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演武场，人声鼎沸。新一届弟子灵根检测正在举行，汉白玉石砌成的高台之上，一块通体剔透、内含云霞的测灵石巍然矗立。每个少年少女将手放上去的瞬间，石中便会迸发出不同色彩、不同强度的光华，引动阵阵或羡慕或惊叹的哗然。“张河，金系中品灵根！不错！”“李婉，木系上品灵根！好！”萧墨站在等候的人群里，身姿挺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扫过高台和台下那些紧张或期待的面孔，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玩味。穿越而来，身负此界无人能知的广阔“见识”和一套据说是大道根基的广播体操，他不是主角，谁是？

这灵根检测，不过是走个过场，亮瞎众人眼的开场秀罢了。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是选攻击力最强的剑修一脉，还是选飘逸出尘的法修一脉。唔，或许法剑双修？

这才配得上主角模板。“下一个，萧墨！”执事弟子高声唱道。萧墨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袍，在一片注视中，不疾不徐地踏上高台。姿态从容，甚至带着点表演性质的优雅，将手掌缓缓按在冰凉的测灵石上。输入灵力，一气呵成。来了！他心中默念，准备迎接那必然惊天动地的单色光华，以及全场倒吸冷气的声音。一息，两息。

测灵石毫无动静。台下开始有细微的窃窃私语。萧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下意识地又加了几分力。搞什么？这石头岩迟这么高？

就在他几乎要怀疑这测灵石是不是坏了的刹那——“嗡！”测灵石猛地一震！

一道赤红的光芒骤然亮起！炽烈如火！“哦？火系？”台下有人出声。萧墨心头一松，果然是火系……等等！没等他这念头转完，又是一道温润的黄光迸发，厚重如土！紧接着，湛蓝的水光、青翠的木光、锐利的金光，几乎是不分先后，争先恐后地从测灵石中喷涌而出！

红、黄、蓝、青、金！五道光芒，并驾齐驱，争奇斗艳，每一道都璀璨夺目，绚烂得……令人窒息。它们交相辉映，将整个高台乃至附近一片区域都映照得光怪陆离，色彩斑斓，堪称灵根检测以来最“华丽”的视觉效果。然而，全场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先前所有的赞叹、羡慕、议论全都卡在了所有人的喉咙里。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眼神从最初的惊讶迅速转变为错愕，然后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怜悯、幸灾乐祸。

那执事弟子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腔调，干巴巴地高声宣布：“萧墨，五行……五行灵根，品阶……极品杂灵根！

”“噗——”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像是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全场。

“哈哈哈哈！五……五行灵根？还极品杂灵根？这是废出了新高度啊！”“啧啧，五道光华这么亮，可惜了啊，全是杂的！”“这得是多差的运气？五种属性平均分配，互相牵制，修炼速度怕是比乌龟爬还慢！”“废柴中的极品！名副其实！哈哈哈！

”哄笑声、议论声浪潮般涌来，几乎要将高台上的萧墨淹没。他站在那里，手掌还贴在测灵石上，那五道该死的光华依旧在他眼前闪耀，刺得他眼睛发疼。

先前所有的自信、从容、玩味，全被这五道光击得粉碎。穿越者的优越感？天命之子的自负？

在这一刻成了天大的笑话。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火辣辣的。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脸颊滚烫，恨不得脚下立刻裂开一道缝钻进去。高台后方，端坐着几位灵剑宗的长老，原本或闭目养神，或略带期待，此刻也纷纷摇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放弃之意。这样的灵根，注定与大道无缘，收入门下只是浪费资源。执事弟子等了片刻，见无一位长老开口，便清了清嗓子，准备按照惯例让萧墨下去，语气带着惯常的淡漠：“好了，萧墨，下去吧……”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无波，却奇异地将所有嘈杂都压了下去的声音响起。

“可愿拜我为师？”声音来自长老席最边缘、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青袍男子，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雾气中，气息沉寂得几乎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他一直闭着眼，像是周遭的一切喧闹都与他无关。此刻，他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嘴唇微动，说出了这五个字。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长老，都惊疑不定地聚焦在那青袍男子身上。长空天尊！灵剑宗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辈分极高，却常年不见踪影，据说修为深不可测，但也从未见他真正出过手。更重要的是，他几乎从不收徒，门下冷清得可怕。他怎么会……要收一个五行废灵根？萧墨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方向。虽然看不清对方面容，但那道平静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迷雾，落在他身上。

他此刻心乱如麻，羞辱、不甘、茫然交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弟子萧墨，愿拜师尊为师！”无论为什么，这是他此刻唯一的稻草。长空天尊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依旧平淡：“嗯，明日来隐峰。”说罢，便不再言语，仿佛刚才开口收徒的不是他一般。执事弟子愣了片刻，才忙不迭应下。萧墨站起身，在一片更加复杂、难以理解的注视中，踉跄着走下高台。

那五道“耀眼”的光华，如同烙印，刻在了他仙途的起点。隐峰，如其名，隐秘而偏僻，是灵剑宗群峰之中灵气都显得稀薄的一座。几间简单的竹屋，就是长空天尊一脉的全部家当。

拜师过程简单得近乎简陋。长空天尊只是淡淡交代了几句“勤修不辍，道在己心”，扔给他一本薄薄的、连品级都看不出的基础炼气诀和一枚入门丹药，便不再多管，多数时间都在峰顶一块青石上打坐，神游天外。萧墨的修炼，举步维艰。

五行灵根如同一个无底洞，吸纳灵气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而且吸入的灵气还要被五种属性分摊，每一种的进展都微乎其微。那枚入门丹药提供的药力，如同泥牛入海，泛不起丝毫波澜。绝望开始啃噬他的信心。直到那个傍晚。

他一次强行冲关失败，气血翻涌，狼狈地跌坐在屋后，看着天边残阳，心中一片灰败。

“师弟。”一个清冽如山泉的声音响起。萧墨抬头。暮色镀着金边，勾勒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女子一袭简单的宗门白衣，却穿出了远胜霓裳的清华之气。眉眼如画，眸色清澈，正略带关切地看着他。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我是苏婉清，师尊座下弟子，算是你师姐。

”她走上前，将食盒放下，“师尊他老人家性子淡，不常理会俗务。你刚来，若有不适，或修行上有什么疑难，可以来问我。”她的目光扫过萧墨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紊乱的灵气，微微蹙眉：“五行灵根修行确比常人艰难，但并非绝路。欲速则不达，莫要伤了根基。

”声音温和，没有丝毫的轻视或怜悯，只有纯粹的关切。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清淡小菜和一碗灵气盎然的灵米粥。“吃些东西吧。修行之道，张弛有度。

”那一刻，萧墨看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却温柔体贴的师姐，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穿越以来的所有委屈、孤独和强撑的坚强几乎决堤。他鼻子发酸，低下头，哑声道：“多谢师姐。”苏婉清浅浅一笑，如冰雪初融：“同门之间，不必言谢。

”从那天起，苏婉清便时常来隐峰。

有时是送来一些她自己节省下的修炼资源——几块下品灵石，几瓶效果更好的丹药；有时是耐心解答他修行上的困惑，虽非惊天动地的妙法，却总能切中要害，让他少走许多弯路；更多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鼓励，一个相信的眼神。

这点滴关怀，在萧墨晦暗艰难的修行初期，成了唯一的光亮。然而，这份光亮也引来了不必要的视线。秦风，宗主一脉的亲传弟子，单系金灵根的天才，修为已至筑基中期，在宗门内地位尊崇。他早已倾心于苏婉清，视其为禁脔，平日多有纠缠。

苏婉清对其却始终不假辞色。如今，见苏婉清对一个新入门的、而且是废灵根的弟子如此关怀备至，频频往来隐峰那种荒僻之地，秦风心中嫉火中烧。一个废物，也配得到苏婉清的青睐？于是，萧墨的处境雪上加霜。

修炼时，偶尔会“意外”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凌厉气劲打断，震得气血翻腾；去宗门藏书阁挑选最粗浅的法术玉简时，总会遇到各种刁难和嘲讽；领取每月那点微薄份例时，也时常被克扣或拖延。甚至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