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第三年，我靠着脑袋里刷屏的剧透弹幕，从一个炮灰女配，混成了大反派裴渊身边最受信赖的……嗯，高级丫鬟。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根据弹幕提示，帮他躲过男主挖的坑，顺便阻止他心血来潮提前把男女主给噶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安稳。直到那天，弹幕疯狂预警，说裴渊今晚会用一杯毒茶送我归西。我战战兢兢地躲过了死劫，正要松口气。那个阴鸷俊美的男人，却忽然抬起头，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他轻轻歪了歪头，嗓音像是淬了冰。“你们一直说的那个‘情节’，”他问，“是什么东西？”

弹幕说，我今天会死于非命

“来了来了，今日份的作死小剧场准时开演！”

“前方高能预警！前方高能预警！前方高能预警！三遍了啊！姝姝今天必死！”

“心疼我姝，马上就要被渊王一杯毒茶送走了，死状极惨，七窍流血了解一下。”

“呜呜呜我的炮灰女配白月光，能不能别去啊！”

我叫沈姝，是个穿书的。

此时，我正端着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站在大反派裴渊的书房门口，看着脑袋里这些血红色的加粗弹幕，腿肚子有点转筋。

穿来三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弹幕”。靠着它们的剧透，我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渊王府里，从一个洗衣服的小丫鬟，一路爬到裴渊身边，成了他唯一一个能近身伺候的贴身侍女。

别人都说我得了渊王的青眼，是天大的福分。只有我知道，我这是在刀尖上跳舞，钢丝上睡觉。

裴渊这个人，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他阴鸷、多疑、残暴，视人命如草芥。按原书情节，他就是男主顾承宇升级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最后会被男主和女主联手搞得家破人亡，死得透透的。

而我，沈姝，就是他众多炮灰生涯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点缀。我的作用，就是在故事的初期，因为撞破了他的某个秘密，被他毫不留情地毒死，用来彰显他的心狠手辣。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安分守己，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就能苟到大结局。

可今天这满屏的死亡预告是怎么回事？情节的惯性，就这么强大吗？

“姝姝快跑！现在跑还来得及！你今天就不该穿这身绿衣服，衬得你脸色更白了！”

“跑啥啊，渊王府是那么好跑的？跑了死得更快。”

“今日死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具体是什么秘密呢？好像是渊王和敌国通信的信件被她看到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姝姝刚刚进去收拾书房的时候，看到了那封信！”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

完了。我想起来了。

刚才我进去收拾书案，确实看到了一封被揉成一团的信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废纸，就给收进袖子里，准备一会儿扔掉。

信！袖子里的信！快扔了啊傻孩子！

来不及了，裴渊已经起疑心了。

我浑身一僵，手里的托盘差点没端稳。

“进来。”

书房里，传来裴渊那把淬了冰似的嗓音。没有情绪，却让人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我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裴渊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的玉扳指。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暗纹，衬得他那张脸越发俊美，也越发没有半分人气。

他没看我，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卷书上。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像一张网，把我从头到脚都给罩住了。

“王爷，您的茶。”我低着头，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茶壶放下，拿起茶杯，准备给他倒茶。

我的手抖得厉害，茶水都溅出来几滴。

来了来了！名场面！就是这杯茶！剧毒！

高虐名场面打卡！纪念我方姝姝！

这杯倒了，下一杯才是毒茶！大家别急！

我倒茶的手一顿。

下一杯？

也就是说，这杯是没毒的？

我稳了稳心神，把第一杯茶倒满，放到他手边。

他还是没看我，也没碰那杯茶。

“手怎么这么凉？”他忽然开口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回王爷，许是……外面天冷。”

“是吗？”他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我怎么觉得，你是心里有鬼呢？”

卧槽，他这洞察力，简直不是人！

反派的直觉罢了，常规操作。

姝姝挺住！只要不喝第二杯茶，你就死不了！

我吓得差点跪下去，强撑着说：“奴婢……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我。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很纯粹的黑，但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也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渊。

被他这么一看，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把那杯茶倒了。”他说，“凉了。”

我如蒙大赦，赶紧端起那杯茶，转身就要去倒掉。

“就倒在那盆兰花里吧。”他又说。

我脚步一顿。

来了！来了！毒茶要来了！

就是这句！倒完这杯，他就会让姝姝再倒一杯，然后“赏”给她喝！

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我端着茶杯，走到窗台那盆君子兰旁边。那盆花开得正好，是裴渊最喜欢的。

我看着杯子里清澈的茶汤，又看看那些鲜红的弹幕，一个念头，疯狂地从我心里冒了出来。

赌一把。

赌赢了，我活。赌输了，早死早超生。

我转过身，对着裴淵，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王爷，这茶闻着真香。奴婢斗胆，想向王爷讨个恩典。”

裴渊挑了挑眉，似乎对我这番操作很意外。

“哦？什么恩典？”

“奴婢想……喝了这杯茶。”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把话说完了。

？？？？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女主自己找死？

姝姝疯了？？？这杯没毒，下一杯才有毒啊！

完了，这孩子被吓傻了。

裴渊看着我，没说话。他那双眼睛，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研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准了。”

我闭上眼，仰起头，把那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温热，带着一丝清甜。

没毒。

我赌对了。

我把空茶杯放到他面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按照弹幕说的，只要我没喝到第二杯毒茶，应该就安全了。

“茶不错。”我说。

“是吗？”裴渊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既然不错，那就再喝一杯吧。”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拿起茶壶，亲自给我倒了第二杯茶。

茶水注入杯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那声音，在我听来，就是我生命的倒计时。

完了，芭比Q了。

情节的强大修正力，恐怖如斯。

姝姝，一路走好，我们会想你的。

我看着面前那杯茶，浑身冰冷。

所以，不管我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一死，是吗？

也罢。

我端起那杯茶，对着他，笑了笑。“谢王爷赏赐。”

说完，我便要将茶杯凑到唇边。

就在这时，裴渊忽然开口。

“等一下。”

我停住动作，不解地看着他。

他没有看我。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困惑和探究的神情。

仿佛，那片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们……”

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一直说的那个‘情节’，”他问，“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