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是中国历史上介于唐末宋初的分裂时期，中原地区“五代”更迭频繁、周边“十国”割据并存，战乱与政权动荡成为主流。

长期战乱，首接导致人口锐减、土地荒芜，百姓被迫流离失所，弱肉强食成为了生存的仅有的法则。

抓人来吃就像吃鸡鸭牛羊一样平常。

整个社会陷入了原始的兽性杀戮之中。

人间仿佛变成了地狱。

在当时战乱频起的年代，普通百姓为了寄存“活下去、保平安”的愿望，多取含安、宁、存、全、丰、粟等字的名字。

或者以排行取名（如“赵二孙西”），是最普遍的方式。

923年，深秋的风裹着沙砾扫过中原大地，田埂上的枯草早被马蹄踏成碎末，混着不知是谁的血痂，在冻土里结成黑褐色的硬块。

这年的冬天来得早，可比起寒冬更让人胆寒的，是道旁那些插在土坡上的残肢——兵灾过处，连野狗都学会了躲着穿甲胄的人走，只敢在夜里刨挖无人认领的骸骨。

“抓人来吃”这话，早不是暗夜里的窃窃私语。

前几日刘季还看见，两个穿破甲的兵卒把个奄奄一息的流民拖进破庙，刀光闪过的瞬间，那流民微弱的“饶命”声。

这世道，人命比草贱，能活着的，不过是比别人多藏了几分运气，或是多忍了几分恶心。

刘安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名字是他爹给取的。

他上头有两个哥哥，刘大、刘二，到他这里，排行第三，本应叫刘三，但出生那年碰到一个流浪的读书人，便帮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刘安。

他爹说，庄稼人不图别的，兄弟三个能按序长大，就是天大的福气。

但天不遂人愿，各政权为快速扩充军队，常通过强制征兵手段获取兵源。

刘安的大哥、二哥在三年前就己经被朝廷征兵，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刘安还有一个弟弟叫刘小满，今年七岁。

刘安十岁那年，那天他正在院外玩泥巴，忽然听见村口传来喊杀声，娘拽着他们往地窖里跑，把他们藏在地窖里面后，自己又跑了出去，地窖的木板盖透着缝，风裹着血腥味钻进来时，刘安正把自己缩在角落的草堆里。

娘走前捏着他的脸说“孩子乖，别出声，娘去去就回”，他得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喊杀声变成了野狗的呜咽，再后来连呜咽都没了。

地窖里的光从亮变灰，最后只剩一片黑，刘安的脚早冻得没了知觉，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他爬着去推木板，指尖刚碰到，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一哆嗦——木板没锁，一推就开。

最先看见的是院门口的爹。

爹平时总蹲在那儿编竹筐，此刻却仰躺在地上，胸口破了个大洞，沾血的衣裳裹着冻硬的泥土。

刘安和刘小满先扑到院门口的爹身边，刘安刚要喊，目光又扫到灶房门口的娘，娘的头发散在地上，像一捆被踩烂的枯草。

刘安和刘小满被吓得瘫软地坐在地上，过了一会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在院里转了一圈。

鸡窝塌了，屋门被踹成了两半，里面的柜子翻得底朝天，风又刮起来，吹得院门口的歪脖子树哗哗响。

过了许久后，刘安终于缓过神来了，突然想起爹说过“遇事要找长辈商量”。

刘安在村里跑了一圈，从东头到西头，没见着一个活物。

张屠户家的肉案翻在地上，沾血的屠刀插在院墙上；村西头的磨坊塌了半边，磨盘上溅着脑浆似的东西；连平时最热闹的村口老槐树下，都躺着几个穿破衣裳的孩子，姿势和小石头一模一样。

风卷着纸钱似的碎草，在空村里打旋，刘安喊“有人吗”，只有自己的回声，在断墙间撞来撞去。

刘安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跑回自己家。

刘安和刘小满在柴房里翻出娘纳鞋底的小铁锥，又找到爹平时劈柴用的断斧——斧刃卷了口，他们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把自己爹娘的尸体埋葬起来。

他们先把爹娘的尸体挪到灶房旁边的空地，断斧砸在冻土里，每一下都震得他胳膊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挖好了一个刚好能勉强埋下两个人的坑。

此时己经到了深夜，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爹娘拖到坑里。

土块砸在爹娘身上，他们突然哭出声：“爹，娘，我没找到人帮忙，你们别嫌我埋得浅……”哭声刚落，远处传来野狗的嚎叫，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土踩实——他们怕野狗把爹娘的尸体刨出来，就像刨地里的红薯。

最后，他们在爹娘的坟前，捡了块尖石头刻了个“刘”字。

做完这一切，他们己经累的倒下了，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