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金先交，明天复查。”

医生把单子递到我手里。

我点头。

手心都是汗。

手机震了几下。

物业微信。

“续租涨三成，三天内定。”

我抬头看走廊的白灯。

父亲在里面输液。

店在外面等我。

我把消息转给自己，标星。

然后回了一个字。

“行。”

电梯口又响。

唐姐的朋友圈。

“老板娘培训营开班。冠军拿创业基金+核心铺位。”

我盯着“冠军”两个字。

心里像被人推了一把。

我拨了一个电话。

“唐姐，我报名。”

“现在？”

“现在。”

——

报名处在商场负一层。

人很多。

红色条幅很刺眼。

我走过去，填表。

工作人员抬头看我。

“行业？”

“早餐和小零食。”

“目标？”

“赚钱。”

他笑了笑。

“都想。”

我也笑。

“我急一点。”

会议室里冷气很足。

台上站着一个男人。

黑西装，冷表情。

“我姓陆，陆砚北。这期训练只看结果。”

他指了指大屏。

“规则很简单。七天，四次考核。最终以GMV、毛利、复购综合排名。”

有人举手。

“导师会带项目吗？”

“不会。”

“那有什么？”

“标准。”

他说完，看了我一眼。

视线平稳。

像在看一份报表。

我把背挺直。

旁边的女孩凑过来。

“白可。做短视频的，粉丝两百万。”

“林见夏。做早餐的，粉丝两位数。”

她笑，唇线很锋利。

“那你来这儿，是想涨粉？”

“涨利润。”

“哦。现实。”

她的粉丝在弹幕里刷屏。

她的助理在后排忙着拍素材。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

陆砚北开始点名。

“第一项。抽签确定起步任务。”

工作人员推来一个透明箱子。

里面装着密封卡片。

“按顺序。”

轮到我时，我没有闭眼。

手伸进去。

抽出一张。

撕开。

“拉新一千以上。毛利二十以上。”

全场一声低笑。

白可探过头。

“你运气挺……特别。”

我把卡片举高。

“挺好。”

陆砚北收走，放在台上。

他抬了抬下巴。

“有问题吗？”

“没有。”

他顿了一下。

“提醒。毛利线守不住，其他指标等于零。”

“收到。”

我说得很快。

像签收一箱易碎品。

他又扫了我一眼。

没有多话。

——

课间休息。

我站在走廊看楼层图。

负一层到三层，动线清楚。

黄金铺位，明晃晃。

奖品在头顶晃。

白可端着咖啡靠过来。

“你家店在哪儿？”

“小区门口。五十平。”

“续租涨了吧？”

“三成。”

“物业就是这样。你都不生气？”

“生。但先找钱。”

“怎么找？”

“赢这次。”

她“啧”了一声。

“有点意思。一起拍个互粉吗？”

“等我拿第一再拍。”

她盯着我两秒。

笑容收了收。

“好胆。”

——

下午的第一堂是“选品与供应链”。

唐姐在台上，语速快。

“利润不是算出来，是谈出来。”

她让我们当场写选品清单。

我只写了两行。

“基础早餐。高复购零食。”

唐姐走到我旁边。

“就这？”

“够了。”

她挑眉。

“说说逻辑。”

“客群简单。通勤族和学生。高频，稳定。拉新靠组合，利润靠结构。”

唐姐用笔点点桌面。

“结构怎么守？”

“把利润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她笑出声。

“你口气不小。”

“我现金流更小。”

她的笑意收回。

“你家里？”

“父亲住院。”

我说完，没再解释。

解释会漏风。

她点头，转身。

“行。今晚布置预习。明早提交上游名单和谈判方案。”

“收到。”

——

晚上八点。训练营群里炸开。

有人晒工厂名片。

有人晒价单。

有人晒跟导师的合照。

我只发了一句。

“求介绍本地老工厂：早餐、零食皆可。”

很快，有人把一个号码丢过来。

“刘厂长。人硬，价也硬。”

“谢谢。”

我拨过去。

“喂。”

“刘厂长您好。我这边做早餐+零食，想谈一批货。”

“现款现货。”

“可以先谈方案吗？”

“不能。”

“那我把数据发您。明早再打？”

他沉默两秒。

挂了。

我没恼。

把白板拉到桌边。

写三行字。

“现金。回款。毛利。”

我又写两行。

“预付三成。滞销包回收。”

写完，拍照，发过去。

“刘厂长，这是我回款预测。毛利线我守。风险我担。您看看。”

十分钟后，他回了一个字。

“谈。”

我把时间定在早上七点半。

然后合上电脑。

准备第二天的战场图。

——

临睡前，群里有人开始八卦。

“听说这期有商场的人来盯。”

“谁？”

“总经理本尊。”

大家刷出一串问号。

白可发了九张现场照。

最后一张是背影。

高，瘦，黑西装。

我没有回复。

把手机压在课本下。

关灯。

——

第二天一早，训练营大厅。

签到处人挤人。

我戴着口罩，拎着电脑。

陆砚北站在门口。

没有笑。

像一面干净的墙。

我走过去。

“导师，早。”

“早。”

他看向我的手。

“今天去谈供应商？”

“是。”

“资金？”

“有限。”

“方案？”

“预付三成。滞销包回收。价内含返。”

他点了一下头。

“带上风险备选。”

“带了。”

他侧身让开。

“还有一件事。”

我停住。

“本期禁止师生暧昧。更禁止借话题炒作。”

我抬眼。

“导师，你误会了。”

“没有。”

他指指胸牌。

“规章。”

我看了他一秒。

然后点头。

“明白。”

我把胸牌别紧。

转身要走。

他忽然喊住我。

“林见夏。”

“在。”

“你来这儿，想要什么？”

我没有犹豫。

“冠军。铺位。现金。”

“别的呢？”

“别的，等结账后再说。”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

像一支没点着的火。

“课堂开始前，做个开场。”

“什么开场？”

“每组派一人，讲一句入营宣言。越短越好。”

“我来。”

他点头。

“上去吧。”

——

我站到台前。

麦克风很冷。

我看着一屋子人。

有人把镜头对准我。

有人在等笑话。

我说。

“我来，是为挣钱，不是为谁的心动交学费。”

全场先是一静。

随后“哗”地响起来。

有赞。

有嘘。

有笑。

我把麦克风放回架上。

没有回头。

直接走下台。

唐姐在讲台旁竖起大拇指。

白可把口香糖按进嘴里。

轻轻鼓掌。

陆砚北看着我。

眼里全是计算。

他把我的任务卡又抬高了一点。

像把一块石头摆在更高的山坡。

“好。”他说。

“那就看你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