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吹进计算机学院的迎新晚会后台。林晓星蹲在地上，指尖捏着亮片笔给海报补最后一笔渐变，膝盖抵着的硬纸板硌得有点疼，她刚想抬手揉一揉，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突然递到眼前。“别蹭衣服上了，亮片不好洗。”声音清清爽爽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柠檬汽水。林晓星抬头，撞进陆则言的眼睛里——陆则言刚帮隔壁班搬完音响，额角沾着层薄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湿了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白T恤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晃，露出一点清晰的锁骨线条，舞台侧光斜斜打过来，在陆则言下颌线处切出一道利落的阴影，连睫毛垂下来的弧度，都像精心算好的代码格式，规整又好看。在此之前，林晓星对陆则言的印象，只停留在“同班那个成绩好但话少的心理委员”。

软件工程专业本就男多女少，他们班四十多个人里只有四个女生，开学头一个月，林晓星连陆则言的座位在哪都没记清。可这一刻，林晓星的心跳突然像跑错了循环的代码，在胸腔里“咚咚”乱撞，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谢、谢谢。”林晓星慌忙接过矿泉水，指尖不小心碰到陆则言的指腹，冰凉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上来，林晓星赶紧缩回手，低头盯着海报上歪歪扭扭的亮片，假装专心地说，“马上就好，等会儿就能贴到舞台旁边了。

”陆则言没走，就站在林晓星旁边，视线落在海报上：“‘代码点亮青春’，字写得挺好看。

”林晓星的耳朵“唰”地红了。那几个字是林晓星练了三晚上才写好的，本来还怕太幼稚，被陆则言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像揣了颗糖，悄悄化了。林晓星抬头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陆则言转身走向器材堆，背影挺拔，白T恤后摆随着脚步轻轻晃，林晓星盯着那个背影，直到苏芮拍了她一下。“看什么呢？脸都红透了。”苏芮凑过来，顺着林晓星的目光看过去，“哦——陆则言啊？你该不会是对陆则言有意思吧？

”林晓星赶紧收回目光，手忙脚乱地收拾画笔：“别瞎说，我就是觉得陆则言……人挺好的。

”“挺好的”这三个字，成了林晓星往后两年里，每次想起陆则言时的开场白。

林晓星开始下意识地找各种理由靠近陆则言——收作业时特意绕到陆则言座位旁，多问一句“这个循环结构我没太懂，你能给我讲下吗”；组织班会时把陆则言的发言顺序排在自己后面，就为了能在陆则言说完后，顺着陆则言的话往下接，多些互动；甚至连班级群里发通知，林晓星都会特意@陆则言怕他没看到。软件工程的男生大多爱打游戏，陆则言宿舍的六个人更是开黑常客。林晓星为了能跟他们混熟，特意下载了他们常玩的那款手游，拉着苏芮一起，每天晚上跟着他们组队。

林晓星游戏打得烂，常常落地成盒，每次死了之后，耳机里总会传来陆则言的声音：“别急，我来救你。”有次林晓星被对手追着打，躲在草丛里不敢动，陆则言操控着角色绕到对手身后，几下就把人淘汰了。陆则言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过来，带着点笑意：“林晓星，你躲草丛里别出来，我带你进决赛圈。”那天晚上，他们真的拿了第一。结束游戏时，陈阳在语音里起哄：“晓星，你这技术要是没有则言带，估计得落地成盒到天亮。”林晓星刚想反驳，就听见陆则言说：“她第一次玩，已经不错了。

”林晓星握着手机，耳朵又开始发烫。苏芮躺在旁边的床上，笑着说：“你看，陆则言就是对你不一样。”林晓星没否认但也不敢确认，林晓星知道陆则言对她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在大一那次宿舍聚餐时，变得更明显了。那天是周五，陆则言宿舍提议去校外的川菜馆聚餐，陈阳在小群里@了林晓星和苏芮：“你们俩也来呗，人多了才热闹”林晓星没犹豫，问了苏芮也可以，立刻回复“没问题”，还特意换了条新买的浅蓝色连衣裙，化了点淡妆。到了菜馆，林晓星故意坐在陆则言旁边。

席间，大家聊起专业课的难题，陆则言偶尔会插几句话，每次他说话时，林晓星都会侧着头听，眼神亮晶晶的。陈阳注意到了，笑着说：“晓星，你这么崇拜则言，不如让他当你师父啊，以后代码有问题都找他。”林晓星刚想点头，陈阳又拿起啤酒瓶，给林晓星面前的杯子倒了半杯：“来，为了庆祝我们成为‘师徒’，先喝一杯。

”林晓星没喝过酒，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有点犹豫。她刚想伸手去拿杯子，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了——是陆则言。他没说话，只把她的啤酒杯拿过去，放在自己旁边，然后起身跟服务生要了瓶雪碧，倒满一杯，轻轻推到她面前。“她胃不好，不能喝酒。

”他看着陈阳，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陈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行吧行吧，不逼她了，喝雪碧一样。”林晓星看着陆则言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绷得有点紧，显然是认真的。她拿起雪碧杯，轻轻碰了碰他的啤酒杯，玻璃相碰的声音清脆又好听。“谢谢你啊。”她小声说。陆则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弯了弯：“没事。”那一瞬间，雾蒙蒙的甜蜜裹住了林晓星的思绪。

她看着陆则言指尖沾着的水珠，看着他眼底映着的灯光，连他后来又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只记得杯沿碰在一起的温度，烫得她耳尖发红，连雪碧的气泡都好像带着甜意。从那之后，林晓星和陆则言的互动越来越多。有时候她在图书馆写代码，遇到不会的问题，发消息给陆则言，他总能很快回复，甚至会特意从另一个自习室过来，坐在她旁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给她讲。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落在他们并排的身影上，连空气都变得安静又温柔。陆则言宿舍的人都看出来林晓星喜欢陆则言，也乐于帮他们创造机会。有次他们宿舍的打印机坏了，陈阳特意给林晓星打电话：“晓星，我们宿舍打印机坏了，你不是会修吗？能不能过来帮个忙？”林晓星一听，立刻抱着笔记本跑了过去。到了他们宿舍，陆则言正在对着打印机摆弄，眉头皱着。

林晓星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怎么了？我看看。”她接过陆则言递来的说明书，仔细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连接线，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是驱动的问题，我帮你重新装一下。”林晓星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陆则言就站在林晓星旁边，看着她的侧脸，眼神很软。陈阳和其他舍友识趣地出去了，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晓星装完驱动，测试了一下，打印机果然好了。

林晓星抬头想跟陆则言说，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里的东西，让林晓星心跳又开始加速。“好了？”陆则言问，声音有点哑。“嗯，好了。

”林晓星点点头，赶紧移开目光，“那我先走了，还有作业没写。”“等等。

”陆则言叫住林晓星，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刚买的，你拿着吃。”林晓星接过饼干，指尖碰到陆则言的手，又是一阵电流窜过。“谢谢。”她小声说，转身跑出了宿舍，直到回到自己宿舍，心还在“咚咚”跳。苏芮看着林晓星手里的饼干，笑着说：“他这是在给你递信号呢，你还不赶紧主动点？”林晓星没说话，只是拆开饼干，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大二那年春天，学校组织运动会，软件工程专业要出一个羽毛球团体赛的队伍。陆则言报了名，林晓星也跟着报了名，理由是“我可以当替补，还能帮你们拿水”。比赛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陆则言穿着运动服，在球场上挥着球拍，动作利落又帅气。林晓星坐在观众席上，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拿着矿泉水，时不时给他加油。每当陆则言得分时，她比谁都激动，拍手拍得手都红了。中场休息时，林晓星赶紧拿着水跑过去。她给其他队员递了矿泉水，最后走到陆则言面前，从包里拿出一杯奶茶——是他喜欢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给你，刚买的。”陆则言愣了一下，接过奶茶，看了看她手里的矿泉水，又看了看其他队员手里的矿泉水，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我……我听陈阳说的。”林晓星撒谎了，其实她是上次跟陈阳聊天时，特意问的。

陆则言没拆穿她，只是拧开奶茶盖，喝了一口。“挺好喝的。”他说，眼神里的温柔，让林晓星心里像开了花。那天的比赛，他们专业拿了第二名。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庆祝。

路上，林晓星突然拽住陆则言的袖子，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陆则言，我跟你打个赌——要是等会儿路上遇到卖糖葫芦的，你就得答应跟我在一起。

”陈阳他们在旁边起哄：“赌了赌了！则言你可别怂！”陆则言被她拽着袖子，没立刻拒绝，耳尖悄悄泛了红。他看着林晓星期待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好啊，赌就赌。

”林晓星心里揣着鼓，一路都在偷偷瞄路边。她真的希望能遇到卖糖葫芦的，希望这个赌能让他们的关系再进一步。快到KTV时，她突然看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老人，车上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你看！真的有！”她立刻指着那个方向，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转头时，正撞见陆则言眼角弯着的笑意，那笑意软乎乎的，像春天刚化的雪，让她以为答案一定是“好”。可下一秒，陆则言却收回目光，挠了挠后脑勺，声音轻得像怕惊到她：“别闹了晓星，就当是个玩笑吧。

”林晓星伸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陈阳刚要开口打圆场，被苏芮悄悄拉了拉衣角。她看着陆则言转身往前走的背影，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再暖到她心里，只有风卷着糖葫芦的甜香，飘得老远，像一个破碎的梦。那天在KTV，林晓星没怎么说话，只是坐在角落里，看着陆则言和其他人唱歌。他唱的是一首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