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吧，命硬。别人都说，在秦墨手下干活超不过三个月。我干了三年。秦墨是谁？

全球唯一一家只接待总裁的酒店老板。霸总中的霸总，阎王见了都递烟的那种人。

他手底下的人来来去去，比酒店门口旋转门转得还勤。可我留下了。不是因为我多能耐，而是我懒。换工作多麻烦，还得重新适应新老板的臭脾气，重新摸清哪儿能偷懒哪儿必须装忙。秦墨的规矩是大，但摸透了也就那样——他骂人不带脏字，但会让你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他要求高得离谱，但你真做到了，他也不会夸你，只会淡淡说一句“嗯”。我就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傻子。他骂任他骂，我左耳进右耳出；他挑剔任他挑剔，我改就是了，改到他挑不出毛病为止。别人说我能忍，其实我不是忍，我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工资给得高啊，五险一金顶格交，加班费一分不少，年终奖厚得能砸死人。我寻思着，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所以这三年，我看着他骂走了十八个助理，气跑了九个部门总监，吓哭了好几个合作方代表。

我依旧稳如泰山，每天给他泡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温度必须八十五度，用那个德国买的黑色骨瓷杯。直到那天。他把我叫进办公室，扔给我一份文件。“下周一，酒店周年庆。你负责。”我拿起文件一看，脑子嗡了一声。往年这都是副总干的活，今年扔给我？再一看预算，比我年薪都多好几个零。“秦总，这……”他头都没抬。

“做不了？现在就可以走人。”……算你狠。我挤出个假笑。“能做。保证完成任务。

”他这才抬眼瞥了我一下。“别给我搞砸了。”出去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不是激动，是气的。这明摆着为难我！谁不知道周年庆是最麻烦的，各路总裁携家带口地来，一个个比祖宗还难伺候。往年都有团队操办，今年就扔给我一个人？回到工位，我对着电脑发呆。同事小梅凑过来，“云姐，秦总又给你派难题了？”我把文件推给她看。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怎么可能完成？”我苦笑。“完不成就滚蛋呗。

”其实我心里门儿清。秦墨这是逼我走。三年了，他大概也烦了我这个“打不死的蟑螂”，想换个新玩具。可我偏不。我熬了三个通宵，翻出往年所有资料，一个个联系供应商，核对流程，安排接待。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咖啡当水喝。小梅看不下去了，“云姐，何必呢？这么折腾自己……”我咬着牙，“我不能让他看笑话。”其实我知道，我这么拼，不是因为多有责任心，而是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我不想让秦墨觉得，我云娜就是个凑数的。

周年庆那天，我穿着借来的小礼裙，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站在酒店大堂指挥若定。

各个部门的同事都被我调动起来，一切井然有序。秦墨陪着几个大佬走进来的时候，我正踮着脚调整横幅的高度。他瞥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晚宴进行得很顺利。

我看着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总裁们吃得满意，聊得开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直到主持人宣布切蛋糕的环节——那个十层高的定制蛋糕，居然没推出来！我赶紧按住耳麦，“后厨怎么回事？蛋糕呢？”耳麦里传来慌乱的声音：“云姐，推车坏了！蛋糕太大，搬不动！”我头皮发麻。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空荡荡的舞台中央，秦墨的眼神已经扫过来了，带着质疑。我提起裙摆就往后台跑。后厨乱成一团，那个巨型蛋糕稳稳地立在坏掉的推车上，几个厨师束手无策。“让开！”我推开他们，四下张望，看到角落里有张闲置的备餐台。“把它抬到那上面去！”厨师长老王一脸为难，“云助理，这蛋糕太重了，起码两百斤……”我瞪他，“那也得搬！

难道让所有总裁等着我们修推车？”我第一个伸手托住蛋糕底座。老王叹口气，招呼其他人一起来。五六个人吭哧吭哧地抬，蛋糕晃得厉害，我真怕它散架。

终于挪到备餐台上，我喘着粗气，“推！使劲推！”我们几个人合力推着备餐台往大厅去。

我裙子上沾了奶油，头发散了，妆肯定也花了。备餐台的轮子吱呀作响，慢得像蜗牛。

耳麦里传来前台的催促：“云姐，快点！秦总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我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推。终于把蛋糕推到了舞台边，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帮忙固定。

我瘫在后台的椅子上，喘得说不出话。主持人开始唱生日歌，灯光暗下来，烛光摇曳。

我透过幕布的缝隙看向台下，秦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鼓掌。突然，他的目光扫过来，正好对上我的眼睛。我赶紧低下头，心里直打鼓。完了，这下肯定要挨骂了。晚宴结束后，我拖着快散架的身子收拾残局。秦墨的秘书打电话来：“云助理，秦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该来的总会来。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敲开他办公室的门。

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酒店外的霓虹灯映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低下头，“推车故障是我的疏忽，没有准备备用方案。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他转过身，打量着我。

我的裙摆上还有奶油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疲惫。“三年了，”他突然说，“你是待得最久的一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因为你从不解释，”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只会解决问题。

”那是我的简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云娜，25岁，应聘时简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念着，“没有名校背景，没有海外经历，没有任何突出之处。”我的手指微微收紧。是啊，我就是这么普通，所以您老是不是该放我走了？“但这三年，你经手的项目，出错率为零。”他放下简历，看向我，“就连最难搞的客户，对你都是好评。”我有点懵。这是在夸我？

“周年庆本来是个考验，”他淡淡道，“我想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他走到我面前，“你通过了。”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从下周起，你升任总经理特别助理，薪资翻倍，直接对我负责。”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有问题？”他挑眉。

“为...为什么？”我终于挤出一句话。他难得地笑了笑，那笑容转瞬即逝。

“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拍马屁的废物。”走出办公室时，我的腿还是软的。小梅迎上来，“怎么样？秦总骂你了？”我摇摇头，“他给我升职加薪了。

”小梅瞪大眼睛，“真的？太好了！”是啊，太好了。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我踢掉高跟鞋，瘫在沙发上。手机亮起，是银行短信提示，工资到账了，数额果然翻了一倍。我看着那个数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这三年，我活得像个机器人，按照秦墨设定的程序运转。我不敢有情绪，不敢有失误，甚至连生病都不敢请假。现在终于得到了认可，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我去新办公室报到。秘书处的人都对我客客气气，喊我“云特助”。

秦墨交给我更多工作，更重要的项目。我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加班到深夜，整层楼只剩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秦墨会突然出现，扔给我一杯咖啡，“别累死了，公司还得赔抚恤金。”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诅咒。我开始参与高层会议，坐在秦墨右手边，记录会议要点。那些总监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嫉妒，有敬畏，也有不解。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普通二本毕业的小姑娘，凭什么爬得这么快？

我也问自己：云娜，你何德何能？答案很简单：我能熬。我能熬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能熬过秦墨的刁难，能熬过同事的排挤，能熬过自我怀疑的时刻。就这么简单，也这么难。

有一天，秦墨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正在整理文件，一头雾水，“问您什么？

”“问为什么是你？”他看着我，“其他人早就问了。”我放下文件，想了想，“因为问不问，结果都一样。重要的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得对得起它。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晚有个酒会，你陪我去。

”这是我第一次以助理身份陪他参加正式酒会。我特意买了新礼服，做了头发，还化了精致的妆。酒会上全是各行各业的大佬，秦墨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我紧跟在他身后，适时地递上名片，记住每个人的称呼和需求。有个胖胖的总裁一直盯着我看，眼神让人不舒服。趁秦墨和别人聊天时，他凑过来，“云特助是吧？年轻有为啊。

”我礼貌地笑笑，“李总过奖了。”他靠得更近了，酒气扑面而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薪水好商量。”我保持微笑，“承蒙李总厚爱，我在秦总这边做得很好。”他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腰，“别急着拒绝嘛，晚上找个地方聊聊？

”我浑身一僵，正要推开他，秦墨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李总对我助理这么感兴趣？

”李总赶紧收回手，讪笑道：“秦总哪里话，我就是欣赏云特助的能力。

”秦墨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她的能力，我知道就行了。”说完，他拉着我的手腕就走。

一路走到露台才松开。“以后离那种人远点。”他语气不善。我揉着发红的手腕，“谢谢秦总解围。”他转过身，面对着我，“云娜，你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我愣了一下，“弱肉强食？”“不只是，”他看着远处的霓虹，“这个世界就像这个酒店，只对某些人开放。你想留下来，就得遵守规则。”“那规则是什么？”我问。“规则就是，”他转回头，直视我的眼睛，“要么成为制定规则的人，要么成为规则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晚风吹起我的发丝，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明白了什么。“您是在教我如何生存吗？

”他轻笑一声，“我是在教你怎么在我手下生存。”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适应了新角色。秦墨依然苛刻，但不再无缘无故刁难我。我们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她叫梅琳，是某跨国集团的千金，也是秦墨的相亲对象。

梅琳经常来酒店找秦墨，每次都要我帮忙安排。她对我呼来喝去，仿佛我是她的私人佣人。

“云特助，咖啡太烫了。”“云特助，这份文件重新打印。”“云特助，我的外套拿去干洗。

”我一一照做，不是因为怕她，而是不想给秦墨添麻烦。直到那天，梅琳故意把红酒洒在自己裙子上，却指责是我弄的。“你知道这条裙子多贵吗？”她尖声道，“你一年的工资都赔不起！”秦墨闻声赶来，“怎么回事？”梅琳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秦墨，你的助理太不小心了，把我裙子弄成这样。”我看着秦墨，等待他的反应。

他看看梅琳，又看看我，“云特助，道歉。”我的心沉了下去。“秦总，不是我......”“我说，道歉。”他的声音冷硬。梅琳得意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对不起，梅小姐。”“赔偿金我会从你工资里扣。”秦墨说完，转身就走。

梅琳紧跟上去，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胜利的眼神。那天晚上，我独自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

不是因为工作多，而是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手机亮起，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娜娜，最近怎么样？钱还够用吗？你弟弟又要交补习费了......”我看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很累。这三年来，我所有的工资大半都寄回了家，自己省吃俭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今天那条裙子，我确实赔不起。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滴在键盘上。我赶紧擦掉，深吸几口气。哭什么哭，云娜，你不是最会熬吗？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秦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还没走？”他走进来，把袋子放在我桌上，“换上。”我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条新裙子，和梅琳那条一模一样。

“秦总，这是......”“明天拿去给梅琳，”他语气平淡，“就说你赔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可是这么贵......”“从你年终奖里扣。”他说得轻描淡写。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您知道不是我的错，对不对？”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这个世界有时候不需要真相，只需要解决方案。”我看着那条裙子，突然鼓起勇气，“那为什么当时要我道歉？”“因为在那样的场合，争论对错没有意义。

”他看向我，“重要的是维护酒店的声誉。”又是这套说辞。我失望地低下头，“明白了。

”“你不明白，”他难得地叹了口气，“云娜，你跟我三年了，还是这么天真。”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是啊，我天真，所以我才会相信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得到认可。我天真，所以才会以为您至少会公平对待。”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顶嘴。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完了，这下真的要被开除了。但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终于有点脾气了。”我懵了。

这人什么毛病？“明天陪我去见个客户。”他转身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穿得体点。

”门关上了，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第二天，我特意穿了件像样的套装，还化了精致的妆。秦墨看到我时，眼神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什么也没说。客户是个日本人，谈判进行得很艰难。秦墨全程冷着脸，对方则不断施压。

我在一旁做记录，适时地补充数据和信息。谈判陷入僵局时，我悄悄提醒秦墨对方公司的近况和可能的需求变化。最终，合同签成了。

对方负责人临走时还对秦墨说：“秦总，您的助理非常优秀。”送走客户后，秦墨难得地表扬了我：“今天做得不错。”“谢谢秦总。”他看看表，“一起吃个饭吧，算是奖励。”我受宠若惊，“不用的，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我说一起吃个饭。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那是我第一次和秦墨单独吃饭。在高档餐厅的包厢里，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放松点，”他倒了一杯红酒给我，“不是工作时间。

”我小口抿着酒，大气不敢出。“你跟我三年了，”他突然说，“从来没听你谈过自己的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好谈的，普通家庭，普通人生。

”“为什么能在我手下待这么久？”他问，“很多人都受不了。”我想了想，“因为穷。

”他挑眉，“就这么简单？”“穷让人忍耐，”我自嘲地笑笑，“穷让人明白，尊严有时候不如工资重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如果给你更高的薪水，你会跳槽吗？

”“那要看高多少，”我半开玩笑地说，“得看值不值得我重新适应一个新老板。”他笑了，真正的笑，不是平时那种讽刺的弧度。“云娜，你比我想象中有趣。”那顿饭我们聊了很多，工作之外的。我得知他也不是天生就这么冷酷，而是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不允许有软弱的一面。“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他说，“至少你还有选择。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站在顶端的男人，居然会羡慕我这样一个普通人？“羡慕我什么？

羡慕我穷？羡慕我每天为生计发愁？”“羡慕你可以真实地表达情绪，可以犯错，可以重来。

”他晃着酒杯，“而我，一步都不能错。”那一刻，我看到了光环背后的他——一个被责任和期望束缚住的人。饭后，他送我回家。

车停在我租住的老小区外，他微微皱眉，“你就住这里？”“这里房租便宜。

”我解开安全带，“谢谢秦总送我回来。”他点点头，“明天准时上班。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我突然觉得，或许秦墨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接下来的日子，梅琳还是经常来找秦墨，但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有一次她甚至对我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很勉强。公司里开始有流言，说我和秦墨关系不一般。小梅偷偷告诉我时，我一笑置之。“云姐，你真的和秦总没什么？”小梅八卦地问。“能有什么？

”我整理着文件，“他是老板，我是员工，就这么简单。”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了。秦墨对我越来越信任，很多重要的事都交给我处理。有时加班晚了，他会送我回家；有时开会错过饭点，他会让秘书给我带吃的。这些细微的变化，我看在眼里，心里泛起涟漪。但我警告自己：云娜，别做梦了，灰姑娘的故事只在童话里。直到那天，秦墨突然让我陪他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这个晚宴很重要，”他说，“很多业界大佬都会到场。”我紧张起来，“我需要准备什么？”“准备好被灌酒。

”他难得地开玩笑，“到时候跟紧我。”晚宴上，我果然被灌了不少酒。秦墨帮我挡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