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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2 12:58:59 

1987年的上海,梅雨季来得比往年早。连绵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把老城厢的弄堂裹得密不透风。青石板路缝隙里的青苔吸足了水汽,踩上去滑溜溜的,偶尔有人路过,鞋底碾过积水的声响,在狭窄的巷子里撞出细碎的回音。

林青芜蹲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玉米饼,眼神黏在对面墙根下的蚂蚁窝上。那些黑褐色的小虫子扛着比身体大两倍的面包屑,沿着墙缝钻进钻出,像极了弄堂里忙忙碌碌的大人。她今年十二岁,个头刚到母亲周佩兰的肩膀,细瘦的胳膊上还留着上周帮母亲搬煤球时蹭出的擦伤,结了层浅浅的痂。

“青芜!发什么呆?去给你爸送碗绿豆汤!”周佩兰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裹着潮湿的水汽,带着常年累月的疲惫。青芜抬头,看见母亲正踮着脚,用竹竿把湿淋淋的床单往晾衣绳上挑。印着小碎花的布料被风吹得晃荡,擦过青芜的头顶,留下一股皂角的清苦味——那是母亲用最廉价的肥皂洗出来的味道,也是这个家最常见的气息。

青芜应了声,把玉米饼塞进衣兜,端起灶台上的搪瓷碗。碗沿磕掉了一块瓷,露出里面的黑铁,绿豆汤熬得稠稠的,飘着几粒没煮烂的豆子。她沿着弄堂往里走,路过张阿婆家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收音机的声响,播的是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雨声,倒添了几分热闹。 

父亲林建国的修车铺在弄堂尽头,是间不足十平米的小门面,门口支着个铁皮棚子,棚下堆着各种旧零件和轮胎。这里是弄堂里的“消息站”,每天都聚着几个下棋的老头,有的叼着烟袋,有的摇着蒲扇,棋盘上的楚河汉界,总能引发一场唾沫横飞的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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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国正蹲在地上,给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补胎。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腿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那是年轻时在工厂干活留下的。满手的油污蹭得脸颊上都有了黑印,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瞬间就被雨水冲淡了。

“爸,喝口汤。”青芜把碗递过去,小心地避开他手上的油污。

林建国直起身,接过碗猛灌了两口,抹了把嘴,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厂里又开会,说要裁人。我这手艺,以后怕是养不起你们娘俩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神落在远处的弄堂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青芜没接话,只是蹲在旁边帮他递工具。她知道家里难。母亲在纺织厂当挡车工,三班倒,一个月工资不到三十块,还要扣掉饭票钱;父亲以前在国营机械厂上班,三年前厂子效益不好,他主动辞了职,开了这个修车铺,挣的都是零碎钱,有时候一天下来,连买煤球的钱都不够。她的学费,是母亲攒了半年的私房钱,用手绢层层包着,藏在床板底下。

那天晚上,青芜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父母压低的吵架声。周佩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初要不是你非要从国营厂出来开铺子,现在哪会这么难?人家老王还在厂里,每个月都有奖金拿!”林建国的声音闷闷的:“我不也是想多挣点吗?厂里那点死工资,够干啥的?” 

青芜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悄无声息地渗进粗布枕套。她想起白天路过学校时,看见宣传栏里贴的“三好学生”奖状,红色的纸壳在雨雾里格外显眼。她的成绩在班里一直是第一,老师说她是考重点中学的好苗子。可她知道,家里的情况,能不能读完初中都是个未知数。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挣很多钱,让爸妈不用再吵架,让这个家能安稳一点。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到了1993年。这一年,青芜十五岁,以全校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上海市第三中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周佩兰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手都在抖,眼泪掉在纸面上,晕开了“录取通知书”几个字。林建国特意关了修车铺,去巷口的卤味店买了半只鸭子,还打了二两黄酒,算是给青芜的奖励。 

开学前一天晚上,周佩兰把一个蓝布包塞到青芜手里。青芜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件新缝的的确良衬衫,一件白色,一件浅蓝色,针脚细密,领口还缝了圈小小的花边。包的最底下,压着一张五十块的纸币,崭新的,边角都带着温度。 

“在学校别省着,多买点吃的,别像在家里这么瘦。”周佩兰的声音有点沙哑,她伸手摸了摸青芜的头发,指尖粗糙得像砂纸——那是常年在纺织厂摸机器、在家洗衣做饭留下的痕迹。 

青芜攥着布包,眼眶发烫。她知道这五十块钱的分量:母亲每天中午在厂里吃食堂,只买最便宜的素菜,有时候甚至只啃两个馒头;父亲的修车铺最近生意不好,有好几次,他都跟邻居借钱买零件。这五十块,是母亲攒了三个月的私房钱,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妈,我有钱,您留着吧。”青芜把钱往回塞。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周佩兰把她的手推回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在学校好好读书,别惦记家里,爸妈能照顾好自己。” 

高中的日子是苦的,却也是青芜最充实的时光。学校离弄堂很远,她每天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天不亮就起床,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在拥挤的车厢里找个角落,掏出英语课本背单词。晚上宿舍熄灯了,她就躲在走廊的路灯下做题,灯光昏黄,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她的成绩一直是年级前三,数学和英语尤其好。班主任王老师很喜欢她,经常把她叫到办公室,给她补额外的功课,还偷偷塞给她几本习题册:“青芜,你是个好苗子,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青芜把王老师的话记在心里,学习更拼命了。她很少回家,只有每个月月底才回去一次,每次都给父母带点在学校食堂买的馒头——她知道父母舍不得吃白面。周佩兰每次都把馒头藏起来,等青芜走了,才跟林建国分着吃,一边吃一边说:“咱们闺女懂事了。” 

可命运的转折,来得比想象中更突然。1995年夏天,刚放暑假,青芜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父亲出事了。她连夜从学校赶回家,刚进弄堂,就看见修车铺门口围了很多人,张阿婆在哭,几个邻居在议论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惋惜。 

青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挤开人群,看见父亲躺在门板上,腿上盖着块白布,脸色苍白得像纸。周佩兰坐在旁边,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见青芜,一下子就扑了过来:“闺女,你爸他……他被卡车砸了……” 

原来,那天上午,有个司机来修卡车,林建国蹲在车底下拧螺丝时,卡车的车厢突然滑落,正好砸在他的腿上。送到医院时,医生说腿骨已经粉碎性骨折,必须截肢才能保命。 

“截肢”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得青芜头晕目眩。她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五千块,那是这个家好几年的积蓄。她手里攥着母亲塞给她的几十块零花钱,手指都在抖。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一场噩梦。林建国在手术室里待了四个小时,周佩兰在外面哭了四个小时。青芜跑遍了所有的亲戚家,借钱,可亲戚们也都不富裕,有的给十块,有的给二十,凑了半天,也只有几百块。最后,还是弄堂里的邻居们你一块我五块,凑了两千块,才勉强交了手术费。 

出院那天,林建国坐在轮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他看着青芜,眼神里满是愧疚:“闺女,别上学了,早点找个工作,帮衬家里。你妈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 

青芜没说话,只是蹲在地上,给父亲擦了擦轮椅上的灰。轮椅是医院租的,每天要交五块钱租金,对这个家来说,又是一笔负担。她知道父亲的意思,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可她舍不得学校,舍不得那即将到来的高考,舍不得王老师说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天晚上,青芜失眠了。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在学校走廊路灯下做题的日子,想起了宣传栏里的奖状,想起了母亲缝的的确良衬衫。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巾。她知道,她的大学梦,碎了。 

第二天一早,青芜拿着退学申请去了学校。王老师看着她,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惋惜:“青芜,你再想想,就算家里难,我们也能想办法。学校有助学金,我也能帮你凑学费。” 

“王老师,谢谢您。”青芜的声音有点沙哑,“我爸需要人照顾,我妈一个人太累了。我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 

王老师没再劝她,只是在退学申请上签了字,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青芜——是一本《现代汉语词典》:“青芜,就算不上学,也别放弃学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多读书,总能有办法。” 

青芜接过词典,紧紧抱在怀里。这本书,她后来保存了很多年,书页都被翻得卷了边,上面还留着王老师的字迹。 

离开学校的那天,青芜走了很久。她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慢走回弄堂,路过学校门口时,她停下脚步,看着里面熟悉的教学楼,听着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阳光刺眼,把她的影子拉得很短,像极了她那段短暂而又充满遗憾的高中时光。

回到弄堂,青芜把退学申请藏了起来,没敢告诉父母。她怕他们难过,怕他们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女儿。从那天起,她开始帮母亲做家务,帮父亲看修车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挑水、买菜、做饭,把家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周佩兰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次,她偷偷跟林建国说:“都怪咱们没本事,耽误了闺女。” 

林建国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愧疚。他知道,女儿心里有多苦,可他也没办法,这个家,只能靠女儿撑起来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平淡而又艰难。青芜每天都在修车铺帮忙,给父亲递工具,给客人递水,偶尔也学着补自行车胎。她的手上渐渐有了茧子,皮肤也晒黑了,再也不是那个在学校里穿着的确良衬衫、抱着书本的小姑娘了。 

可她没忘记王老师的话,没放弃学习。每天晚上,等父母睡着了,她就会拿出那本《现代汉语词典》,在昏暗的灯光下翻几页,记几个单词,看几篇文章。她知道,就算不上学,她也要努力,也要像弄堂里的青苔一样,在贫瘠的土地上,努力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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