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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2 13:34:54 
丹房废料处弥漫的气味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

腐朽的药渣、金属锈蚀的气息、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年血腥的甜腻感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昏暗的光线透过高窗上厚厚的污垢,勉强照亮堆积如山的废弃物——碎裂的丹炉残片、焦黑扭曲的金属渣滓、以及最多的,是各种颜色诡异、形态扭曲的废丹残次品,如同毒虫的尸体散落在阴影里。

赵扒皮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灵石袋,三角眼里贪婪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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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将袋子揣进油腻的袍子内袋,这才用那只刚抠过鼻孔、指甲缝黢黑的手,随意地指了指角落一个半人高、散发着刺鼻酸味的木桶。

“喏,就那儿。

这个月的‘货’,杂质忒多,有几炉炸得狠了,药性烈得很,你小子自己掂量着弄,出了岔子可别连累老子!”

他语气恶劣,仿佛施舍了天大的恩惠。

凌尘脸上堆着笑,连连称是,眼底却是一片冰湖。

他快步走到木桶边,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

桶里是黑乎乎、粘稠如泥浆的东西,混杂着未燃尽的药草根茎、焦糊的金属颗粒,还有不少形状扭曲、颜色暗淡的丹丸半埋在泥浆里,像一颗颗毒瘤。

他蹲下身,仿佛毫不在意那污秽,首接伸手探入粘稠冰冷的废丹泥浆中翻搅起来。

指尖传来各种坚硬的、尖锐的触感,还有废丹残留的微弱灼热或冰寒。

他动作麻利,眼神锐利如鹰,飞快地挑拣着。

那些完全焦黑碳化或碎裂不成形的被随手拨开,专挑那些虽然颜色诡异但勉强还保持完整丸状的废丹。

这些,就是他“歪门邪道”的原材料。

赵扒皮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一只脚不耐烦地抖着,三角眼死死盯着凌尘的动作,像是在防贼。

他那抠鼻孔的手指又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在鼻孔边缘摩挲着。

“磨蹭什么!

快点!

老子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耗!

三成!

说好的,一颗都不能少!”

他粗声粗气地催促。

凌尘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却悄然加快了几分。

他指尖拨开一团粘稠的黑泥,一枚颜色格外诡异的废丹露了出来。

这丹丸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粘稠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金色纹路。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金纹似乎在极其微弱地蠕动!

更诡异的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暴虐腥甜的妖异气息,正从这枚小小的废丹上散发出来!

凌尘瞳孔猛地一缩!

这气息……绝非寻常炼丹失败能产生的!

他指尖触碰到那枚暗红废丹的瞬间,袖中紧贴腕骨的道垢结晶,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有东西!

这废丹里,或者说炼制它的材料里,混入了极其邪门的东西!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赵扒皮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恶意:“喂!

凌扒皮!

发什么呆?

是不是想偷藏好货?”

他一边说,一边晃悠着走了过来,那只抠鼻孔的手几乎要戳到凌尘脸上,“让开!

老子检查检查!”

凌尘瞬间回神,脸上迅速堆起那副谄媚的笑容,不动声色地用几颗普通些的废丹盖住了那枚暗红色的妖异丹丸。

他站起身,手里捧着刚挑拣出来的、约莫二十来颗颜色各异的废丹,一股脑递向赵扒皮:“哪能啊赵管事!

您看,都在这儿了!

您点点?

按规矩,您先挑三成!”

赵扒皮狐疑地扫了凌尘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他捧着的废丹。

大多是些颜色灰败、形状不规则的普通货色,没什么特别扎眼的。

他撇撇嘴,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伸出那只指甲黢黑的手,粗鲁地在凌尘捧着的废丹堆里扒拉起来。

他专挑那些个头稍大、看起来药性残留可能更强的几颗,动作粗暴,指甲刮在丹丸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哼,算你小子识相。”

他挑走了大约七八颗,揣进自己怀里,这才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行了,剩下的破烂归你了!

赶紧滚蛋!

别在这儿碍眼!”

“是是是,多谢赵管事!

您老辛苦!”

凌尘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废丹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破布袋子装好,系紧袋口。

那枚暗红色的诡异废丹,也被混在其中。

他转身正要离开这污秽之地,赵扒皮看着他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三角眼里忽然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精光。

“慢着!”

凌尘脚步一顿,心头警铃微动,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茫然讨好的表情:“赵管事,您还有吩咐?”

赵扒皮嘿嘿一笑,那只抠鼻孔的手在袍子上又蹭了蹭,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颗龙眼大小、颜色灰绿、表面坑坑洼洼、散发着浓郁苦涩焦糊味的丹丸。

正是他刚刚从凌尘那里克扣下来的废丹之一,也是看起来品相最差、药性最狂暴的一颗。

“凌小子啊,”赵扒皮晃着那颗废丹,皮笑肉不笑,“你小子鬼点子多,路子野,什么破烂都能变废为宝。

喏,这颗‘碧磷丹’,可是好东西,就是火候猛了点,药性躁了些。

老子看你顺眼,便宜你了,当场试试,让老子也开开眼,看看你这‘废丹圣手’的本事?”

他话里话外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这“碧磷丹”一看就是炸炉失败的产物,里面蕴含的狂暴火毒和驳杂药力,别说吞服,就是拿在手里久了,普通人都可能中毒!

他这是存了心要看凌尘出丑,甚至是想让他当场毒发,好名正言顺地收回那袋灵石!

凌尘看着那颗灰绿色的废丹,又看看赵扒皮那双闪烁着残忍期待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

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那潭冰湖之下,一丝冰冷的戾气悄然翻涌。

袖中的道垢结晶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更大的危机潜伏。

而眼前这只嗡嗡叫的苍蝇,却偏要在这时候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怎么?

不敢?”

赵扒皮见凌尘沉默,三角眼里的得意更盛,语气更加咄咄逼人,“刚才不还吹得天花乱坠吗?

还是说……你小子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想用老子的废丹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嗯?”

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混合着汗臭和药渣的酸腐味扑面而来,那只指甲黢黑的手几乎要把那颗灰绿色的毒丹怼到凌尘脸上。

凌尘微微垂眼,目光落在那颗坑洼的废丹上,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浅、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赵管事说笑了。”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您老赏脸,我岂敢不识抬举?”

说着,他竟真的伸出手,在赵扒皮错愕的目光中,接过了那颗散发着焦苦和暴戾气息的灰绿色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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