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照片是小泽去年生日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身穿王子服，脸上大大的笑，但眼里有些小孩少有的哀伤。

那天小泽因为没有爸爸陪伴不是很开心，我带着他去了迪士尼，给他传上来王子小衣服，还给他买了玩具佩剑。

他很懂事，尽管没有实现愿望，还是给了他那无能的妈妈面子。

其实，本来要用的是另一张照片，但我自作主张换成了这一张。

那张照片是小恒四岁时约好要拍的全家福，但到了地方后，我和小泽等了许久许久。

周围都是幸福的家庭，父母陪着孩子欢声笑语，在摄像师的指导下换上各种各样的衣服，摆出一眼看上去就是幸福的动作。

只有我和小泽可笑的等待着。夜幕初上时，我和小泽拍下了那张只有我和他的全家照。

那天回家后，小泽就发了高烧。我知道，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懂了难过。

我尚且承担不住程白泽的冷待，小恒呢？他那小小的，本该被呵护的心灵，短短世上几年又被伤害了多少次？

于是我自做主张的把可笑的全家福换成了小泽去年生日的照片。

我在小恒墓碑前跪了下来。如果有神，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换小恒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有爱他的父母。他将再也不必拍缺一个人的全家照。

我的小恒，妈妈愿你幸福。

眼前有人影走过。

是程白泽，他穿着黑色大衣，风吹动的衣摆像是死神的呼唤。他在小恒墓前驻足片刻，便俯身放下什么东西。

我本不想关心，但那东西包裹精美，像是一件礼物。

我拉住要走的程白泽，他不解，弯下腰低声说：“什么事？别在这里发疯。”

我开口询问，许久未曾说话的嗓子喑哑难听：“你放的东西是什么？”

他扭头：“小泽的生日礼物，许久之前他向我要的，当时没来得急，现在补给他……”

我大惊失色，程白泽显然被我神色大变的脸吓到了，紧紧抓住我的手臂：“这么了？”

我不做声不理会，只泪流满面地看着墓碑上小恒的照片。

那张笑脸，竟让我感觉到无比讽刺。

原来，小恒一直都知道。一直知道生日礼物是我的谎言，是他怕我难过，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在我说出这是爸爸托我送的之后，还能笑着说谢谢爸爸。

我的孩子……明明最后一个生日收到的是假的生日礼物，是我的谎言。

他一直都知道，他是不被爸爸爱的孩子。

死后，他才收到了第一份爸爸送的生日礼物，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去的车上，我呆呆坐着，刚刚察觉的真相让我万念俱灰。

旁边程白泽的手机响了。

我看到他脸上带上了微微的笑意，是季晚晚。

小恒下葬的日子，他却还接别的女人的电话，我不由得冷笑。

他向来如此。

“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你先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