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桂香里的惊醒九月的风总带着股缠绵的劲儿，裹着老校区里那几棵桂花树的香气，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丝丝缕缕绕在林溪的鼻尖。她把脸埋在臂弯里，胳膊肘压着摊开的数学课本，书页上的函数图像早就模糊成了周公宴席上的雕花。

膝盖上还藏着本漫画书，是上周偷偷从校外书店租来的，封面上的少年少女正隔着樱花树相望，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边缘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卷 —— 那是江熠上周在操场捡给她的，说 “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该留给喜欢赖床的人”。教室后排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同学偷偷嚼口香糖的细微声响。林溪的意识在清醒与迷糊间反复横跳，直到前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是江熠用铅笔尾端轻轻敲了敲她的桌板，力道轻得像羽毛落在心上。“班主任的高跟鞋声，三楼都能听见。”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还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右手悄悄从桌下伸过来，指了指教室后门的方向。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他身上，给他挺直的鼻梁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耳尖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转过来的半张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小扇子似的。林溪瞬间清醒，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膝盖上的漫画书往桌肚塞，慌乱间书角勾住了桌布，“哗啦” 一声，铅笔盒从桌沿滑了下去，里面的铅笔、橡皮撒了一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林溪僵着身子，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刚要蹲下去捡，前面的江熠已经先一步弯了腰。他的校服外套蹭过她的膝盖，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微凉的温度像电流似的窜过，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江熠把散落的铅笔一根根拢在一起，连滚到桌腿后的橡皮都没落下，他把铅笔盒递还给她时，还不忘用口型比了个 “笨蛋”，眼里满是笑意。林溪接过铅笔盒，刚坐直身子，就见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教室，黑色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班主任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林溪赶紧把数学课本拉到面前，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趁班主任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偷偷伸手掐了把江熠的后背。江熠没回头，只是肩膀轻轻抖了抖，然后反手递过来一颗水果糖，包装纸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小熊图案。林溪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掌心，还是那熟悉的微凉。她偷偷把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的慌乱也渐渐平复 —— 这是他们从小用到大的默契，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下课铃响起时，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强调着新学期的学习重点，林溪偷偷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了个顶着爆炸头的女生，旁边配了个高个子男生，男生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她把草稿纸推到江熠那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江熠低头看了眼，嘴角弯了弯，拿起笔在男生旁边加了个小太阳，然后又推了回来，在纸的角落写了句 “放学老地方见”。

林溪看着那行字，心里像被灌了蜜，悄悄把草稿纸折好，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夹层。

第二章 老小区的回忆放学铃声一响，林溪就收拾好书包，跟同桌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走到教室门口。江熠已经在那里等她了，背着黑色的书包，手里还拿着两瓶橘子味的汽水，看到她过来，把其中一瓶递了过去：“刚在小卖部买的，还是冰的。”林溪接过汽水，瓶身还冒着水珠，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驱散了九月的闷热。“谢啦，”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橘子的甜味在嘴里散开，“还是这个味道最好喝。”江熠笑了笑，也拧开自己的瓶盖：“你小时候就爱喝这个，每次跟你去小卖部，你都要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选橘子味的。”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走出校门，拐过两个街角，就是他们住了十几年的老式小区。小区门口的传达室里，王爷爷正坐在摇椅上听收音机，看到他们过来，笑着挥了挥手：“溪溪，小熠，放学啦？”“王爷爷好！” 两人齐声回答，声音里满是清脆。走进小区，就能看到爬满爬山虎的红砖楼，绿色的藤蔓缠绕着灰色的墙壁，像是给楼房穿了件绿衣裳。楼下的大槐树下，还留着他们小时候刻下的身高线，最下面的一道刻着 “溪溪，5 岁，110cm”，旁边紧挨着的是 “小熠，5 岁，115cm”，往上还有一道道的刻痕，记录着他们从小到大的成长。“还记得小时候，你非要跟我比身高，结果每次都比不过，就哭着说我作弊。” 江熠指着最下面的两道刻痕，笑着说道。林溪脸一红，伸手拍了他一下：“那时候我还小嘛，谁知道你长得那么快。

” 她顿了顿，又想起一件事，“还有一次，你爬槐树摘槐花，结果摔下来了，还不敢告诉阿姨，还是我把你扶回家，用碘伏给你消毒的，你当时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嘴硬说不疼。”江熠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时候不是怕我妈说我嘛，再说了，有你在，我疼也能忍。”两人说着笑着，走到了小区中间的小广场。

广场上有几个老奶奶在跳广场舞，还有小朋友在追逐打闹。林溪看到广场角落的石凳上，坐着卖糖葫芦的张爷爷，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旧自行车，玻璃罩里的糖葫芦裹着晶莹的糖衣，在夕阳下泛着诱人的光。“张爷爷，两串糖葫芦！” 江熠率先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张爷爷笑着接过钱，从玻璃罩里拿出两串糖葫芦，用干净的油纸包好：“还是老样子，一串山楂的，一串山药的？”“对，张爷爷您记性真好。

” 江熠接过糖葫芦，把山楂的那串递给林溪。林溪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溜溜的山楂裹着甜甜的糖衣，味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她喜欢把山楂上的糖衣舔得亮晶晶的，然后再一口咬下去，酸得眯起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江熠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把自己手里的山药糖葫芦递了过去：“换？山药的不酸，还甜。”“才不，” 林溪含糊地说，嘴里还含着山楂，“你的没我的甜。”其实她知道，江熠根本不喜欢吃甜食，每次吃山药糖葫芦都皱着眉，像是在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

他只是记得，她从小学一年级冬天起，就总念叨着要吃糖葫芦，说酸溜溜的裹着糖，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就像她记得他打篮球时总爱喝橘子味的汽水，每次打完球，球衣湿透贴在身上，他拧开汽水罐，“咕咚咕咚” 喝下去，眼里满是畅快；记得他解数学题时习惯用红色水笔圈出重点，草稿纸上的步骤写得工工整整，连数字都透着认真；记得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背后，藏着多少只有她懂的温柔。

比如她生理期时，肚子总会疼，江熠就会借口 “我妈让我带的，我用不上”，塞给她暖宝宝，还会在课间帮她接热水；比如她美术作业没画完，要在教室待到很晚，江熠就会陪着她，帮她削铅笔、递橡皮，还会给她带面包当晚饭；比如她考试没考好，心情不好，江熠就会拉着她去操场散步，给她讲笑话，直到她笑出来为止。

走到林溪家楼下时，她还没吃完糖葫芦，江熠站在楼梯口，看着她：“明天早上还是老时间，楼下见？”“嗯，” 林溪点点头，把最后一颗山楂吃完，“你也早点回去吧，别又被阿姨说。”江熠笑了笑，挥了挥手：“知道了，晚安。”“晚安。

” 林溪转身走进楼道，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第三章 月考后的沮丧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学校要举行第一次月考。

林溪心里有些紧张，尤其是物理，她从小物理就不好，每次上物理课都像听天书。

江熠知道她的情况，每天课间都会给她讲物理题，还帮她整理了很多知识点。

考试前一天晚上，林溪复习到很晚，江熠还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很多重点题型，让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林溪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很感动，回复他：“知道啦，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加油。”考试那天，林溪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尽量冷静下来，认真答题。

考物理的时候，她遇到了很多不会的题，手心都出汗了，最后只能凭着感觉写了一些。

考完试，她走出考场，看到江熠在外面等她，脸色有些难看。“怎么样？物理难不难？

” 江熠走过来，问道。林溪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好多题都不会，肯定考砸了。

”江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一次考试而已，下次努力就好。

我带你去吃冰淇淋，缓解一下心情。”林溪点点头，跟着江熠去了学校附近的冰淇淋店。

她点了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慢慢吃着，心情还是有些不好。江熠看着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几天后，月考成绩出来了。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脸色严肃地说：“这次月考，咱们班整体成绩还不错，但还是有个别同学成绩不太理想，希望大家能好好反思一下。”林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班主任。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的心跳加速，班主任念出她的物理成绩时，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58 分，刚刚及格线都没到。拿到物理卷子时，林溪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叉，眼圈瞬间红了。卷面上的红叉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她把卷子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指尖把卷面搓得发皱。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围在一起讨论成绩，只有林溪还趴在桌子上。江熠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难过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她跟着江熠走出教室，来到操场角落的树荫下。

江熠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错题本，蓝色的封面上贴着可爱的星黛露贴纸，是她最喜欢的卡通形象。“这是我给你整理的错题本，里面都是你平时常错的物理题型，每道题下面都有详细的解题步骤，还有易错点和解题技巧。” 江熠把错题本递给她，笑着说，“我讲一遍，你听不懂就揍我。”林溪接过错题本，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清晰工整，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写得很详细，还标注了重点。她看着错题本，又看了看江熠，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江熠，谢谢你。”“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 江熠拿出草稿纸和笔，坐在石凳上，“来，咱们从第一题开始讲，你认真听。

”林溪坐在江熠旁边，认真地听他讲题。江熠的讲解很细致，遇到难理解的地方，他会用手比划着解释，还会举一些简单的例子。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跑道上，像是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小月亮。林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讲解时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偶尔还会抬头问她 “听懂了吗”。突然之间，林溪觉得那些复杂的物理公式好像也没那么难了。她偷偷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