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称“孤鸿客”的楚晏，素衣长剑，独行于暮色苍茫的山道间。他刚解决了一桩劫镖案，将镖物原封不动地归还给苦主，婉拒了酬谢，只身离开。这是他离开楚家后的第三年，以化名行走江湖，不求闻达，只求心安。然而他不知，自己已踏入魔教势力范围——幽冥岭。

更不知，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早已在暗处锁定他多时。“报——教主，发现目标踪迹，正在黑风峡一带活动。”魔教探子跪地禀报。高座之上，玄衣墨发的男子缓缓抬眼。

他面容俊美绝伦，却冰冷如雕塑，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与戾气。“楚家的人，终于来了。”萧烬的声音低沉冰冷，指尖轻轻敲击座椅扶手，“按计划行事，活捉。”“是！

”楚晏正欲寻一处避风所在过夜，忽然四周火光冲天，数十名黑衣教众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团团围住。“孤鸿客？呵，楚家的二公子，倒是取了个好听的化名。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楚晏握紧长剑，神色依旧平静：“诸位认错人了，在下孤鸿客，与楚家并无瓜葛。”“有没有瓜葛，见了教主自有分晓。”话音未落，数道铁索已如毒蛇般射来。楚晏长剑出鞘，剑光如水，刹那间斩断数根铁索。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教众。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香气，令他内力运转逐渐滞涩。“软筋散？”楚晏心下一沉，剑势更快，试图突围。就在此时，一股骇人威压从天而降。玄衣男子如夜枭般掠至，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如刀。楚晏举剑相迎，却被震得虎口发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他抬头看向来人，心中震惊不已——江湖上何时出了这般高手？四目相对的瞬间，楚晏忽然觉得对方眉眼有几分熟悉。但那眼神中的恨意与冰冷，又让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楚家二公子，别来无恙。”萧烬的声音冰冷刺骨。

楚晏蹙眉：“阁下认错人了，在下...”话未说完，萧烬已再次出手。这一次，楚晏看清了他的招式，心中巨震——那是凛霄山庄的独门绝学“破云掌”！

“你到底是...”楚晏话未问完，已被一掌击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软筋散药效发作，加上这一掌重击，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楚晏发现自己身处阴冷幽暗的水牢。冷水淹至胸口，铁链锁住他的手腕，将他吊在石壁上。

水牢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偶尔传来水滴落下的回声，更添几分恐怖。脚步声由远及近，玄衣男子出现在牢门外。“记得这里吗？”萧烬的声音在水牢中回荡，“当年凛霄山庄也有这样一个水牢，我父亲常在那里惩戒恶徒。而现在，关的是楚家的人。

”楚晏抬头，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阁下与凛霄山庄有何关系？为何要针对楚家？

”萧烬发出一声冷笑，打开牢门走入水中，一步步逼近楚晏：“楚二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

还是说，楚家作恶太多，连自己造过什么孽都记不清了？”他猛地捏住楚晏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那我提醒提醒你。十五年前，中秋前夜，凛霄山庄...”楚晏瞳孔骤缩：“你是...萧烬？”那个记忆中明媚如朝阳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阴郁戾气的魔头？“难为二公子还记得我这个‘故人’。”萧烬松手，语气讥讽，“那么想必也记得，楚家是如何与其他几家联手，血洗我凛霄山庄上下七十八口的？”楚晏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凛霄山庄是...是被灭门？我一直以为是遭了天灾火灾...”“装得倒像！

”萧烬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眼中燃起滔天恨火，“那场大火是为了毁尸灭迹！

我亲眼看见楚家家主楚怀仁带人杀了我父母！亲眼看见楚家的人在尸体上泼油点火！

”楚晏被掐得呼吸困难，我...不知情...那时我才十岁...第二天就被送去外祖家...”“好一个不知情！

”萧烬松开手，冷笑道，“那么现在你知道了。楚家欠我的血债，就该由楚家的人来还！

”楚晏咳嗽着喘气，水牢的寒冷让他微微发抖：“若真如你所说，我理解你的仇恨。

但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牵连无辜。”“无辜？”萧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楚家的人也配说无辜？你们楚家从上到下，哪一个不是吸着别人的血活着的？

”他猛地扯开楚晏的衣襟，露出胸前一道旧疤：“记得这个吗？八岁那年，你为了救我，挡了刺客一剑。我那时以为，楚家至少还有你是不同的。可现在想来，说不定那刺客本就是楚家安排的苦肉计！”楚晏眼中闪过痛色：“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时我是真心...”“闭嘴！”萧烬厉声打断，“楚家的人不配提‘真心’二字！

”他转身离去，留下冰冷的话语：“好好享受这里吧，楚二公子。这才是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楚晏被囚在水牢，受尽折磨。楚晏从最初的辩解，到后来的沉默。

他理解萧烬的恨，但无法接受这恨完全倾泻在自己身上。更让他心痛的是，记忆中那个明媚少年，已经被仇恨折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一天夜里，萧烬喝得大醉来到水牢。他盯着楚晏看了许久，忽然道：“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

在那个人人看不起我的楚家，只有你对我好。”楚晏抬头，水中倒映着萧烬痛苦的面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楚家的人？”萧烬猛地抓住铁链，将楚晏拉近，“为什么我恨透了楚家，却还是忘不了你？”他的吻粗暴而凶狠，带着酒气和恨意，啃咬着楚晏的唇瓣。楚晏挣扎着，却因铁链束缚无法挣脱。“放开我！萧烬，你清醒一点！

”楚晏偏头避开他的吻，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但此时的萧烬已被酒精和仇恨冲昏头脑。

“楚家欠我的，你就用自己来还吧。”萧烬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水牢冰冷，但萧烬的折磨更让楚晏感到刺骨的寒。他闭上眼，不再挣扎，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却倔强地不肯求饶。他咬着楚晏的耳垂，喃喃道：“阿晏...为什么是你...”楚晏心中一颤。那是少年时萧烬对他的称呼。

结束后，萧烬看着昏死过去的楚晏，和他身上被自己弄出的青紫痕迹，忽然清醒过来，眼中闪过复杂情绪。他解开铁链，将楚晏抱出水牢，吩咐手下：“叫医师来。

”医师为楚晏诊治时，萧烬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楚晏身上那些旧伤疤上。

除了胸前那道为他挡剑留下的疤痕，还有背上几道明显的鞭痕。“这些旧伤是怎么回事？

”萧烬冷声问医师。老医师颤声回答：“教主，这鞭痕看来有些年月了，应是少年时所受的责打。下手极重，怕是伤及筋骨，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萧烬皱眉。

楚家二公子自幼体弱，受尽宠爱，怎么会受过这么重的鞭刑？他挥手让医师退下，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楚晏。那张脸依旧清俊，却比少年时瘦削许多，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这一刻，萧烬心中那座由仇恨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1 心墙渐溃楚晏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水牢，而是一间陈设雅致的卧房。

身上换了干净衣衫，伤口也被妥善处理过。他勉强坐起身，浑身酸痛不已，尤其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提醒着他昨夜发生了什么。门被推开，萧烬端着药碗走进来。

二人目光相撞，一时无言。“把药喝了。”最终，萧烬先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狠厉。楚晏接过药碗，默默饮下。药很苦，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身上的鞭痕，怎么来的？”萧烬突然问。楚晏动作一顿，淡淡道：“年少无知，忤逆长辈，该受的。”“楚家二公子也会被责罚？”萧烬语气讥讽，“我以为楚怀仁最疼你这个侄儿。”楚晏抬眼看他：“你既知道我是庶出，就该明白我在楚家的处境。”萧烬皱眉。他确实记得楚晏是庶出，生母早逝，但因天资聪颖，很得楚怀仁喜爱，在楚家地位并不低。“少装可怜。楚怀仁待你如亲子，楚家谁人不知？

”楚晏忽然笑了，那笑容苦涩而嘲讽：“待我如亲子？是啊，所以他可以因为我背不出剑谱就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可以因为我在外人面前多说一句话就罚我跪祠堂三天三夜。若不是我还有些利用价值，怕是早就随我娘去了。”萧烬怔住了。这些与他所知大相径庭。

楚晏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十岁那年被突然送去外祖家吗？不是因为凛霄山庄出事，而是因为我撞见了楚怀仁与何家家主的密谈，他们在谋划一件大事。楚怀仁怕我坏事，才把我送走。”萧烬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什么密谈？你听到了什么？”楚晏吃痛蹙眉，却不再言语。萧烬松开手，语气缓和些许：“告诉我，那或许与我家惨案有关。

”楚晏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只听到片段，他们提到‘凛霄’、‘秘籍’、‘不留活口’。当时不明白，后来听说凛霄山庄出事，才隐约猜到一些。但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看向萧烬，眼中情绪复杂：“回楚家后，我试探着问过凛霄山庄的事，却被楚怀仁严厉警告，不许再提。后来我发现，当年参与那件事的几个楚家老人，都陆续‘意外’去世了。”萧烬脸色变幻不定。

他复仇心切，多年来只想着楚家全员该死，却从未细查过楚家内部的复杂情况。

若是真如楚晏所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萧烬冷声道，“说不定这只是你为保命编的谎言。”楚晏淡然道：“信不信由你。我早已脱离楚家，与楚怀仁恩断义绝。你若非要报仇，杀了我便是。只求你查清真相，不要错杀无辜。

”萧烬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转身离去。那日后，楚晏的待遇明显改善。

虽然仍被软禁在房中，但不再有酷刑折磨，饮食医药一应俱全。萧烬时常来找他，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一旁看他读书或练剑；有时则问他一些关于楚家的事，特别是关于楚怀仁和那几个参与灭门的长老。楚晏有问必答，但语气始终疏离。

那夜水牢发生的事，成了二人之间一道无形的隔阂。一天夜里，魔教总坛突然响起警报声。

有刺客潜入，直扑萧烬的住处。楚晏本可趁乱逃走，却鬼使神差地提剑冲向萧烬的院落。

到时正见萧烬与数名黑衣刺客激战，虽武功高强，但因先前旧伤复发，渐显疲态。

楚晏毫不犹豫加入战局，剑光如虹，瞬间刺伤两名刺客。“你来做什么？”萧烬厉声道，“不怕我怀疑是你引来的人？”楚晏格开刺向萧烬的一剑，淡淡道：“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今日。”二人背靠背应敌，配合默契竟如少年时一起练剑那般自然。

刺客见无法得手，纷纷撤退，留下一地狼藉。萧烬因旧伤发作，踉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