也是这样，小心翼翼为他整理领带，却被他嫌恶地避开。

「明棠哥...」楚绾绾又黏上来，这次直接抱住他手臂，「你看清楚，她早就...」

「滚。」

这次，谢明棠甩开她的力道之大，直接让她跌坐在喷泉池里。

他看都没看浑身湿透的楚绾绾，只是痴痴望着楚婉昭的座驾驶离的方向，手中蓝绣球不知何时已被捏得粉碎。

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像极了那日楚婉昭拆纱布时，从伤口渗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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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鼎会所的VIP包厢里，几个世家公子哥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谢明棠把楚绾绾赶出去了！」

「何止！他连夜把楚氏所有竞标项目都让了出来，价值十几个亿啊！」

「最绝的是昨天——」说话的人压低声音，「他跪在楚家老宅门口，淋了一夜的雨！」

酒杯碰撞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楚婉昭挽着顾青怀的手臂走了进来，短发利落，一袭红裙耀眼夺目。

「丫头，慢点。」顾青怀护着她穿过人群，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谢明棠站在角落阴影里，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出现裂痕。

前世，昭阳也爱穿红衣，她在他眼里就像火焰一样明媚而温暖。

「昭阳...」他不自觉迈出一步。

楚婉昭突然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他。

那一瞬间谢明棠心跳如鼓。

他就知道，她一直在注意他！

17

可下一秒，她红唇轻启，对顾青怀说：「这里有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我们换个地方。」

谢明棠死死咬住下唇，口腔渐渐蔓延开血腥味。

谢氏大厦顶楼，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谢总，楚小姐把您送去的古董退回来了...还有，顾氏那边传来消息，说楚小姐要和他们少爷...订婚。」

谢明棠手中的钢笔「啪」地折断，墨水溅在雪白的文件上。

「不可能。」他冷笑，「她只是在气我。」

助理欲言又止：「可是...」

「去准备游艇酒会。」谢明棠突然起身，眼底闪着偏执的光，「把江城所有名流都请来，包括...顾青怀。」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前世他没能留住昭阳，这一世绝不会重蹈覆辙。

——

蔚蓝海面上，游艇上灯火通明。

楚婉昭站在甲板上，海风扬起她的短发。

谢明棠远远望着。

昭阳公主最怕水，当年连沐浴都要宫女陪着。

可现在的楚婉昭却坦然站在甲板边缘，甚至俯身去触碰浪花。

谢明棠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是怕水吗？为什么要装？」

「装？」楚婉昭抽回手，眼神怜悯，「谢明棠，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你的昭阳。」

海浪拍打着船舷，她的声音清晰冰冷：「那个为你跳城墙的昭阳，早就死在三百年前了。」

谢明棠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