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城市已经褪尽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零星几盏路灯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招牌，在浓稠的夜雾里晕开一团团孤寂的光晕。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出电梯，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刺得眼睛发酸。

已经是连续加班的第七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被抽干精气神后的虚无感，连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空洞。

凌晨三点零四分。

家里一片死寂，只有冰箱压缩机规律的嗡鸣，像这栋沉睡建筑的心跳。

我踢掉磨得后跟生疼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客厅收拾得异常整洁，几乎到了刻板的地步——靠垫摆放得棱角分明，遥控器与茶几边缘精确平行，连拖鞋都头朝外摆成随时可以穿上的角度。

这不像陈默的风格。

他一向随意，袜子总是东一只西一只。

也许是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想赶紧倒在床上，失去意识。

摸黑走向卧室，脚下却突然一滑，差点摔倒。

慌忙扶住墙稳住身形，低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去，地板上一小片区域似乎比别处格外光滑，像是被什么液体擦拭过，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被柠檬味清洁剂掩盖了的、绝不属于这个家的陌生气味。

是消毒水？

不太像。

更刺鼻一点。

心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但疲惫像厚重的毯子，迅速将这点疑虑闷熄了。

大概是阿姨今天来打扫得特别彻底吧。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我松了口气，看来陈默早就睡了。

他睡眠一向很好，雷打不动。

可就在我轻轻推开门，即将融入那片黑暗时，脚步顿住了。

门下缝隙里，漏出一线极细的光。

不是睡眠中该有的光。

那光稳定而微弱，像是台灯或夜灯，但陈默睡觉从来不喜欢有任何光线，他说那样会睡不踏实。

所以我们卧室的遮光窗帘厚重得能吞噬掉所有月光星光。

现在这光是哪来的？

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内，传来陈默熟悉而沉重的鼾声，一起一伏，节奏稳定，听起来睡得很沉。

是我想多了吧？

也许他忘了关洗手间的灯，或者睡前看了会儿书，台灯没拧到底。

我摇摇头，暗笑自己加班加得神经衰弱，疑神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