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华灯初上的CBD写字楼里，只有三十二层的星辰传媒还灯火通明。

"寒川，明天的商务直播你确定不接？"苏晚星揉着太阳穴，看着面前的男人。

顾寒川正专注地调试着直播设备，头也不抬："我说过多少次，我只做游戏解说，不做商务。"

"可是这次的报价是八位数。"苏晚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公司现在的现金流..."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顾寒川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我的直播收入足够养活整个公司。"

苏晚星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三年前，顾寒川还只是一个在网吧里直播的小主播，是她慧眼识珠，将他签下并一手捧红。如今他已经是全网粉丝过千万的顶流游戏主播，每月光是打赏收入就能达到七位数。

"那好，我去回绝他们。"苏晚星刚要起身，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秘书小林推门而入："苏总，萧先生来了，说是要见您。"

苏晚星的脸色瞬间变了，顾寒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萧逸尘。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都意味着复杂的过往。

"让他等着。"苏晚星的语气变得冷淡。

"他说...他说有关于顾先生的重要信息要告诉您。"小林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寒川和苏晚星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让他进来。"顾寒川放下手中的设备，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很快，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萧逸尘依然是那副儒雅斯文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

"晚星，好久不见。"萧逸尘的目光先是在苏晚星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转向顾寒川，"顾先生，久仰。"

"有话直说。"顾寒川的态度很冷淡。

萧逸尘笑了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我想你们应该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聊天记录的截图，顾寒川的头像赫然在列，聊天内容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代练小王子：老哥，这次的比赛数据做得漂亮，观众都被忽悠了"

"寒川：小意思，反正他们也看不懂，只要输赢控制好就行"

"代练小王子：下次还有这种活记得叫我，分成五五开"

"寒川：没问题，这种韭菜不割白不割"

苏晚星的脸瞬间苍白如纸："这不可能！寒川不是这样的人！"

"聊天记录可以作假，但是银行转账记录呢？"萧逸尘又滑动屏幕，显示出一系列转账记录，"顾先生的账户，近半年来接受了十八笔来自’代练工作室’的转账，累计金额...六百万。"

顾寒川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记录，那确实是他的银行账户，连户名都一模一样。但他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些交易。

"这些都是伪造的。"顾寒川沉声说道。

"伪造？"萧逸尘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这些资料我已经匿名举报给了网络监管部门，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苏晚星看着屏幕上的证据，再看看顾寒川，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摆。她了解顾寒川的为人，但这些证据看起来如此真实...

"你想要什么？"顾寒川直接问道。

"我听说寒川的合约快到期了，不如考虑一下跳槽到我的公司？"萧逸尘的目的终于暴露，"天娱传媒愿意提供比星辰传媒高三倍的签约费。"

"做梦！"苏晚星愤怒地站起身，"寒川永远不会离开星辰！"

"是吗？"萧逸尘看向顾寒川，"顾先生，你觉得呢？一旦这些证据公布，你在直播圈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但如果你愿意加入天娱，我可以保证这些材料永远不会流出。"

顾寒川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城市霓虹闪烁，就像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他知道萧逸尘在威胁他，也知道这些证据多半是伪造的。但问题是，一旦这些材料传播开来，即使最后证明是假的，他的声誉也会受到致命打击。

更让他担心的是苏晚星的态度。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怀疑。

"给我三天时间考虑。"顾寒川转过身，语气平静得可怕。

萧逸尘收起平板，整理了一下西装："我等你的好消息。对了，晚星，有时间我们可以单独聊聊，毕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房间里只剩下顾寒川和苏晚星两人，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寒川..."苏晚星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在想，也许那些证据是真的？"顾寒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苏晚星的心上。

"我没有！我相信你！"苏晚星急忙解释。

"可是你刚才犹豫了。"顾寒川苦笑一声，"就那么一瞬间，你怀疑了我。"

苏晚星张开嘴想要反驳，但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确实，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她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我先回去了，明天的直播照常进行。"顾寒川拿起外套，"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看着顾寒川离开的背影，苏晚星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她有种预感，今晚之后，一切都将不再相同。

深夜时分，顾寒川回到自己的公寓，打开电脑开始查找那些转账记录的蛛丝马迹。他是程序员出身，对于这种技术造假有一定的了解。

但查了整整一夜，他愈发感到绝望。这些转账记录做得太逼真了，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早上，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个视频。视频中，顾寒川正在和某个代练工作室的老板谈论如何操控比赛结果，如何欺骗观众的信任。

虽然视频画质模糊，声音也经过了处理，但那确实是顾寒川的脸和声音。

一夜之间，整个网络都炸了锅。

"震惊！千万粉丝主播竟然是骗子！"

"顾寒川直播造假实锤，粉丝被当韭菜割！"

"游戏圈第一丑闻：顶流主播塌房记！"

各种标题党文章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顾寒川的直播间也被愤怒的网友们攻陷。弹幕里清一色的谩骂声，粉丝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苏晚星急匆匆赶到公司，却发现顾寒川已经在那里了。他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屏的恶评。

"寒川，我们报警吧，这明显是有人在陷害你！"苏晚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报警有用吗？"顾寒川头也不抬，"他们有视频，有转账记录，有聊天截图。而我有什么？只有一句’我是清白的’。"

"我相信你！"苏晚星抓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证明你的清白！"

顾寒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晚星，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就在这时，秘书小林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苏总，不好了！刚才有几个广告商打电话来要求解约，还有直播平台也在考虑封禁顾先生的账号！"

苏晚星的脸色更加苍白。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仅仅是顾寒川的事业完了，整个星辰传媒都会受到致命打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顾寒川站起身，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所有的指控，然后宣布退出直播圈。"

"不！绝对不行！"苏晚星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你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因为这样对大家都好。"顾寒川轻轻挣脱她的手，"公司可以撇清关系，你的事业不会受影响，而我...也许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说完这话，顾寒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苏晚星一个人站在原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顾寒川的情景。那个在破旧网吧里执着于游戏的大男孩，眼中有着最纯粹的热爱和最坚定的梦想。

而现在，那个曾经发光的少年，即将被黑暗吞噬。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挤满了记者和网友，闪光灯如潮水般涌向讲台上的顾寒川。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憔悴但依然挺拔。

"各位媒体朋友，今天我召开这个发布会，是要就近期网络上的传言做出回应。"顾寒川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表态。

苏晚星坐在第一排，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昨天晚上她整夜未眠，想尽一切办法要阻止这场发布会，但顾寒川的态度异常坚决。

"关于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和转账记录，我想说..."顾寒川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观众，最后停在苏晚星的脸上，"这些都是..."

"等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从会场后方响起，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只见萧逸尘大步走向讲台，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顾先生，在你做出任何表态之前，我觉得大家应该看看这个。"萧逸尘走上讲台，从文件袋里取出一沓照片。

照片被投影到大屏幕上，现场顿时爆发出惊呼声。照片中，顾寒川正在和一个陌生男子交换装有现金的手提箱，背景是一个偏僻的停车场。

"这是我们的私家侦探昨天晚上拍到的，"萧逸尘对着麦克风说道，"就在顾先生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几个小时后，他还在进行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苏晚星震惊地看着照片，那确实是顾寒川，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昨天她亲眼看到他穿的那套。

顾寒川瞪大了眼睛，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只是去了一趟便利店，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这是合成的！"顾寒川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但现场的记者和观众显然更愿意相信照片的真实性。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高喊"骗子"、"滚出直播圈"。

"顾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萧逸尘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不如我们让事实说话。"

他又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个录音笔："这是那位代练工作室老板提供的录音，记录了你们最近一次的通话内容。"

录音开始播放，顾寒川的声音清晰地从音响中传出：

"这次的活动搞砸了，那些网友怀疑我了。"

"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万一真的被发现，我就推到苏晚星身上，说是她逼我这么做的。"

"她那么相信我，肯定不会想到我会背叛她。"

录音播放完毕，整个会场陷入死寂。苏晚星的脸色惨白如纸，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讲台上的顾寒川。

"寒川..."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这...这是真的吗？"

顾寒川看着苏晚星绝望的眼神，心如刀绞。他知道无论怎么解释，在如此多的"证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看到了苏晚星眼中的动摇。那个曾经无条件信任他的女人，现在也开始怀疑他了。

"我想，现在大家都很清楚顾先生的真面目了。"萧逸尘拿回麦克风，"作为天娱传媒的总裁，我在此声明，我们绝对不会与这样品德败坏的主播合作。"

现场记者纷纷站起身，长枪短炮对准了顾寒川，问题如暴雨般砸向他：

"顾先生，你对这些证据有什么回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粉丝的？"

"苏总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你们公司是否也参与了这种造假行为？"

顾寒川看着台下群情激愤的人群，再看看苏晚星那张失望透顶的脸，心中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没错，"他对着麦克风缓缓说道，"那些视频、转账记录、录音，都是真的。"

现场爆发出更大的骚动，苏晚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确实接受了代练工作室的钱，确实在直播中造假，欺骗了所有相信我的粉丝。"顾寒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从今天开始，我将永远退出直播圈。"

说完，他放下麦克风，不顾台下记者的追问和相机的闪光，大步走出了会场。

苏晚星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她无法理解，那个曾经为了游戏可以通宵达旦，为了观众可以拼尽全力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逸尘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晚星，现在你该明白什么叫做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了。"

"滚开！"苏晚星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怒火，"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搞的鬼？"萧逸尘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晚星，你不能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就把责任推给我。顾寒川刚才亲口承认了一切，难道这也是我逼他说的？"

苏晚星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确实，刚才顾寒川是主动承认的，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也许，你从一开始就看错人了。"萧逸尘的语气带着一丝同情，"不过没关系，人总是会犯错的。重要的是要及时止损，不要让错误继续下去。"

苏晚星不理会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会场。外面下起了雨，冷雨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顾寒川打电话，但号码拨到一半又挂断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公司财务部的电话。

"苏总，不好了！刚才有好几个广告商要求立即终止合约，还要我们赔偿违约金。按照合同条款计算，我们需要赔偿至少三千万！"

苏晚星的心一沉。三千万对于现在的星辰传媒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加上顾寒川事件的影响，公司的其他艺人也会受到牵连，更别提股价暴跌和银行催债了。

这一次，星辰传媒真的要完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亲手栽培起来的顾寒川，是她曾经深爱着的那个男人。

雨越下越大，苏晚星站在雨中，感受着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她想起三年前创立星辰传媒时的雄心壮志，想起和顾寒川一起奋斗的日日夜夜，想起他们曾经许下的永不分离的诺言。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苏总！"秘书小林打着伞跑过来，"您怎么站在雨里？会感冒的！"

苏晚星看着小林关心的眼神，忽然觉得很疲惫："小林，你说人与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信任？"

小林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回公司吧。"苏晚星苦笑一声，"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当天晚上，顾寒川的新闻发布会视频在网络上疯传，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这个"直播圈最大丑闻"。网友们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有人甚至人肉出了顾寒川的家庭住址。

而顾寒川本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能联系到他。

萧逸尘坐在天娱传媒的办公室里，看着网络上的热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事情办得很漂亮，尾款我会按时转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萧总客气了，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句，那个顾寒川看起来不像善茬，您最好小心一点。"

"放心，"萧逸尘冷笑一声，"他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翻不起什么浪花。更何况，很快他就会有更大的麻烦要面对。"

挂断电话后，萧逸尘打开电脑，开始制作一份新的"证据"。既然第一步计划这么成功，那就趁热打铁，彻底让顾寒川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苏晚星，等她彻底绝望的时候，自然会回到自己身边。当年她选择顾寒川而不是自己，现在是时候让她为这个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黑暗中。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