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雪喜欢在情事结束后，靠在我胸口抽一支烟，享受尼古丁带来的片刻安宁。

烟雾缭绕中，她的脸庞显得格外迷离。

我拿走她指间燃到一半的烟，看着烟灰落在雪白的床单上，烫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就像我的心。

我今年二十八了。

我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该结婚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她在我怀里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沈若雪掸了掸床单上的烟灰，语气轻描淡写：怎么？找到合适的了？我沉默了片刻，点头：嗯，下周就去领证，然后回老家办婚礼。

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用雪白的手臂撑起身体，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林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谁会跟你这种人结婚？我沉默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果然，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沈总，明天我会把辞职报告放到您的办公桌上。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从我怀里抽身，走进浴室。

磨砂玻璃门隔绝了我的视线，昏黄的灯光下，我只能看到她曼妙的身体轮廓在水雾中若隐隐现。

这具身体，我熟悉了整整五年，熟悉她每一寸肌肤的敏感，熟悉她每一个语调里的情绪。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懂她此刻那不加掩饰的漫不经心。

我于她，不过是一件顺手的玩物。

五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冬夜，我为了替家里还债，被高利贷逼着在一家高档会所打工，被一个富婆灌得不省人事，倒在后巷。

是沈若雪，穿着一身昂贵的香奈儿套装，像女王般从劳斯莱斯上走下来，把我捡回了家。

她捏着我的下巴，看清我眉眼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

这张脸，倒是有点意思。

那晚，她极尽挑逗，而我酒意上头，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化作了最原始的冲动。

酒醒后，沈若雪很满意，让我辞了会所的工作，跟在她身边当秘书。

她给了我除了名分以外的一切。

带我出入各种顶级的社交场合，让我见识了从不曾想象过的世界。

我也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替她挡酒喝到胃出血，为她一句想吃城西的夜宵，凌晨三点开车穿过整个京城。

她曾开玩笑说，什么时候我玩累了，想成家了，她会给我包个大红包。

可这一次，我是真的想退出了。

这一夜，我将她搂得格外紧。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为她做好了早餐，煎得刚好的太阳蛋，温热的牛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放在床头柜上手机亮起的屏幕。

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小周。

雪姐，昨晚我表现得好吗？今晚在凯悦酒店等你，房间号8808。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口的疼痛是如此真实。

我爱她，爱得深入骨髓，可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

是时候，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