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江昱白每个月给我二十万，是我的金主，也是我的老板。我方语姝恪尽职守，扮演着一个完美的金丝雀。绝不看他手机，从不追问行踪，偶尔撞见他与人亲密，我跑得比谁都快。我们的关系像一纸合约，用金钱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恋爱半年，他用手机投屏看电影，屏幕中央弹出的消息打破了这份宁静。发信人是林薇薇，他藏在外面的白月光，内容是：我怀孕了。江昱白看向我，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一丝不耐烦的审视。空气凝固，我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小心翼翼地试探。

“要不……我去给妹妹伺候月子？”他愣住了，而我，看着他那张错愕的脸，在心底补完了后半句：顺便，送你们一起上路。01“你说什么？

”江昱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没反应过来的错愕，他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垂下眼帘，做出温顺又卑微的模样，重复了一遍。“我说，要不……我去给林小姐伺候月子吧？

我最近刚好在学营养餐，月嫂的活，我应该能干好。”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投屏的电影还在继续，男女主角正拥吻着奔向幸福结局。

巨大的荧幕映照着我们两人之间深不见底的沟壑。江昱白的错愕很快变成了审视，最后，那审视变成了一种混杂着轻蔑和些许玩味的讥诮。他笑了。“方语姝，你还真是……懂事得让人恶心。”我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也好。”他靠回沙发，双腿交叠，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省得我再花钱请人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接通。“喂，薇薇。

”他的声音瞬间温柔下来，和我说话时那种冰冷的、不耐烦的腔调判若两人。“嗯，我看到了。你别急，也别乱想，对孩子不好。”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柔弱又委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昱白，姐姐她……她会不会不高兴啊？都怪我，我不该打扰你们的……我只是太害怕了，第一次当妈妈……”“她不会。

”江昱白瞥了我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她很懂事，你别多想。安心养胎，嗯？”他挂了电话，房间里只剩下电影的背景音。我以为这场酷刑到此为止，但他没有。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扔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这是附属卡，没有额度上限。”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拿着。去报个最贵的月嫂培训班，再把月子餐学得像样点。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到时候手艺太差，丢我的人。”那口气，不像是在对自己的女朋友说话，倒像是在训诫一个即将上岗、却又不那么令人放心的佣人。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拢。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我脸上依旧挂着顺从的微笑。“好的，昱白。”我拿起那张卡，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满意地靠了回去，重新将视线投向屏幕。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而我，看着屏幕上虚假的爱情童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江昱白，林薇薇。你们的月子，我伺候定了。黄泉路上的月子餐，我一定给你们做得丰盛又“营养”。02我真的开始“认真”准备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联系了全城最贵的那家母婴护理中心。用江昱白给的黑卡，刷了六位数的顶级月嫂一对一培训课程。我还买了一堆关于孕期护理和产后调理的书，每天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学习。江昱白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我穿着柔软的家居服，戴着金丝眼镜，膝盖上摊着一本《母婴营养学全书》。

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枸杞茶。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书房。我也没有抬头，只是翻过一页书。我们之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这样的平静，让我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的江昱白，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带我去山顶看星星，会在我生日时包下整个餐厅，会笨拙地为我学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我记得有一次，我随口说了一句想学油画，第二天，家里就多出了一整套顶级的画具和颜料。

他把我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语姝，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会。我养你一辈子。”“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那时的我相信了。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心甘情愿地收起自己所有的羽翼，住进了他为我打造的华丽鸟笼。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他不是要养我一辈子，他只是要养一只听话的宠物。“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是方语姝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尖锐又刻薄的女声，是江昱白的母亲，周岚。“阿姨，您好。

”我恭敬地回应。“我警告你，方语姝！”周岚的声音没有半点客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命令感。“昱白都跟我说了，薇薇怀的是我们江家的长孙，金贵得很！

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捏着电话，没有说话。

“你自己那个肚子不争气，跟了昱白半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现在薇薇有了，你就该识趣点！

安安分分地伺候好她，把她哄高兴了，昱白说不定还能念着旧情，继续留着你。”“不然，那每个月二十万你也别想再拿了！我们江家不养闲人，更不养没用的废物！”“听到了没有！

”废物。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靠着子宫和男人过活的废物。胸口翻涌着一股恶心，我强压下去，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阿姨，您放心。”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会把薇薇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照顾’得好好的。”03林薇薇在一个星期后，正式搬进了我和江昱白的家。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她来的时候，江昱白亲自去接的，大包小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主人回宫。我站在门口迎接，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林薇薇穿着一条白色的孕妇裙，小腹只是微微隆起。她却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仿佛那里装着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器。她的脸很纯净，眼睛很大，看起来楚楚可怜，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小白花类型。“姐姐……”她一看到我，眼睛就红了，怯生生地躲到江昱白身后。“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体不好，医生说要静养。

昱白才让我搬过来的，你……你别怪他。”好一招先发制人，颠倒黑白。我还没开口，她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顺便还把江昱白摘了出去。我笑了笑，“林小姐说笑了，快进来吧，外面风大。”江昱白满意地看了我一眼，拥着林薇薇走了进来。

我跟在他们身后，像一个多余的影子。林薇薇像个好奇宝宝，在房子里到处看，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玄关处的一个青花瓷瓶上。“哇，这个花瓶好漂亮啊。”她走过去，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心提了一下。那个花瓶，是江昱白当初为了追我，特意从景德镇拍回来的，说瓶身上的并蒂莲，就像我们。“小心点。”江昱白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的。”林薇薇甜甜一笑，手指在瓶身上轻轻划过。突然，她“啊”地一声惊呼，手一抖，整个花瓶从玄关柜上直直坠落。“啪——”一声脆响，价值七位数的古董瓷瓶，在我面前摔得粉身碎骨。旧日的梦，也跟着一起，碎了。“哎呀！对不起，姐姐！

我手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薇薇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这东西……很贵吧？都怪我……昱白，怎么办啊……”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江昱白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地上的碎片，而是冲过去将林薇薇揽进怀里。“你人没事就好！

有没有吓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地检查着她的身体，那副宝贝的样子，仿佛她才是易碎的瓷器。“我没事……可是花瓶……”“一个破瓶子而已，碎了就碎了。

”江昱白轻声安抚着她。看都没看我一眼，“你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有半点闪失。

”安抚完林薇薇，他才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我。那目光里，没有丝毫对旧物破碎的惋惜，只有冰冷的责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一下！”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没看到吓到薇薇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看着他，再看看他怀里那个嘴角藏着一抹得意笑容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过去那半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我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地捡拾地上的碎片。

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我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一片洁白的碎片上，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红梅。很刺眼。我没有停下动作，只是任由那血，染红更多的碎片。

04自从林薇薇住进来，这个家就变成了她的天下。今天说孕吐没胃口，明天说睡觉腿抽筋。

江昱白把她当成了稀世珍宝，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她一皱眉，他就紧张得不行。而我，就是那个负责解决所有问题的保姆。这天晚上，林薇薇突然娇滴滴地说想吃芒果糯米饭。

她依偎在江昱白怀里，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昱白，我今天看电视，突然好想吃芒果糯米饭啊……就是那种，泰国街边的，甜甜糯糯的……”我正在旁边给她削苹果，闻言，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芒果严重过敏，是会进急诊室的那种。林薇薇瞥了我一眼，立刻又善解人意地改了口。

“哎呀，可是我听说……姐姐好像对芒果过敏……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为难姐姐。

我喝点水就好了。”她说着，还懂事地端起了水杯，一副委屈自己成全大局的模样。

江昱白立刻就心疼了。他拿过林薇薇手里的水杯，皱着眉看我，眼神里全是责备。

“她过敏关你什么事？孕妇的口味最大，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冷得掉渣。“她不做，我叫外卖，叫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上门来做。”他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然后，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口吻对我说。“方语姝，你现在是吃我的喝我的，让你做点事就推三阻四？别忘了你的本分！”他顿了顿，手轻轻地放在林薇薇的小腹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薇薇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比你，比这个家里任何东西都金贵。

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我的孩子，比你金贵。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我看着他那张深情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但好戏，还没结束。半夜，林薇薇又开始作妖了。她说她睡不着，心慌，觉得客房太小太压抑。然后，她红着眼睛，拉着江昱白的衣角，用那种怯生生的，仿佛鼓足了巨大勇气的语气说。

“昱白……我……我晚上总是睡不好，妇需要绝对安静……我听说……姐姐的主卧室是隔音最好的……我能不能……”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我的房间。那个房间里，有我所有的东西，有我们过去半年生活的所有痕迹。我以为，江昱白至少会犹豫一下。但是我错了。

他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他直接推开我房间的门，用命令的口吻对正在敷面膜的我说道。

“薇薇要住主卧，你收拾一下，搬去客房。”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一动不动。“方语姝，你聋了吗？

”江昱白的不耐烦已经达到了顶点。我缓缓地站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我的东西。衣服，护肤品，书籍……林薇薇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像一个胜利者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趁着江昱白去给她倒水的间隙，她走到我身边。

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淬了剧毒的语气，在我耳边说。“方语姝，你知道吗？你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用的所有东西，其实都是我当初挑剩下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包括昱白，他早就腻了你这副死人脸。你对他来说，就像一条狗，给你一根骨头，你就该乖乖摇尾巴。”我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我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突然，我笑了。那是我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一道清晰的、恶毒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对他来说，就像一条狗，给你一根骨头，你就该乖乖摇尾巴。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而此时，江昱白正好端着水杯，走回了房间门口。

他停下脚步，清晰地听到了录音的最后半句话。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看看我手里的手机，又看看一脸惊慌失措的林薇薇，最后，目光落在了我那抹诡异的笑容上。05“昱白！你听我解释！”林薇薇的反应快得惊人，眼泪说来就来。瞬间就从一个恶毒的施咒者，变回了那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她冲过去抓住江昱白的手臂，哭得浑身发抖。“不是这样的！是姐姐她……是她故意激我！

她骂我，还说……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我才一时气急了，说了胡话的！昱白，你要相信我！”她声泪俱下，演技堪比影后。江昱白果然动摇了。他紧锁着眉头，目光转向我，带着质问和审视，显然是在等我一个解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等我像往常一样，低下头，承认错误。可我让他失望了。我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

我只是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慢条斯理地按下了删除键。屏幕上跳出“确认删除”的对话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