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的新春百货楼里。

水磨石的地面刚刚被拖过，泛出一股潮湿的气味。

消失了四年的人蓦然出现在眼前。

顾时酉目光紧锁着皮鞋店前的母女两人，时隔四年，他终于找到了他们母女两。

“姜小禾，四年了，你带着我的孩子还打算躲多久。”

姜小禾拉住孩子的手微顿。

如果可以，她打算躲一辈子，将孩子好好保护起来。

百货楼里的人群逐渐聚集，姜小禾皱起眉心。

“顾长官，我们已经离婚了。”

顾时酉大步靠近，将女人冷漠的背影拉住。

然后他的大手却被姜小禾躲开。

姜小禾捏紧了孩子的小手，心跳加速。

“姜小禾，你留下的那份离婚协议我没签字。”

“什么。”

敏感的她猛地转头，害怕写在了好看的鹅蛋脸上。

四年了，她以为顾时酉早已和李清姝结婚，恩爱美满。

毕竟，上一辈子便是如此。

顾时酉轻轻将孩子抱起，却遭到了顾念念的拼死反抗。

男人眉宇微楞，有些不敢相信：“念念的身体……好了？”

“怎么？让你失望了？”姜小禾嗤笑，看着顾时酉的眼里满是恨意。

顾时酉微怔，他不去想这四年她到底带着孩子经历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她和孩子能够在他的身边，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护着她们。

想着，顾时酉将孩子放下：“法律上，你还是我的妻子，顾念念也还是我的女儿。”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都是些熟悉的街坊邻舍来百货楼购物。

姜小禾护住躲在自己身后的顾念念，微怒的眼眸看向顾时酉一旁艳丽的佳人。

“你的身边一个两个还不够，为什么拴着我不放。”

“姜小禾，我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你一个。”顾时酉低沉道。

四年前，是他不对，没能陪在她和女儿的身边。

想及此，他沉着地拍了拍便装上被孩子踢的灰：“别闹了，跟我回去，我们好好聊一聊。”

姜小禾眼睛通红，顾时酉微蹙的眉宇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笑。

“顾时酉，你觉得四年的时间我是在和你闹。”

顾时酉眉宇微顿。

大吊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四年前的时光仿佛就在眼前。

“你走吧，我和孩子的生活不需要你的存在。”

说完，姜小禾抱起孩子离开。

她必须和顾时酉保持距离。

在这个90年代，一点小事都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顾念念趴在阿妈身上，朝皮鞋店前的顾时酉做了个鬼脸，没有挣扎。

……

一辆红色桑塔纳缓缓停在城南街的两层洋房门口。

自‘青禾’逐渐做起来，姜小禾便买下了旁边的水泥胚房。

将它改建成了一栋由红砖砌成的两层洋房，典型的欧式风格。

城南街的地段属于整个云市的中心，也方便念念上学。

姜小禾和专用的司机道别后，便牵着念念回了洋房里头。

“阿妈，你会跟阿爸回去吗？”

顾念念将手上刚冲完水龙头的水渍擦干，瞪大着眼睛问道。

姜小禾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最近事情仿佛都堆到了一起。

“不会。”

顾念念精准捕捉到亲妈的情绪，小手大大抱住姜小禾。

“念念知道的，我只有阿妈，没有阿爸。”

这些年，阿妈一直辛苦挣钱养活她。

关于阿爸，只字不提。

姜小禾看着女儿懂事的小脸，一向温婉的眼眸落下泪来。

半晌，她破涕而笑。

“顾念念，阿妈没有给你买到生日礼物怎么办。”

顾念念小手拍着阿妈的背。

“没关系，念念有铮叔叔送的八音盒。”

她虽然当时年纪小，但也没忘记阿妈带着她寻医时，是阿爸雇了人要将她与阿妈一同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