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在离婚那天1975 年 4 月，山城的春雨缠缠绵绵，把法院门口的青石板润得发亮。

白国富将两张泛黄的 “子女抚养意愿表”“啪” 地拍在值班室的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姜晚，姜俏，你们自己选！跟爸，还是跟你妈！”话音刚落，姜俏就像被烫到似的扑过去，死死抱住白国富的裤腿，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哭得浑身发抖：“爸！我跟你！姐姐从小就抢我铅笔、抢我布娃娃，这次你就让我选一次好不好？”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却偷偷掀起，用一种近乎炫耀的眼神剜向姜晚 —— 姐姐，上辈子你在军区大院累死累活，替秦家挡灾、给我背锅，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这辈子，换你去尝尝那冷冰冰的 “地狱”，我要留在爸身边，过好日子！姜晚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藏住眸底的冷笑。地狱？她上辈子在白家才是活在地狱。十五岁就被逼着进厂做工，工资全被白国富拿去赌，姜俏穿新的确良裙子，她只能捡别人剩下的补丁衣服；后来白国富攀上周家，要把她卖给瘸腿的老厂长，她逃出来却被抓回去，打断了两根肋骨。倒是秦家大院，上辈子她临死前才知道，秦振远曾偷偷给她攒了上大学的钱，秦晏为了护她，跟地痞拼命断了腿，秦昭、秦晖、秦曦更是把她的份例粮票省下来，偷偷塞给饿肚子的她。那哪里是地狱？

是她这辈子要拼命护住的天堂。姜晚抬起头，步子轻轻的，却很坚定地走到沈荷身边，伸出手，轻轻牵住母亲的衣角。沈荷的衣角洗得发白，布料粗糙，却带着熟悉的皂角香。

“妈，我跟你。”沈荷愣住了。这个大女儿，自小就沉默寡言，受了委屈也只会躲在角落里哭，从不会主动向她伸手。此刻那只温热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像给了她无穷的勇气。沈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雨珠，又像是擦泪，声音带着哽咽：“好，晚晚跟妈走，咱们娘俩，以后好好过。”雨丝斜斜地打在伞面上，发出 “沙沙” 的响。姜晚回头，恰好看见姜俏踮着脚，凑在白国富耳边小声说：“爸，我听说秦副司令家的大儿子秦晏，年纪轻轻就立了功，咱们跟秦家那门亲事…… 我想试试。”白国富皱着眉，似乎有些犹豫 —— 秦晏性子冷，又是军校退学，名声不算好。可转念一想，秦家是军区副司令，能攀上这门亲，他以后在部队里也好抬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爸帮你问问。”姜晚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秦晏？那个上辈子为了护她，被白国富设计陷害，最后只能退伍养猪的秦晏？那个冷着脸却会把热馒头偷偷塞给她的秦晏？

给你，都给你。姜俏，你以为抢到的是金疙瘩，其实是你消受不起的珍宝。

第二章 坐卡车进大院沈荷的行李少得可怜，只有两个洗得发白的帆布箱，里面装着母女俩的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床沈荷陪嫁时的绣花被 —— 被面是浅粉色的，绣着并蒂莲，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却是沈荷最宝贝的东西。

秦振远派来的军用卡车在雨里颠簸，车斗里铺着干草，姜晚扶着帆布箱，沈荷紧紧挨着她。

卡车转过最后一道山道时，远远就看见山城军区的大门，哨兵笔挺地站在雨里，看见卡车过来，“唰” 地敬了个军礼。卡车停在秦家小楼前的台阶下，秦振远已经站在那里等了。他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雨雾里闪着光，身姿挺拔得像一棵青松。他先看向沈荷，眼神温和了几分，随后目光落在姜晚脸上。

小姑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雨水打湿了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可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雨里顽强生长的青竹，眼神清澈，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老秦，这是我大女儿，姜晚。

” 沈荷拉了拉姜晚的手，轻声介绍。秦振远 “嗯” 了一声，没多说话，却突然抬手，把自己头上的军帽摘下来，轻轻扣在了姜晚的头顶。军帽的帽檐有点大，遮住了她的半只眼睛，带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阳光的味道。“小丫头，风大，戴上。

以后这就是你家，不用怕生。”姜晚抬手扶住军帽，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秦振远的掌心。

他的掌心很粗，布满了枪茧和老茧，是常年握枪、训练留下的痕迹，却意外地温热，像一团火，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忽然就安心了。上辈子她到秦家时，总觉得秦振远严肃、不好接近，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和母亲。“谢谢秦叔叔。” 姜晚抬起头，声音清脆，第一次没有了以前的怯懦。秦振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转身拎起沈荷的帆布箱：“走，进屋，饭快好了。”小楼里很暖和，飘着饭菜的香味。

姜晚跟在秦振远身后，看着这个上辈子只敢远远观望的家，心里满是踏实 ——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破坏这份温暖。第三章 四个哥哥刚进客厅，姜晚就看见四个穿着军装或校服的少年，整整齐齐地站在沙发旁，像一排小树。

沈荷拉着她走过去，一一介绍：“这是秦家大哥，秦晏，今年十九，刚从军校回来。

”秦晏站在最左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眉眼冷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上辈子姜晚知道，这是他为了救战友，被炸药炸伤的。“这是二哥秦昭，十七，在市里读高中。”秦昭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服，头发有点乱，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眼神却很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这是三哥秦晖，十五，刚上初中，最爱看书。

”秦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物理概论》，看到姜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书背到了身后，脸颊微微发红。“这是四哥秦曦，十二，小学刚毕业，是家里的小霸王。”秦曦个子最矮，穿着一件红色的运动背心，露出结实的小胳膊，嘴角还带着两颗小虎牙，眼神里满是好奇，却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介绍完，客厅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秦曦最先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妈，你这是带了两个拖油瓶回来啊？咱们家本来口粮就紧，以后岂不是更不够吃了？

”沈荷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 她刚嫁过来，最怕的就是给秦家添麻烦。姜晚往前迈了一步，从兜里摸出四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摊开在手心。这是她昨天用沈荷给的零花钱买的，特意留着当见面礼。“各位哥哥，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这糖给你们吃。”她先走到秦曦面前，把一颗橘子味的糖递过去，笑着说：“我听妈说，四哥最怕吃苦药，以后吃药的时候，就着糖吃，就不苦了，也别哭鼻子哦。”秦曦瞬间炸毛，脸涨得通红：“谁哭鼻子了！我才不怕苦！

”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接过了糖，飞快地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

甜丝丝的橘子味在嘴里散开，他的耳根悄悄红了。姜晚又走到秦晖面前，递给他一颗草莓味的糖：“三哥爱看书，看书久了眼睛会累，这糖是草莓味的，吃了能提提神。”秦晖连忙接过糖，小声说了句 “谢谢”，又把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好像舍不得吃。接着是秦昭，姜晚递给他一颗葡萄味的糖：“二哥喜欢运动，运动完吃颗糖，补充体力。”秦昭挑了挑眉，接过糖，直接剥开吃了，咂咂嘴：“嗯，味道不错，比供销社卖的甜。”最后是秦晏。

姜晚递过去一颗奶味的糖，看着他冷冽的眉眼，轻声说：“大哥手臂受伤了，奶糖能补身体，你别总吃那么少。”秦晏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他看了姜晚一眼，女孩的眼神澄澈，没有丝毫恶意，只有真诚的关心。他接过糖，声音低哑地说了句 “谢谢”。姜晚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不用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 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秦晏的心湖里，泛起圈圈涟漪。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却坚定的女孩，心里莫名地发烫 —— 好像，多一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坏事。第四章 抢婚事一周后，白国富果然带着姜俏上门了。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手里拎着两斤水果糖和一瓶白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刚进客厅就大声嚷嚷：“老秦啊，咱们可是老战友了，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说个亲上加亲的好事！”秦振远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眉头微微皱起：“老白，有话直说。”白国富把姜俏推到前面，姜俏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的确良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抹了点雪花膏，看起来比平时洋气了不少。她怯生生地看了秦晏一眼，眼神里带着刻意的娇羞。“老秦，你看俏俏这孩子，又懂事又漂亮，我想着，让她跟晏儿结个娃娃亲怎么样？

晏儿将来肯定能接你的班，俏俏嫁过来，也能帮衬沈荷照顾家里。” 白国富赔着笑，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秦振远还没说话，秦晏就先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我不同意。

”白国富脸上的笑僵住了：“晏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俏俏这么好的姑娘，你还挑什么？

”“白司令，”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楼梯口传来，打断了白国富的话。

姜晚端着一盘刚蒸好的槐花糕，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衣裙，是沈荷用自己的布票给她做的，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干净又利落。“爸，哥，你们坐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吃点甜的，降降火。” 她把槐花糕放在茶几上，一声 “爸” 叫得自然又亲切，没有丝毫生分。秦振远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拿起一块槐花糕尝了尝：“嗯，晚晚的手艺不错，比你妈做的还好吃。”姜俏盯着姜晚，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 凭什么？凭什么姜晚刚到秦家就能得到秦振远的喜欢？

凭什么她连秦晏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白国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没想到姜晚竟然这么快就跟秦家打成一片。他清了清嗓子，又想提娃娃亲的事，却被姜晚抢先开口：“白司令，我记得上个月公社刚宣传过新婚姻法，里面明确说了，婚姻自由，禁止包办婚姻，娃娃亲更是违法的。您是部队的领导，应该比我们更懂法才对。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白国富和姜俏的头上。白国富的脸色瞬间铁青，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 新婚姻法确实是这么规定的，他要是再坚持，就是知法犯法。

姜俏急了，眼泪又开始掉：“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跟晏哥哥是真心喜欢的，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你从小到大就抢我的东西，这次把晏哥哥让给我好不好？

”秦晏皱紧眉头，往前一步，挡在了姜晚面前，眼神冷冽地看着姜俏：“我跟你很熟吗？

不要乱叫。还有，我妹妹没有抢你的东西，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姜俏愣住了，她没想到秦晏竟然会这么护着姜晚。白国富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能讪讪地说：“老秦，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先带俏俏回去了。”秦振远挥了挥手，语气冷淡：“不送。”门关上的瞬间，秦晏回头看向姜晚，发现女孩正在偷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他的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第五章 夜抄家书当天夜里，姜晚趴在书桌前，借着昏暗的台灯，写下了一封长信。信纸是秦晖给她的，上面还印着 “山城一中” 的字样。信的收信人是国家专利局，里面附着一张简易的图纸 —— 小型手持脱粒机。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 1976 年冬天，北方的一个粮站因为脱粒机老旧发生爆炸，死了三个工人，还有十几个工人受伤。而她设计的这款脱粒机，不仅能把工作效率提高三倍，安全系数也能提高十倍，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她一笔一划地写着，把脱粒机的原理、结构、材料都写得清清楚楚，最后在落款处写下：“山城军区七一八中学 姜晚”。信写完，她装进牛皮袋里，用火漆封了口。窗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玻璃声，姜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倚在楼下的桂花树下，手里也拿着一个牛皮袋，指尖夹着一根烟，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是顾西峤。上辈子她只在军区的表彰大会上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是军区最年轻的作训参谋，因为训练严格、手段狠厉，被大家叫做 “顾阎王”。

没想到这辈子，会这么早见到他。姜晚推开窗，夜风带着桂花的香味吹进来，很舒服。

顾西峤看到她，扬了扬手里的牛皮袋：“小同学，借个火？”他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音色，很好听。姜晚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递了下去。顾西峤低头点烟，火光一闪，映出他锋利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长得很俊，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手里拿的什么？情书？” 顾西峤吸了一口烟，笑着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不是，是投稿。” 姜晚晃了晃手里的牛皮袋，“给专利局的。”顾西峤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哦？我正好要去军区邮局寄文件，顺便帮你带过去？”姜晚眯了眯眼，她知道顾西峤的为人，正直、可靠，上辈子很多军人都受过他的照顾。

她把牛皮袋递下去：“麻烦首长了。”顾西峤接过牛皮袋，放进自己的军包里，笑了笑，胸腔发出低低的震动声：“不麻烦，顺路。”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姜晚：“姜晚，记住，你欠我一次。”小姑娘趴在窗沿上，乌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记在本子上了，顾西峤，利息加倍还。

”顾西峤愣住了 ——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明明没跟她自我介绍过。而且，“加倍还” 这三个字，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一样的意味。

他舔了舔舌尖，低笑一声：“行，我等着。”看着顾西峤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姜晚关上窗，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递火柴时的温度。她趴在书桌上，在草稿纸的角落里写下一行小字：“顾西峤，等我，也等你。

”第六章 哥哥们真香专利局的回函还没到，秦家的四个哥哥却先开始 “真香” 了。

最先被征服的是秦昭。他数学成绩差，期末考试不及格，被秦振远罚抄课本。

姜晚路过他的房间，看到他对着数学卷子抓耳挠腮，忍不住走进去：“二哥，你这道题做错了，我能给你讲三种解法，你要不要听？”秦昭本来还不耐烦，可听姜晚讲完第一种解法，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 他跟老师学了半天都没懂，姜晚几句话就讲明白了！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秦昭彻底服了，拿着笔记本跟在姜晚身后，一口一个 “妹妹”，比秦曦还黏人。然后是秦晖。他参加了市里的物理竞赛，卡在 “双缝干涉” 的实验题上，怎么都想不通。姜晚看到他对着实验报告愁眉苦脸，就找了张纸，画出了一个简单的记忆口诀，还给他讲了实验原理。秦晖瞬间茅塞顿开，抱着姜晚转了好几个圈，激动地喊：“妹妹你就是仙女！比我们物理老师还厉害！

”最后是秦曦。他偷偷溜进靶场玩枪，被正好来检查的顾西峤逮了个正着。顾西峤没骂他，而是罚他跑圈，还让赶来领人的姜晚一起跑。十圈下来，秦曦累得瘫在地上，喘得像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