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爆发第三年，我成了基地著名废物。别人打丧尸，我缩墙角。别人抢物资，我晒太阳。

基地长林疏影气得跳脚：“许青舟！你再不干活就滚出去自生自灭！”我慢悠悠翻了个身。

“晒太阳能补钙，队长你不懂。”基地的人都说我疯了。不，我只是想通了。累死累活，不如当条咸鱼。饿死算了。意外发生在那个炎热的午后。我溜出基地透气。

靠在一棵枯树下打盹。喉咙干得冒烟。迷迷糊糊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我的手。

我睁眼。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瓶身还冒着寒气。谁这么好心？抬头。

一个男人站在几步开外。穿着破旧但干净的白衬衫。个子很高。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

眼睛很黑。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他静静看着我。没有攻击意图。我试探着拧开瓶盖。

清凉的水滑入喉咙。我活过来了。“谢谢啊，兄弟。”男人没说话。只是歪了歪头。

动作有点僵硬。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我眯起眼，仔细观察他。颈侧皮肤下，隐约有暗青色脉络。瞳孔对光反应微弱。我呼吸一滞。“你是……丧尸？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音节。不像嘶吼。更像困惑。我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他没动。只是把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空瓶子上。我脑子一抽。把空瓶子递过去。他接住。

动作依旧僵硬。然后，当着我的面，把瓶子捏扁了。压得整整齐齐。像个强迫症。

我：“……”这丧尸……好像不太对劲？回到基地。我把这事告诉了林疏影。

她是我唯一的闺蜜。虽然现在恨不得掐死我。“你他妈做梦呢？”林疏影一脚踹翻凳子，“丧尸给你送水？还帮你拧瓶盖？许青舟，你是不是饿出幻觉了？”“是真的！

他还帮我压扁瓶子！”我争辩。“那瓶子呢？”“……忘拿了。”林疏影翻了个白眼。

“滚去干活！再偷懒，我亲自把你丢去喂丧尸！”被强行拖去修围墙。顶着大太阳。

累得像条死狗。“咸鱼也要晒晒太阳。”我小声嘟囔。“你说什么？”林疏影瞪我。

“我说队长你今天真漂亮！”围墙修到一半。尸群突袭。规模不大。但很突然。

基地警报拉响。所有人都抄起家伙。我熟练地缩进角落的废铁桶里。抱头蹲好。安全第一。

外面喊杀声、嘶吼声、枪声乱成一团。我默默数着心跳。祈祷快点结束。

铁桶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我吓得一哆嗦。又一下。咚！外面安静了。

尸群的嘶吼声消失了。只剩下基地队员粗重的喘息。林疏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它们……撤了？”我小心翼翼探出头。尸群真的退了。像潮水一样消失在废墟后。

一个队员指着远处。“那……那是什么？”所有人顺着望去。远处半塌的水塔上。

站着一个身影。白衬衫。身姿挺拔。苍白的手指间，捏着一个被压得扁扁的塑料瓶。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似乎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我身上。只一瞬。然后他转身，消失在断壁残垣间。基地炸锅了。“白衬衫！是那个白衬衫丧尸！

”“他刚才就站在那儿看着！”“是他引走了尸群？”“不可能！丧尸怎么会帮人？

”“那他怎么解释？”林疏影猛地看向我。眼神惊疑不定。“青舟……”我咽了口唾沫。

“我说了……他给我送过水……”没人信我。除了林疏影。她把我揪回房间。“老实交代！

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我遇到白衬衫的事说了。“他好像……没有恶意。”我补充。

林疏影眉头拧成疙瘩。“你确定他真没攻击你？”“没有。他还帮我压瓶子。

”“压瓶子……”林疏影揉着太阳穴，“这他妈是什么怪癖？”她压低声音。“这事太诡异。

先别声张。我派人盯着点。”几天后。基地外围巡逻队带回消息。他们发现一个废弃小超市。

里面物资不少。但被一群变异鼠占据了。那些老鼠个头大得吓人。牙尖爪利。速度极快。

很不好对付。基地组织了敢死队。林疏影带队。我照例留守。“咸鱼保命要紧。”我挥手。

队伍出发了。我靠在基地门口的墙根下晒太阳。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

嘈杂的人声把我吵醒。敢死队回来了。气氛沉重。担架上抬着人。有血迹。林疏影走在最后。

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很难看。“伤亡怎么样？”我凑过去。“死了三个，重伤五个。

”她声音沙哑，“那群老鼠太凶了。”“物资呢？”“只抢回一小部分。

”她疲惫地靠在墙上。“药品……一点都没拿到。”基地缺药很久了。

伤员伤口感染的风险很大。气氛压抑。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前总晃过伤员痛苦的呻吟。还有林疏影疲惫的脸。咸鱼……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心里有点堵。天亮前。我悄悄溜出基地。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那个废弃小超市。

天还没亮透。周围死寂。我躲在断墙后观察。超市门口一片狼藉。

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战斗痕迹。隐约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头皮发麻。

我捏紧了手里唯一的武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深吸一口气。拼了！刚靠近门口。

几道黑影闪电般窜出！巨大的鼠眼闪着红光。尖利的牙齿咬向我的脚踝！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绝望瞬间攫住我。完了！咸鱼翻车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一道更快的白影掠过我身边。带着一股冷冽的风。噗！噗！噗！几声闷响。

扑到近前的几只巨鼠被狠狠砸飞出去！撞在墙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剩下的巨鼠发出惊恐的吱吱声。潮水般退入超市深处。白衬衫挡在我身前。背对着我。

衬衫下摆沾了点灰。他微微侧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看了我一眼。

仿佛在问：你来这找死？我心脏狂跳。“我……我来找药。”他沉默片刻。转身。

走向黑漆漆的超市入口。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超市里弥漫着腐臭和血腥味。

货架东倒西歪。白衬衫走得不快。似乎刻意放慢脚步让我跟上。偶尔有巨鼠从角落扑出。

他头也不回。苍白的手指精准地一弹。像弹走一粒灰尘。那些凶悍的巨鼠就悄无声息地毙命。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战斗力……是丧尸界的扫地僧吧？我们走到药品区。他停下。

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几个药箱。药箱被压得有点变形。但里面的药瓶基本完好。盘尼西林。

抗生素。止血带。正是基地急需的！我惊喜地冲过去。“太好了！

”他安静地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把药往背包里塞。当我试图抱起一个沉重的药箱时。

他走了过来。弯腰。轻松地单手拎起那个对我来说重得要死的箱子。递给我。

动作依旧有点僵硬。却莫名……绅士？“谢谢……”我有点结巴。

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被压扁的易拉罐。走过去。弯腰捡起。很认真地。把它捏扁。

压得方方正正。放在旁边倒下的货架上。整整齐齐。我：“……”这到底是什么执念？！

回基地的路上。他保持一段距离跟着。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快到基地外围时。他停下脚步。

不再前进。我背着沉重的药和箱子，气喘吁吁。“那个……谢谢你啊。”他没反应。

只是看着我。我鼓起勇气。“我叫许青舟。”他依旧沉默。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有点尴尬。“下次……下次请你喝水。”说完我就后悔了。请丧尸喝水？

我脑子也坏掉了吗？他深黑的眼眸，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他转身。几个纵跃。

消失在废墟深处。我背着一大包药回到基地。引起轰动。“青舟！你从哪弄来的？

”林疏影激动地抓住我。“捡的。”我含糊其辞。“捡的？在哪儿？

”“……就那个超市外面。可能昨天你们打斗掉出来的？”林疏影一脸狐疑。“外面？

我们清理过外围……”“哎呀别管了，赶紧给伤员用！”我岔开话题。药物解决了大问题。

伤员情况稳定下来。基地的人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青舟运气真好。

”“咸鱼也有翻身时？”只有林疏影，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几天后的傍晚。

我又溜达到基地外那棵枯树下。磨磨蹭蹭。东张西望。手里攥着一瓶舍不得喝的矿泉水。

夕阳把废墟染成橘红色。脚步声。很轻。我回头。他果然来了。站在几步外。

白衬衫在晚风中微微拂动。我举起手里的水。“喏，请你。”他没动。我拧开瓶盖，自己先喝了一小口。“干净的，没毒。”然后把瓶子放在地上。推过去一点。

他盯着瓶子看了几秒。走过来。弯腰。捡起。动作依旧带着丧尸特有的僵硬感。他拿着瓶子。

没喝。只是看着里面晃荡的水。夕阳的光落在他过于苍白的脸上。

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暖色。显得没那么……非人。“你……”我犹豫着开口，“听得懂我说话，对吧？”他抬眼。黑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我心脏一跳。“你……有名字吗？”他沉默。缓缓摇头。“那……你从哪里来的？

怎么……变成这样的？”我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残忍。他握着水瓶的手指收紧。

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呻吟。深黑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痛楚。还有茫然。他低下头。看着瓶子。

不再看我。气氛有些凝滞。我赶紧转移话题。“呃……那个，你喜欢压扁瓶子？”他抬起头。

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我比划着：“就是……把它们压平，摆整齐。”他眨了眨眼。

然后。点了点头。很认真。像是在确认一个重要的习惯。“为什么？”我好奇。

他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乱。

”声音干涩沙哑。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但确实是人类的声音！我惊得后退半步。

“你会说话？！”他看着我惊讶的样子。闭上了嘴。不再尝试发声。

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水瓶拧紧。然后。熟练地。开始用手掌把它压扁。动作一丝不苟。

专注得像个艺术家。压得平平整整。方方正正。然后，他弯腰。

把它放在脚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夕阳的余晖下。那个被压得极其规整的塑料片。

像一个孤独的、沉默的符号。我的疑惑更深了。他到底是什么？基地的平静被打破了。

另一伙幸存者找上门。他们规模更大。装备更好。态度强硬。“这片区域，以后归我们‘火狼’管。”为首的刀疤脸男人语气嚣张。“凭什么？”林疏影寸步不让。

“凭实力。”刀疤脸冷笑，“要么并入我们，交出一半物资和劳力。要么……滚。

”火药味十足。谈判不欢而散。刀疤脸临走时，阴鸷的目光扫过我们简陋的防御工事。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压力笼罩基地。林疏影组织大家加固防御。全员动员。除了我。

“许青舟！去搬沙袋！”“队长，我晒多了太阳头晕……”“装！再装扣你口粮！

”我唉声叹气地挪过去。刚抱起一个沙袋。嗖！一支冷箭擦着我的头皮飞过！

狠狠钉在后面的木桩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敌袭！”尖叫声响起！

“火狼”的人竟然提前动手了！几十个人从废墟中冲出！挥舞着武器扑向基地大门！

战斗瞬间爆发！刀疤脸一马当先，砍翻我们一个队员。“给脸不要脸！灭了他们！

”基地人数和武器都处于劣势。防线岌岌可危。林疏影左臂中了一刀，浴血奋战。

“守住大门！”我缩在掩体后，吓得魂飞魄散。冷兵器交击声。惨叫声。怒骂声。乱成一团。

一支流矢射来。我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射中！一道白影鬼魅般闪过！叮！

那支箭被一只苍白的手凌空抓住！白衬衫挡在我身前。他出现得太突然。战场有瞬间的寂静。

刀疤脸眯起眼。“什么鬼东西？”白衬衫没理他。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箭。

似乎觉得这“垃圾”不够整齐。他双手握住箭杆两端。用力一折！咔嚓！

坚硬的箭杆断成两截。他随手把断箭丢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深黑的瞳孔锁定了刀疤脸。

那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刀疤脸被看得脊背发凉。“妈的！装神弄鬼！

一起上！做了他！”几个“火狼”的壮汉狞笑着扑上！白衬衫动了。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砰砰砰！几声闷响。扑上去的几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重重砸在地上。口鼻喷血。

当场昏死。刀疤脸脸色大变。“开枪！打死他！”几个手下慌忙举起自制的土枪。轰！轰！

硝烟弥漫。白衬衫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枪声停歇。烟尘散去。他依旧站在原地。

毫发无伤。只是白衬衫上多了几个焦黑的破洞。露出底下同样苍白、却没有任何伤口的皮肤。

他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破洞。眉头似乎……极轻微地皱了一下？

像是在惋惜一件弄坏的衣服？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刀疤脸。眼神更冷了。刀疤脸腿一软。

“怪……怪物！”恐惧瞬间击溃了“火狼”的士气。“跑啊！

”剩下的人屁滚尿流地四散奔逃。连受伤的同伙都顾不上。战斗结束得莫名其妙。

基地的人惊魂未定。看着一地狼藉和那个站在中央的白衬衫。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白衬衫没看他们。他转过身。走向我。我僵在原地。他停在我面前。伸出手。

掌心里躺着一枚被压得扁扁的弹壳。黄铜的弹壳。被巨力捏成了薄薄的一个小铜片。

边缘整齐得不可思议。他递给我。深黑的眼眸看着我。仿佛在问：这个，要压平吗？

我帮你压好了。我：“……”林疏影捂着伤口走过来。脸色极其复杂。

“青舟……他到底是什么？”我看着白衬衫那张过于完美却毫无血色的脸。

看着他手中那枚被压得无比平整的弹壳。

看着他深黑眼底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等待夸奖的意味？我深吸一口气。

“他……是我朋友。”基地炸了。“丧尸！他是丧尸！”“他杀了‘火狼’的人！

”“他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必须处理掉他！”群情激奋。白衬衫被围在中间。面无表情。

似乎对周围的敌意毫无所觉。只是低着头。专注地把玩着手里那个小铜片。

把它捏得更平一点。“他不是普通的丧尸！”我挡在他身前，急声解释，“他不伤人！

他还帮了我们！”“帮我们？”一个队员红着眼吼道，“我弟弟刚才被流弹打死了！

谁知道是不是这怪物引来的祸事！”“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烧死他！

”恐慌和仇恨在蔓延。林疏影站出来。“都闭嘴！”她威信很高。人群暂时安静。“青舟。

”她转向我，眼神锐利，“你说他是朋友。好，证明给我们看。”“怎么证明？

”林疏影指着白衬衫。“让他离开。永远别再靠近基地。”我愣住了。看向白衬衫。

他似乎听懂了。抬起眼。深黑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继续摆弄那个小铜片。

像个被排挤的孩子。我喉咙发紧。“不行……外面很危险……”“他比外面任何东西都危险！

”林疏影厉声道，“青舟，清醒点！他是丧尸！再特殊也是！”“可是……”“没有可是！

”林疏影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要么他走，要么，你跟他一起走！”冰冷的抉择。

整个基地的人都看着我。目光里有恐惧，有排斥，有不解。我转头看向白衬衫。

他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夕阳把他苍白的侧脸染上一层暖色。

他正试图把那个小铜片立在指尖。笨拙地。一次。两次。铜片倒下。他固执地捡起来。再试。

像个沉迷游戏的大男孩。与刚才瞬间击溃敌人的恐怖存在判若两人。我的心揪紧了。

“我……”我看着林疏影，又看看沉默的白衬衫。“我跟他走。”人群哗然。

林疏影眼中闪过痛色。“许青舟！你疯了！”“我没疯。”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