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黏腻的薄膜，紧紧贴在林小满的鼻腔里。她坐在宿舍靠窗的书桌前，指尖轻轻划过右眼下方那片还带着淤青的皮肤，那里能摸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凸起 —— 三天前从教学楼楼梯失足时，医生为修复受损视神经植入的特殊晶体，此刻正像一颗埋在血肉里的种子，在眼窝里缓慢地苏醒。

“小满，你终于肯下床了！” 苏晴端着一杯冒热气的牛奶走进来，粉色发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格外明媚。她将玻璃杯稳稳放在桌角，指尖不经意间蹭过杯壁，“医生说你得多补充蛋白质，我特意去超市给你买了进口的高钙牛奶，你快趁热喝。”

林小满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晴的手腕上。不知为何，明明是闷热的九月，苏晴却戴着一条深色的针织腕带，腕带边缘似乎还沾着一点深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她点点头，伸手去拿牛奶杯，指尖刚碰到杯壁就猛地瑟缩了一下 —— 杯身明明泛着热气，她的右眼却清晰地看到一层淡蓝色的寒霜，正顺着杯口缓慢地往下蔓延，那抹冷意甚至透过指尖，钻进了她的骨髓里。

这场景太熟悉了。上周她路过 304 宿舍门口时，也曾在那滩未干的积水里看到过同样的蓝霜，当时宿管阿姨说，那是 304 那个跳楼的女生出事时，消防水管留下的水迹。

“对了小满，” 苏晴突然凑过来，身上的香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像潮湿角落里发霉的纸张，“你还记得 304 那个跳楼的女生吗？就是上周三晚上，从教学楼天台跳下来的那个。警察昨天又来宿舍楼下问了，说她出事前总去学校后面那家‘老时光古董店’，你之前有没有见过她？”

林小满的右眼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细针在扎着眼底的神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宿舍的玻璃窗望向对面的教学楼，原本空白的墙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裙摆像被水浸透般往下滴水，每一滴落在地面上，都绽开一朵转瞬即逝的淡蓝色冰晶。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那人影的脸虽然模糊，却能看清她的右眼下方，有一道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凸起。

就在这时，那道人影突然抬起头，朝着林小满的方向望过来。林小满的呼吸瞬间停滞，她清晰地看到，那人影的嘴唇正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而她的右眼，竟自动 “读” 了那句话 ——“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