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替身手术室外的走廊，冰冷得能冻结呼吸。苏念攥着病历单，指节泛白，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诊断结果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心里——肾衰竭晚期。医生说，必须换肾。否则，最多三个月。可是，合适的肾源哪有那么容易等来？“嗒，嗒，嗒——”清脆沉稳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也敲在苏念死寂的心上。

她抬起头，模糊的泪眼对上一双冰冷无波的深眸。厉堇辰。她爱了十年，嫁了三年的丈夫。

也是亲手将她推入这无边地狱的男人。男人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高级香水味，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款。苏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窒息。他怎么会来？是终于……对她还有一丝怜悯吗？

厉堇辰垂眸，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病历，眼神没有半分波动，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医生跟我说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字字如刀，“需要换肾。

”苏念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仰望着他，像仰望唯一的神祇。他是江城只手遮天的王，他一定有办法的。厉堇辰微微俯身，冰凉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他勾起唇角，那笑容薄凉又残忍。“真巧，”他说，“薇薇也病了，尿毒症，她等不了太久。”林薇。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得苏念魂飞魄散。

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却因为三年前一场“意外”车祸而变成植物人的白月光。所以，他是因为林薇才来的？厉堇辰的指腹摩挲着她下巴细腻的皮肤，眼神却冷得能冻伤人：“苏念，你的肾，和薇薇配型成功了。”轰——！

苏念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分崩离析。原来，她突如其来的重病，在他眼里，不是噩耗，而是……恩赐？

是能救他心爱女人的、恰到好处的恩赐？巨大的荒谬和绝望瞬间将她吞没，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不……”她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泪终于决堤，“堇辰……我不能……没有肾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她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不要这样对我……”厉堇辰漠然地看着她涕泪纵横的脸，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厌烦。他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力道强硬，不留丝毫情面。

“夫妻情分？”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念，你忘了这三年你是怎么偷来的吗？”“如果不是你三年前在那场车祸里‘救’了我，趁机逼婚，现在成为厉太太的，应该是薇薇！躺在这里需要肾源的，也应该是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狠狠砸在苏念心上。“你占着她的位置，享了三年不该属于你的福气，现在，只是让你把欠她的，一点点还回来而已。”“用你的肾，换她的命，很公平。”公平？苏念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俊美无俦却冰冷彻骨的容颜，心口那片被他亲手捅出的窟窿，呼呼地漏着风，疼到麻木。原来，在他心里，她这三年的倾心付出，小心翼翼，只是一场偷来的奢侈。原来，她快要死了，在他眼里，也只是“公平”地偿还债务。他甚至，问都不问一句，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这三年来，她为了帮他应酬，喝酒喝到胃出血；为了在他熬夜办公时陪着他，咖啡一杯接一杯；因为他一句“喜欢”，她拼命保持身材，饮食紊乱……这些，他统统看不见。他只看见，她“偷”了林薇的位置。现在，需要她“还”了。厉堇辰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袖口，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冷静和残酷：“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你签了字，手术尽快安排。”“苏念，”他最后看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别让我用别的方式让你签。那样，只会更难看。”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皮鞋声再次响起，一声声，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住苏念，她瘫软在冰冷的长椅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疯狂涌出。世界寂静无声，只剩下绝望在心口疯狂叫嚣。

她以为三年冷暖自知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却没想到，他还能让她更痛。痛到肝肠寸断，痛到……恨不得立刻死去。第二章：签字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座冰冷空旷的别墅的。

佣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怜悯，却又不敢多言。厉堇辰的律师已经等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将一份厚厚的协议推到她面前。“夫人，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请在这里签字。

”“夫人”两个字，此刻听起来讽刺无比。苏念目光空洞地落在协议上。条款清晰，条件“优厚”。她自愿捐献一颗肾脏给林薇女士。作为“回报”，厉先生会负责她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并在她“死后”，给予苏家一笔可观的项目资金，确保苏家不至于破产。他甚至，连她死后的事，都“安排”好了。用她的命，换林薇的命，再换苏家的苟延残喘。多么公平的交易。多么……残忍的厉堇辰。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律师在一旁冷静地催促：“夫人，厉先生希望手术能尽快进行。

林薇小姐的情况……拖不起。”林薇小姐拖不起。那她苏念呢？就拖得起吗？她闭上眼，眼前闪过父亲一夜白头的憔悴，母亲哭红的双眼，苏氏企业摇摇欲坠的惨淡景象。

如果她不签，厉堇辰有的是手段让苏家立刻万劫不复。他从来，说到做到。

至于她……就算不捐这个肾，又能活多久呢？三个月？或许更短。用她仅剩三个月的命，去换家人的安稳，去换他……不再恨她吗？不，他怎么会不恨她。他只会觉得，她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一滴滚烫的泪砸落在协议上，晕开了墨迹。苏念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握住那支沉重的笔，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念。

从此，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律师收起协议，公事公办地道谢：“厉先生会遵守承诺。

手术安排在后天上午，请您做好准备。”律师走了。空荡荡的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不，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厉堇辰，从未把这里当成家，也从未，把她当成妻子。

第三章：手术手术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苏念却觉得冷，刺骨的冷。她被推进手术室，经过隔壁房间时，门开着，她看到厉堇辰正守在林薇的病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侧脸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那一刻，苏念忽然就不疼了。心死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麻药推进血管，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手术灯冰冷刺眼的光，和她脑海中，十年前那个篮球场上，穿着白色校服，笑容干净得像雨后晴空的少年。厉堇辰。如果早知道爱你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宁愿，从未遇见你。……再醒来时，是在VIP病房。剧烈的疼痛从腰部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她虚弱地睁开眼，病房里空无一人。意料之中。她艰难地偏过头，看向窗外，夕阳西下，残阳如血。门被轻轻推开。她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期待，又下意识地恐惧。进来的是护士。“厉太太，您醒了？”护士小姐声音很温柔，“手术很成功，您放心。厉先生吩咐了，用最好的药，您好好休养。

”苏念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弧度。最好的药？是怕她恢复不好，影响另一颗肾的功能吗？

毕竟，林薇可能需要第二次换肾呢。“他……来看过我吗？”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护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厉先生他……公司忙，林小姐那边也刚做完手术，需要人照顾……”苏念闭上了眼睛。懂了。她就不该问。

自取其辱。第四章：破碎取肾手术后的日子，苏念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剩下的那颗肾脏不堪重负，功能急剧恶化。她需要频繁地进行透析，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医生委婉地暗示过厉堇辰，她的情况很不好，需要精心养护，甚至可能需要……等待第二次移植。

厉堇辰只是冷淡地回应：“用最好的设备和技术，维持住她的命。

”仿佛她只是一台需要定期维修的机器。维持住命，以便下次需要时，还能继续索取。期间，他只来过一次。那天，苏念刚做完透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连抬手都困难。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西装革履，矜贵非凡，与病房里死气沉沉的她格格不入。“薇薇醒了。”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愉悦。苏念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原来，他的快乐，她的痛苦，如此泾渭分明。“哦，”她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恭喜。

”厉堇辰看着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蹙了蹙眉：“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跟护工说。

”说完，便转身离开。像是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她的晦气。苏念望着窗外，一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落下。秋天到了。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第五章：微光深秋的一个午后，苏念难得有了一丝精神，让护工推着她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晒太阳。阳光暖融融的，她却依旧觉得冷，裹紧了厚厚的毛毯，依旧止不住心底泛上的寒意。花园角落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捧在手心，试图帮它站起来。试了一次又一次，蝴蝶却总是无力地跌落。小男孩急得眼圈发红，却固执地不肯放弃。苏念看着看着，眼眶莫名有些发热。她让护工推她过去。“它很疼，”小男孩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姐姐，我想帮它，可是我太笨了。

”苏念的心软了一下。她示意护工从她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很小巧的透明盒子和一块干净的软纱布。她动作缓慢又吃力，却极其轻柔地指导着小男孩，一起将那只受伤的蝴蝶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了软布的盒子里，还在旁边放了一点点稀释过的糖水。“这样，它可能会舒服一点。”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久病的虚弱，却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小男孩破涕为笑：“姐姐，你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以后可以来找你玩吗？”苏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叫苏念。

”“苏念姐姐！”小男孩欢呼一声，“我叫乐乐！快乐的乐！”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匆匆走来，看到乐乐，松了口气：“乐乐，你怎么又乱跑？

该回去吃药了。”他抬起头，看到苏念，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是你帮了乐乐？谢谢。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沈清辞。”沈清辞。

苏念记得这个名字。国内顶尖的肾脏内科专家，年轻有为，是厉堇辰重金请来为林薇会诊的团队负责人之一。他居然……也是乐乐的主治医生？

沈清辞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得几乎脱相，眼神却依旧干净温柔的女人，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认得她。厉堇辰的妻子。也是……那位林薇小姐的肾脏捐献者。

医学伦理让他无法赞同这种近乎掠夺式的移植，尤其是看到捐献者如今糟糕的状况，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不忍在他心底蔓延。但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只是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盒子里的蝴蝶，然后对乐乐温和地说：“乐乐，我们先回去，让蝴蝶也休息一下，好吗？”乐乐乖巧地点头，抱着盒子，跟着护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清辞站起身，看向苏念，目光落在她瘦削的腕骨和青筋明显的手背上，语气不由自主地放柔：“外面风大，你刚做完透析，不宜久吹风，我推你回去吧。

”苏念轻轻点头：“谢谢沈医生。”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快到病房时，沈清辞忽然低声开口，快得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随时让护士叫我。

你的情况……需要格外注意。”苏念怔了怔，抬头看他。沈清辞却已经移开了目光，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专业冷静，只是耳根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第六章：裂痕林薇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有厉堇辰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最好的医疗团队，她很快从病弱的苍白变得光彩照人。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苏念的病房外。

有时是挽着厉堇辰的手臂，巧笑倩兮地“路过”；有时是独自前来，带着名贵的补品，说着“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之类的话。每一次，都像在苏念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苏念只是沉默地闭上眼，假装睡着。她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这些虚伪的表演。这天，林薇又来了。这一次，她没有带补品，而是拿着一份设计精美的婚礼请柬。厉堇辰站在她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瘦得脱形的苏念，欲言又止。“姐姐，”林薇将大红的请柬放在苏念床头，声音甜美，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我和堇辰决定下个月举行婚礼。毕竟，三年前那场车祸，已经让我们错过了太久太久。

”苏念的心猛地一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薇仿佛嫌不够，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恶毒地说：“苏念，你知道三年前那场车祸，为什么我成了植物人，而堇辰只是轻伤吗？”苏念倏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她。

林薇笑得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因为啊，当时开车的人，是我。是我故意撞上去的！

我算准了角度，本来只是想受点伤让他心疼，没想到……”她顿了顿，笑容越发得意：“不过没关系，因祸得福。这三年，堇辰对你只有恨。而现在，他彻底是我的了。用你一颗肾换我的命，值得很。”苏念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瞳孔骤缩！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不是意外！是林薇自导自演！而她，却背负着“逼婚”的罪名，被厉堇辰恨了三年！最后，还要被夺走健康，甚至即将被夺走生命！

巨大的愤怒和冤屈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猛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薇砸去！“你混蛋！”水杯没有砸中林薇，被厉堇辰抬手挡开。“啪嚓！”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苏念！你发什么疯！

”厉堇辰一把将受惊的林薇护在身后，怒不可遏地瞪着苏念，眼神冰冷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