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宿，你就不能对薇薇笑一笑？她是你妹妹。”餐桌上，我妈周婉再一次蹙起眉，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责备。我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往我高定西装上泼红酒，再用一双兔子眼看我的人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林薇薇坐在我对面，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声音软糯，眼眶瞬间就红了。

水汽氤氲在她那双大眼睛里，欲落不落，我见犹怜。呵，又是这招。

父亲林敬元立刻打圆场：“好了好了，薇薇也不是有心的。阿宿，你一个做姐姐的，大度一点。”我停下刀叉，终于抬头。目光越过林薇薇那张精致却毫无家族特征的脸，落在我的母亲身上。“妈，你觉得她哪里像林家人？”周婉脸色一僵。

这是我们母女间心照不宣的刺。林薇薇，我名义上的妹妹，是母亲强烈要求生下的二胎。

她说我性子太冷，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不像个女孩。她需要一个贴心小棉袄。于是，林薇薇出生了。她被娇宠得如珠如宝，眉眼间却寻不到半点林家或周家的影子。

反而从小就心机深沉，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给我下绊子，再用眼泪博取所有人的同情。我看着她，内心只有一片冰冷的厌烦。爷爷说，我的眼睛最像他，冷静，锐利，能洞悉人心。而我在这双楚楚可怜的眼睛里，只看到了算计和陌生。“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周婉恼羞成怒，把筷子重重一拍。

林薇薇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扑进周婉怀里：“妈，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一场精心准备的家宴，再次不欢而散。我回到房间，爷爷的电话准时打来。“又和她俩闹不愉快了？”老爷子声音沉稳。“不算，”我扯了扯领带，语气平淡，“单方面的表演罢了。”“阿宿，你的性子像我，是做大事的料。但记住，水至清则无鱼。”“爷爷，我只是不喜欢家里混进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

林薇薇正挽着母亲的手在花园里散步，笑得天真烂漫。周婉脸上是满足而慈爱的笑。那画面，刺眼。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发出尖锐的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对方的语速极快，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紧张。“请问是林宿女士吗？

我是市中心医院档案科的王医生，关于您妹妹林薇薇十八年前的出生记录，我们发现了一个……呃，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什么错误？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根据我们重新核对的DNA信息……您妹妹当年，被抱错了。”轰的一声。我脑子里那根紧绷了十几年的弦，应声而断。不是错觉。

不是我天性凉薄。原来，她真的不是我的妹妹。我拿着一份薄薄的DNA鉴定报告回到家时，周婉正陪着林薇薇挑选参加晚宴的礼服。几十万一条的裙子在她身上，闪闪发光。“妈。

”我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周婉回头，见到我便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又是来给你妹妹添堵的？”林薇薇怯怯地躲到周婉身后，小声说：“姐姐，你别生气，我不买就是了……”我直接将报告摔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林薇薇，十八岁。与母亲周婉，无亲缘关系。”空气，死寂。周婉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她颤抖着拿起那张纸，嘴唇哆嗦：“不……不可能！这绝对是你伪造的！阿宿！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我恶毒？

”我冷笑一声，逼近她，“那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像你？哪里像爸？这十八年，你难道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我的质问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她自欺欺人的心脏。

林敬元闻声下楼，看到报告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比周婉冷静，但也无法掩饰眼底的震惊和痛苦。而林薇薇，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瘫软在地。“爸，妈……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吗？那我该去哪里……”周婉立刻心疼地将她搂住，母女俩哭作一团。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医院已经找到了我们的亲生女儿和妹妹。

”我打断她们的哭泣，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她现在，住在一个小吃街的后巷里。

被一对开熟食店的夫妻收养。”我的话音刚落，周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看我，眼中是惊恐，是愧疚，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歇斯底里。我们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天正下着小雨。阴暗潮湿的后巷，空气中弥漫着油腻和腐烂的气味。

一个瘦弱的女孩正蹲在水龙头下，费力地刷洗着一个巨大的铁锅。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的一双胳膊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新的，旧的，层层叠叠。

听到脚步声，她警惕地回头。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那双眼睛。和爷爷如出一辙，和年少的我一模一样。倔强，清澈，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惶。周婉捂住嘴，泪水决堤而出。

林敬元也是眼眶通红，脚步虚浮。女孩看到我们一行人，吓得缩了缩肩膀，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马上就洗完……”她的声音，沙哑又胆怯。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这就是我的妹妹。林家的千金。在这样一个地方，过了十八年。

接她回家的那天，林家别墅上演了一场年度大戏。林薇薇哭得比谁都伤心，比谁都可怜。

“爸，妈，我舍不得你们！这里才是我的家啊！”她抱着周婉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婉也哭红了眼睛，一边抱着林薇薇，一边看着角落里那个瑟缩的身影，满脸的痛苦与挣扎。

我真正的妹妹，林念念，就站在玄关的角落里。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那身廉价的布料在这栋金碧辉煌的别墅里，显得格格不入。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

我无视那对哭得肝肠寸断的假母女。径直走到林念念面前，在她身前蹲下。

我看着她那双和我如此相似的眼睛，里面盛满了不安。她手臂上还有未消退的淤青。

我伸出手，轻轻牵起她冰冷又粗糙的手。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想把手抽回去。我握紧了些，用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声音是我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温柔。“别怕。

”她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抬起眼看我。我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这个家——”我的视线扫过客厅里所有人，最后落回她写满惊惶的脸上，扯出一个笃定的微笑。“姐姐说了算。”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客厅死水般的寂静里。周婉猛地从林薇薇的哭声中惊醒，不敢置信地瞪着我：“阿宿！

你这是什么态度！薇薇也是你妹妹！”“我只有一个妹妹。”我冷冷地回视她，握着林念念的手又紧了三分，“她叫林念念。”林念念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试图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消失。我能感觉到她掌心的冷汗，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姐姐……”林薇薇抽噎着，从周婉怀里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目光却越过我，投向林敬元，“爸爸，我知道姐姐讨厌我……我不该占了妹妹的位置……我走，我马上就走……”她说着，竟真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副失魂落魄要冲出家门的模样。果然，周婉立刻疯了一样拉住她：“薇薇！你不能走！这里就是你的家！

妈妈只有你一个贴心的小棉袄！”说完，她通红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剜向林念念。“都是你！

都是因为你出现！我们家好好的，为什么要被你打乱！”这句恶毒的话，让林念念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我能感到她细微的颤抖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绝望。我的怒火，在这一刻，烧到了顶点。我猛地站起身，将林念念护在身后，高挑的身形带下迫人的阴影。“妈。”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你再说一遍？”周婉被我的眼神骇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唇却还在哆嗦：“我……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她……”“闭嘴！”我厉声打断她，指着被我护在身后的女孩，“你看清楚她身上的伤！你去问问医生，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殴打，内脏有多少损伤！

你在为了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哭天抢地的时候，你的亲生女儿，正在被那对人渣当成牲口一样使唤！被烟头烫，被皮带抽！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人！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射向周婉和林敬元。林敬元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林念念露出的手腕，那里有一块狰狞的，陈旧的圆形烫伤。他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震惊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周婉也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林念念，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林薇薇，她脸上的悲伤恰到好处地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惊慌取代。我没放过她那一瞬间的异样。“至于你。”我转向林薇薇，眼神冰冷，“别再演你那套恶心的戏码了。收起你的眼泪，那东西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我拉起林念念，不再看那三个仿佛被抽去灵魂的人。“走，我带你上楼。你的房间，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路过林薇薇身边时，我脚步微顿，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最好祈祷，她身上的伤，和你那对‘亲生父母’没有关系。否则……”我没说完，但林薇薇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我牵着林念念，一步一步走上华丽的旋转楼梯。她的脚步很轻，很虚浮，仿佛踩在云端。

直到走进那间宽敞明亮，充满阳光味道的公主房时，她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落地窗，梳妆台，柔软的大床，还有一整墙的书，眼里的迷茫和怯懦，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水光取代。身后，传来周婉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轻轻关上房门，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我蹲下身，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刘海，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睛。“念念，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喜欢的一切，姐姐都会给你。”她看着我，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挤出两个字。“……姐姐？”声音沙哑，微弱，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我的心脏。我笑了。发自内心的，十八年来的第一个真正的微笑。“嗯，我在。”十八年的债，我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替你讨回来。从今天开始。当晚的餐桌，气氛冷得能结出冰。林念念坐在我身边，像一只误入猎场的小兽，浑身紧绷。她面前摆着精致的骨瓷餐具，却连拿起刀叉的勇气都没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膝盖。对面，林薇薇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裙，没了白天的娇纵，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她正小意地给周婉夹菜，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妈，您尝尝这个，您最近都瘦了。

”周婉的脸上立刻漾开一丝心疼的笑意：“还是我的薇薇贴心。”她看都没看林念念一眼，仿佛身边的亲生女儿是一团空气。林敬元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念念，多吃点，就当自己家一样。”林念念的肩膀猛地一缩。“自己家”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恐惧。我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软嫩的鱼肉放进她碗里，柔声说：“尝尝这个，没有刺。”她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终于拿起筷子，笨拙地夹起那块鱼肉，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就在这时，对面的林薇薇突然“呀”地一声轻呼。她伸手去够一盘离她很远的菜，手肘“不经意”地撞倒了手边的果汁杯。橙黄色的液体，直直地朝着林念念的方向泼了过去！

我瞳孔一缩。然而，林念念的反应比我的动作更快。她没有尖叫，没有躲闪。

而是在杯子倒下的一瞬间，身体做出一个近乎本能的反应——她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整个人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那不是躲避液体的姿态。

那是在长年累月的殴打下，刻进骨子里的，自我保护的姿势。玻璃杯摔碎在地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餐厅里，格外刺耳。我的心，像是被那碎玻璃狠狠划过，鲜血淋漓。“姐姐对不起！

我手滑了！”林薇薇立刻哭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演技精湛。周婉也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紧张地查看：“薇薇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她甚至还扭头，对着仍在发抖的林念念呵斥道：“你这孩子，躲什么躲！不就是一个杯子吗？看把薇薇吓的！

”这句话，像一根引线，彻底点燃了我压抑的怒火。我“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站起身。

巨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看向我。我绕过餐桌，一步一步走到林薇薇面前。

她被我的眼神吓得往周婉怀里缩，哭得更凶了：“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不是在躲杯子。”我伸手指着林念念蜷缩的身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是在躲一个即将扇下来的耳光，或者一个踹过来的脚。这是她过去十八年，每天都在面对的恐惧。你懂吗，妈？

”我的视线转向周婉，她的脸上血色尽失。“你心疼你的‘宝贝’被吓到，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生女儿，在那对人渣的拳头下，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后，我的目光落回林薇薇那张惨白的脸上。我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我刚刚查到的事实。“手滑？你的手倒是滑得很有准头。”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勾起唇角，笑意却冰冷刺骨。“我查了那对夫妻的银行账户。

就在医院通知我们结果的前一天，有一笔二十万的匿名汇款打给了他们。是用来还赌债的。

”林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你说，这么巧合的事情，会是谁做的呢？

”我轻笑一声，直起身，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餐桌上的每一个人听清。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女儿了，对不对？”“你每个月都偷偷给他们打钱，不是因为孝顺，而是封口费。你怕他们把虐待念念的事情说出来，更怕他们把你不是亲生的秘密捅出来。”“你享受着本该属于念念的一切，看着她活在地狱里，不仅袖手旁观，甚至还乐见其成！”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近乎咆哮。林薇薇彻底傻了，脸上的眼泪还挂着，表情却凝固成一个惊恐的、无法辩驳的空白。周婉和林敬元，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呆呆地看着她，又看看我，满眼的难以置信。

我冷冷地看着林薇薇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一字一顿地宣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餐厅里炸开，余音是死神般的寂静。林薇薇脸上的血色褪尽，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是悲伤，不是委屈，而是纯粹的、被揭穿所有底牌的恐惧。“不……不是的……”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蚊子般的嗡鸣，“我没有……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这一次，却再也挤不出半分可怜，只剩下慌乱和绝望。“污蔑？”我冷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截图，直接摔在她面前的桌上。屏幕的亮光照亮了她惨白的脸。“匿名汇款？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用的账户，是你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偷偷办的一张副卡。

收款人，张强，刘桂芬。需要我把他们的照片也调出来，让你好好辨认一下你真正的父母吗？

”每一个字，都是一把砸向她伪装的重锤。“阿宿！你够了！”周婉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你为什么要这么逼薇薇！

就算她做错了，她也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她也是你的妹妹！”我轻易地侧身躲开，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妈，收起你那可笑的母爱。你对她的每一分偏袒，都是插在念念心上的一把刀！”我指着林薇薇，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她不是做错了，她是犯罪！是帮凶！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念念的人生，看着念念被虐待，被殴打，她给钱不是为了弥补，是为了堵住那对人渣的嘴，为了让她自己能永远霸占这里的一切！

”林敬元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又看看哭到几乎抽搐的林薇薇，那张儒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深刻的痛苦和失望。“薇薇……你姐姐说的……都是真的？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这一问，成了压垮林薇薇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发出一声尖厉的哭喊，整个人瘫软下去，不再是演戏，而是彻底的崩溃。

“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我怕你们不要我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了！

他们喝醉了会说！他们会拿这个威胁我！我能怎么办！我不想回去过那种日子！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指甲深深掐进昂贵的地毯里。这场混乱的中心，我身后那只瘦弱的小手，突然轻轻地、试探地，拉住了我的衣角。我浑身一震。回头，对上林念念那双清澈的眼睛。她依然害怕，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她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依赖，和一丝微弱的光。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力，抓紧了我。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暴怒，化为坚不可摧的决心。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冷的手指包裹在掌心。然后，我抬起头，目光扫过崩溃的林薇薇，失魂落魄的林敬元，和依旧试图维护假女儿的周婉。“从现在开始，林薇薇，”我做出最终的宣判，声音平静而冷酷，“你不能再住在这个家里。收拾你的东西，立刻滚出去。”“不行！”周婉尖叫起来，“阿宿你没这个权力！她是我的女儿！

”“她不是。”我冷冷打断她，“法律上不是，血缘上更不是。如果你非要认这个女儿，可以，你们一起滚。”“你！”周婉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朝我脸上打来。我没有躲。

因为我知道，这一巴掌，落不下来。一只苍老却有力的大手，在半空中稳稳地抓住了周婉的手腕。玄关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爷爷拄着他那根梨花木拐杖，身姿笔挺，不怒自威。他的身后，跟着面色严肃的管家和律师。

“像什么样子！”老爷子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瞬间压住了全场的混乱。

他松开周婉，拐杖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重重一顿。“我的孙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爷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林念念身上。

他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而痛惜的情绪。他什么都知道了。我迎着他的目光，牵着林念念，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爷爷，我要把她，赶出林家。”爷爷的目光如鹰隼，锐利地钉在周婉脸上，周婉的手腕被他攥着，动弹不得，脸上的跋扈瞬间凝固成了惊惧。

“爸……您怎么来了？”“我再不来，这个家就要被你拆了！”老爷子声如洪钟，一把甩开她的手。他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林薇薇，径直走到我面前。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周婉和林敬元的心上。他停在林念念面前，那张常年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痛色。他的视线落在念念手臂那块狰狞的烫伤上，浑浊的眼底掀起滔天巨浪。“孩子，”他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全然没了刚才的威严，只剩下一个老人对孙女的心疼，“是爷爷来晚了。”林念念吓得浑身一僵，想往我身后躲，却被爷爷身上那种莫名的亲近感和悲伤所震慑，呆呆地立在原地。“爸！您不能被阿宿骗了！

薇薇她……”周婉不甘心地尖叫，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住口！”爷爷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