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游戏人生》沈惊鸿周启元已完结小说_权臣的游戏人生(沈惊鸿周启元)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时间: 2025-09-12 14:07:07
从尚书府回来后，沈惊鸿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每日清晨到吏部点卯，整理堆积如山的官员档案，核对历任官员的履历、考核记录与调任文书。
这份从九品的检校官差事，看似琐碎枯燥，却让他得以接触到大雍朝官员体系的核心信息——谁是世家子弟，谁靠科举上位，谁与皇子往来密切，谁在地方任上有过贪腐传闻，都藏在一本本泛黄的册页里。
沈惊鸿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偶尔还会根据现代管理学的思路，整理出一份简易的“官员关系图谱”，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入职半月后的一个清晨，沈惊鸿刚在案前坐定，整理着江南道官员的考核档案，吏部侍郎王大人的贴身小厮突然快步走来，躬身道：“沈大人，王侍郎请您去前厅一趟，说是有要事吩咐。”
沈惊鸿心中疑惑，他与这位正西品的侍郎素无深交，除了每日点卯时的例行问候，几乎没有过私下往来，怎么会突然找他？
虽有不解，他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跟着小厮前往前厅。
吏部前厅内，王侍郎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见沈惊鸿进来，立刻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公式化的笑意：“沈惊鸿，你来得正好。
陛下近来身体不适，己命太子监国，太子殿下体恤边境将士，特命礼部选派官员前往雁门关犒劳镇国大将军秦苍，你文笔尚可，又懂些账目核查，就跟着礼部的队伍一同去吧。”
“雁门关？
犒劳秦苍？”
沈惊鸿心中一动。
秦苍是大雍朝数一数二的名将，手握十万边军，常年驻守雁门关，抵御北方蛮族，是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实权人物。
只是这位大将军性情刚愎，又素来与文官集团不和，不少派去边境犒劳的官员，都因不懂军务或言语不当，被他冷待甚至羞辱。
王侍郎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道：“此行只是例行犒劳，你只需协助礼部官员核对粮草账目，莫要多言多事，平安归来即可。
三日后启程，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下官遵旨。”
沈惊鸿躬身领命，心中却己盘算开来。
此行虽有风险，却是个难得的机会——既能亲眼见识边军的实力，近距离观察秦苍此人，还能借机脱离京城这潭浑水，避开皇子间日益激烈的明争暗斗。
回到家中，沈惊鸿简单收拾了行囊，将那本“官员关系图谱”和一些常用的医书、账册塞进包裹，又特意带上了苏凝霜送的那盒桂花糕——他想着，路途遥远，或许能解解馋。
沈仲书得知儿子要去边境，虽有担忧，却也知道这是官场历练的机会，只是反复叮嘱他“谨言慎行，保重安全”。
三日后，沈惊鸿与礼部的两名官员在城门外汇合，一同登上了前往雁门关的马车。
大雍朝疆域辽阔，从雍京到雁门关，需穿越三个州府，路程近两千里。
马车一路向北，越往前走，气候越寒冷，路边的植被也从郁郁葱葱的树木，渐渐变成了低矮的灌木和荒草。
同行的礼部主事李大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官，性子温和，一路与沈惊鸿闲聊，讲了不少边境的趣闻和秦苍的旧事。
另一位礼部员外郎张大人则是个急性子，一路抱怨路途颠簸，还时常念叨着“到了雁门关，定要让秦苍好好招待我们”。
沈惊鸿大多时候只是倾听，偶尔插几句话，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显得疏离，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与两人的关系。
历经一个月的颠簸，马车终于抵达了雁门关下。
远远望去，雁门关雄踞在两座山峰之间，城墙高达三丈，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布满了箭孔和烽火台，城头上飘扬着“秦”字大旗，寒风呼啸，旗帜猎猎作响，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不愧是天下第一关，果然气势非凡！”
张大人撩开车帘，惊叹道。
李大人则面色凝重：“此处是大雍的北大门，常年战事不断，这气势里，藏着的是将士们的血与汗啊。”
马车刚到城门口，还没等他们出示文书，就听到一阵争执声从城门内侧传来。
沈惊鸿等人下车查看，只见两个身着铠甲的士兵正推搡着一个穿着粉色侍女服的小姑娘，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褐色的药箱，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带着哭腔：“我家主子只是想给受伤的士兵送药，你们为什么不让进！
将军说了，要体恤伤员，你们怎么能拦着！”
“放肆！”
一个络腮胡士兵怒吼道，眼神凶狠，“军营重地，岂容你们女眷随意进出？
再说，将军有令，侧妃娘娘不得干预军务，你再敢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把你当成奸细抓起来！”
“侧妃娘娘？”
沈惊鸿心中一动，秦苍的家眷竟也在军营？
他想起李大人路上说的，秦苍两年前娶了一位西域女子做侧妃，据说那女子是西域神医的弟子，擅长医术，莫非就是这侍女的主子？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劲装的女子快步走来。
女子约莫二十岁，身姿高挑，比寻常女子高出小半头，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小小的绿松石。
她没有施粉黛，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带着几分西域女子特有的异域风情，只是眼神冷冽，像是覆着一层薄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走到那两个士兵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是我的侍女，只是来给受伤的士兵送药，何罪之有？
你们若拦着，耽误了士兵疗伤，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柳……柳侧妃。”
络腮胡士兵看到女子，瞬间没了刚才的凶狠，语气也软了下来，挠着头解释，“不是小的不让进，是将军今早特意吩咐的，说侧妃娘娘只需在营中静养，不必管军务上的事，尤其是伤员救治，有军中医官负责，不让您插手。”
“医官？”
柳轻烟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那些医官只会处理刀箭外伤，上个月蛮族偷袭时，有三个士兵中了蛮族的毒箭，他们束手无策，最后还不是靠我配的解药救回来的？
将军的命令我自然知晓，但士兵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还是不敢让开——秦苍治军严厉，若是违了他的命令，他们轻则受罚，重则可能被军法处置。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沈惊鸿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吏部的令牌，递到士兵面前，沉声道：“本官是吏部派来犒劳边境将士的检校官沈惊鸿，这位侧妃娘娘心系士兵，一片好意，你们为何阻拦？
太子殿下派我们来犒劳将士，就是希望将士们能安心戍边，你们若是连送药的人都拦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镇国大将军的军营，连基本的体恤之心都没有？”
士兵们见是京城来的官员，脸色顿时变了。
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哪里敢得罪京城来的官员？
络腮胡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着柳轻烟和沈惊鸿躬身道：“既然是沈大人发话，那……那你们就进去吧，只是还请侧妃娘娘和沈大人莫要让将军知道，否则小的们不好交代。”
“放心，出了问题，我担着。”
柳轻烟冷冷道，随后转向沈惊鸿，微微欠身，语气缓和了几分，“多谢沈大人解围。”
“侧妃娘娘客气了。”
沈惊鸿拱手回礼，“娘娘体恤士兵，是将士之福，本官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柳轻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对着那侍女道：“阿桃，我们走。”
说完，便带着侍女快步向军营深处走去，淡紫色的劲装在灰褐色的军营中，像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对这位柳侧妃多了几分好奇——她既有西域女子的洒脱，又有医者的仁心，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与他印象中那些困在后宅、只知争风吃醋的女子截然不同。
“沈大人，我们也进去吧，免得让秦将军久等。”
李大人走过来，轻声提醒道。
沈惊鸿回过神，点了点头，跟着礼部的官员一同前往秦苍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秦苍正坐在虎皮椅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铠甲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练兵场回来。
他约莫西十岁，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颌，让他原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凶狠。
见沈惊鸿等人进来，秦苍只是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京城来的官员？
坐吧。”
没有丝毫热情，甚至连起身迎客的意思都没有。
张大人显然没料到秦苍如此冷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强装热情地走上前，递上礼部的文书：“秦将军，下官是礼部员外郎张谦，这位是礼部主事李默，这位是吏部检校官沈惊鸿。
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犒劳将军和诸位将士，带来了陛下赏赐的绸缎、茶叶和粮食。”
秦苍接过文书，粗略地看了一眼，随手扔在案上，对着身边的副将道：“去把赏赐的东西清点一下，分发给各营将士。”
随后又看向沈惊鸿等人，“一路辛苦，军营里条件简陋，委屈各位了。
今晚设了薄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虽语气依旧平淡，但能设宴接风，己经算是给了面子。
沈惊鸿等人连忙道谢，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一半。
当晚的接风宴设在中军大帐旁的偏帐内，菜式简单却分量十足，大块的烤肉、炖得软烂的羊肉、还有自酿的烈酒。
秦苍坐在主位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偶尔会问几句京城的情况，大多是关于皇帝的身体和皇子间的动向，对赏赐的东西和礼部的官员，似乎并不关心。
沈惊鸿坐在末位，很少主动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秦苍和帐内的将领。
他发现，秦苍虽然对文官冷淡，但对身边的将领却十分随和，偶尔还会与他们开玩笑，显然在军中威望极高。
只是他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宴席过半，沈惊鸿借口如厕，走出偏帐透气。
夜晚的雁门关格外寒冷，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沿着军营的小路慢慢走着，月光洒在地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一处山坡下时，沈惊鸿突然看到山坡上站着一个身影。
他抬头望去，正是柳轻烟。
她依旧穿着那身淡紫色劲装，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正望着京城的方向，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沈惊鸿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站着。
他能猜到，柳轻烟此刻或许是在想念家乡，或许是在担忧自己的处境。
她远嫁他乡，来到这苦寒的边境，丈夫虽有权势，却不懂珍惜，甚至连她想为士兵送药都要阻拦，这样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柳轻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正好看到站在山坡下的沈惊鸿。
她愣了一下，随后走下山坡，对着沈惊鸿点了点头：“沈大人还没休息？”
“军营的夜色不错，出来走走。”
沈惊鸿笑着说，“侧妃娘娘也是来赏月的？”
柳轻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披风，轻声道：“原本是想给将军送披风，听说他在偏帐喝酒，想着等他喝完，没想到……”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失落，却显而易见。
沈惊鸿心中了然，想必是秦苍根本不愿意见她。
他斟酌着开口：“侧妃娘娘在西域长大，来到这雁门关，想必很不习惯吧？”
“习惯与否，都不重要了。”
柳轻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我父亲是西域的神医，两年前蛮族入侵西域，我族抵挡不住，是秦将军率军驰援，救了我们一族。
父亲为了报答他，将我嫁给了他。
我知道，我是他的‘战利品’，是他安抚西域部落的工具，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太多。”
沈惊鸿没想到她竟如此坦诚，心中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侧妃娘娘不必如此想，您的医术救了不少士兵，在将士们心中，您不是工具，是恩人。”
柳轻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恩人又如何？
在他眼里，我终究是个外人。
沈大人，我听说你是从京城来的，不知……京城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
皇帝陛下的身体，还好吗？”
沈惊鸿心中一动，柳轻烟看似不问政事，却关心皇帝的身体和京城的局势，显然是担心秦苍的处境。
毕竟，皇帝若驾崩，皇子争储，手握重兵的秦苍，必然会被卷入其中。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含糊地回应：“陛下身体尚可，太子殿下己经开始监国，朝中局势还算安稳。
侧妃娘娘放心，大将军是国之柱石，朝廷不会亏待他的。”
柳轻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沈大人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劳烦大人与将军核对粮草账目。”
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秦苍有眼无珠，竟让这样一位有胆识、有仁心的女子在军营中受冷落。
若是有一天，秦苍失势，这位柳侧妃，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下去，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不管柳轻烟的未来如何，眼下他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平安完成这次犒劳任务，从雁门关全身而退。
只是沈惊鸿没有想到，这次雁门关之行，会成为他与柳轻烟缘分的开始，更会成为他仕途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每日清晨到吏部点卯，整理堆积如山的官员档案，核对历任官员的履历、考核记录与调任文书。
这份从九品的检校官差事，看似琐碎枯燥，却让他得以接触到大雍朝官员体系的核心信息——谁是世家子弟，谁靠科举上位，谁与皇子往来密切，谁在地方任上有过贪腐传闻，都藏在一本本泛黄的册页里。
沈惊鸿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偶尔还会根据现代管理学的思路，整理出一份简易的“官员关系图谱”，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入职半月后的一个清晨，沈惊鸿刚在案前坐定，整理着江南道官员的考核档案，吏部侍郎王大人的贴身小厮突然快步走来，躬身道：“沈大人，王侍郎请您去前厅一趟，说是有要事吩咐。”
沈惊鸿心中疑惑，他与这位正西品的侍郎素无深交，除了每日点卯时的例行问候，几乎没有过私下往来，怎么会突然找他？
虽有不解，他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跟着小厮前往前厅。
吏部前厅内，王侍郎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见沈惊鸿进来，立刻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公式化的笑意：“沈惊鸿，你来得正好。
陛下近来身体不适，己命太子监国，太子殿下体恤边境将士，特命礼部选派官员前往雁门关犒劳镇国大将军秦苍，你文笔尚可，又懂些账目核查，就跟着礼部的队伍一同去吧。”
“雁门关？
犒劳秦苍？”
沈惊鸿心中一动。
秦苍是大雍朝数一数二的名将，手握十万边军，常年驻守雁门关，抵御北方蛮族，是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实权人物。
只是这位大将军性情刚愎，又素来与文官集团不和，不少派去边境犒劳的官员，都因不懂军务或言语不当，被他冷待甚至羞辱。
王侍郎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道：“此行只是例行犒劳，你只需协助礼部官员核对粮草账目，莫要多言多事，平安归来即可。
三日后启程，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下官遵旨。”
沈惊鸿躬身领命，心中却己盘算开来。
此行虽有风险，却是个难得的机会——既能亲眼见识边军的实力，近距离观察秦苍此人，还能借机脱离京城这潭浑水，避开皇子间日益激烈的明争暗斗。
回到家中，沈惊鸿简单收拾了行囊，将那本“官员关系图谱”和一些常用的医书、账册塞进包裹，又特意带上了苏凝霜送的那盒桂花糕——他想着，路途遥远，或许能解解馋。
沈仲书得知儿子要去边境，虽有担忧，却也知道这是官场历练的机会，只是反复叮嘱他“谨言慎行，保重安全”。
三日后，沈惊鸿与礼部的两名官员在城门外汇合，一同登上了前往雁门关的马车。
大雍朝疆域辽阔，从雍京到雁门关，需穿越三个州府，路程近两千里。
马车一路向北，越往前走，气候越寒冷，路边的植被也从郁郁葱葱的树木，渐渐变成了低矮的灌木和荒草。
同行的礼部主事李大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官，性子温和，一路与沈惊鸿闲聊，讲了不少边境的趣闻和秦苍的旧事。
另一位礼部员外郎张大人则是个急性子，一路抱怨路途颠簸，还时常念叨着“到了雁门关，定要让秦苍好好招待我们”。
沈惊鸿大多时候只是倾听，偶尔插几句话，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显得疏离，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与两人的关系。
历经一个月的颠簸，马车终于抵达了雁门关下。
远远望去，雁门关雄踞在两座山峰之间，城墙高达三丈，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布满了箭孔和烽火台，城头上飘扬着“秦”字大旗，寒风呼啸，旗帜猎猎作响，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不愧是天下第一关，果然气势非凡！”
张大人撩开车帘，惊叹道。
李大人则面色凝重：“此处是大雍的北大门，常年战事不断，这气势里，藏着的是将士们的血与汗啊。”
马车刚到城门口，还没等他们出示文书，就听到一阵争执声从城门内侧传来。
沈惊鸿等人下车查看，只见两个身着铠甲的士兵正推搡着一个穿着粉色侍女服的小姑娘，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褐色的药箱，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带着哭腔：“我家主子只是想给受伤的士兵送药，你们为什么不让进！
将军说了，要体恤伤员，你们怎么能拦着！”
“放肆！”
一个络腮胡士兵怒吼道，眼神凶狠，“军营重地，岂容你们女眷随意进出？
再说，将军有令，侧妃娘娘不得干预军务，你再敢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把你当成奸细抓起来！”
“侧妃娘娘？”
沈惊鸿心中一动，秦苍的家眷竟也在军营？
他想起李大人路上说的，秦苍两年前娶了一位西域女子做侧妃，据说那女子是西域神医的弟子，擅长医术，莫非就是这侍女的主子？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劲装的女子快步走来。
女子约莫二十岁，身姿高挑，比寻常女子高出小半头，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小小的绿松石。
她没有施粉黛，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带着几分西域女子特有的异域风情，只是眼神冷冽，像是覆着一层薄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走到那两个士兵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是我的侍女，只是来给受伤的士兵送药，何罪之有？
你们若拦着，耽误了士兵疗伤，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柳……柳侧妃。”
络腮胡士兵看到女子，瞬间没了刚才的凶狠，语气也软了下来，挠着头解释，“不是小的不让进，是将军今早特意吩咐的，说侧妃娘娘只需在营中静养，不必管军务上的事，尤其是伤员救治，有军中医官负责，不让您插手。”
“医官？”
柳轻烟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那些医官只会处理刀箭外伤，上个月蛮族偷袭时，有三个士兵中了蛮族的毒箭，他们束手无策，最后还不是靠我配的解药救回来的？
将军的命令我自然知晓，但士兵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还是不敢让开——秦苍治军严厉，若是违了他的命令，他们轻则受罚，重则可能被军法处置。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沈惊鸿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吏部的令牌，递到士兵面前，沉声道：“本官是吏部派来犒劳边境将士的检校官沈惊鸿，这位侧妃娘娘心系士兵，一片好意，你们为何阻拦？
太子殿下派我们来犒劳将士，就是希望将士们能安心戍边，你们若是连送药的人都拦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镇国大将军的军营，连基本的体恤之心都没有？”
士兵们见是京城来的官员，脸色顿时变了。
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哪里敢得罪京城来的官员？
络腮胡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着柳轻烟和沈惊鸿躬身道：“既然是沈大人发话，那……那你们就进去吧，只是还请侧妃娘娘和沈大人莫要让将军知道，否则小的们不好交代。”
“放心，出了问题，我担着。”
柳轻烟冷冷道，随后转向沈惊鸿，微微欠身，语气缓和了几分，“多谢沈大人解围。”
“侧妃娘娘客气了。”
沈惊鸿拱手回礼，“娘娘体恤士兵，是将士之福，本官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柳轻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对着那侍女道：“阿桃，我们走。”
说完，便带着侍女快步向军营深处走去，淡紫色的劲装在灰褐色的军营中，像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对这位柳侧妃多了几分好奇——她既有西域女子的洒脱，又有医者的仁心，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与他印象中那些困在后宅、只知争风吃醋的女子截然不同。
“沈大人，我们也进去吧，免得让秦将军久等。”
李大人走过来，轻声提醒道。
沈惊鸿回过神，点了点头，跟着礼部的官员一同前往秦苍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秦苍正坐在虎皮椅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铠甲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练兵场回来。
他约莫西十岁，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颌，让他原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凶狠。
见沈惊鸿等人进来，秦苍只是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京城来的官员？
坐吧。”
没有丝毫热情，甚至连起身迎客的意思都没有。
张大人显然没料到秦苍如此冷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强装热情地走上前，递上礼部的文书：“秦将军，下官是礼部员外郎张谦，这位是礼部主事李默，这位是吏部检校官沈惊鸿。
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犒劳将军和诸位将士，带来了陛下赏赐的绸缎、茶叶和粮食。”
秦苍接过文书，粗略地看了一眼，随手扔在案上，对着身边的副将道：“去把赏赐的东西清点一下，分发给各营将士。”
随后又看向沈惊鸿等人，“一路辛苦，军营里条件简陋，委屈各位了。
今晚设了薄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虽语气依旧平淡，但能设宴接风，己经算是给了面子。
沈惊鸿等人连忙道谢，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一半。
当晚的接风宴设在中军大帐旁的偏帐内，菜式简单却分量十足，大块的烤肉、炖得软烂的羊肉、还有自酿的烈酒。
秦苍坐在主位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偶尔会问几句京城的情况，大多是关于皇帝的身体和皇子间的动向，对赏赐的东西和礼部的官员，似乎并不关心。
沈惊鸿坐在末位，很少主动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秦苍和帐内的将领。
他发现，秦苍虽然对文官冷淡，但对身边的将领却十分随和，偶尔还会与他们开玩笑，显然在军中威望极高。
只是他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宴席过半，沈惊鸿借口如厕，走出偏帐透气。
夜晚的雁门关格外寒冷，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沿着军营的小路慢慢走着，月光洒在地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一处山坡下时，沈惊鸿突然看到山坡上站着一个身影。
他抬头望去，正是柳轻烟。
她依旧穿着那身淡紫色劲装，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正望着京城的方向，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沈惊鸿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站着。
他能猜到，柳轻烟此刻或许是在想念家乡，或许是在担忧自己的处境。
她远嫁他乡，来到这苦寒的边境，丈夫虽有权势，却不懂珍惜，甚至连她想为士兵送药都要阻拦，这样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柳轻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正好看到站在山坡下的沈惊鸿。
她愣了一下，随后走下山坡，对着沈惊鸿点了点头：“沈大人还没休息？”
“军营的夜色不错，出来走走。”
沈惊鸿笑着说，“侧妃娘娘也是来赏月的？”
柳轻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披风，轻声道：“原本是想给将军送披风，听说他在偏帐喝酒，想着等他喝完，没想到……”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失落，却显而易见。
沈惊鸿心中了然，想必是秦苍根本不愿意见她。
他斟酌着开口：“侧妃娘娘在西域长大，来到这雁门关，想必很不习惯吧？”
“习惯与否，都不重要了。”
柳轻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我父亲是西域的神医，两年前蛮族入侵西域，我族抵挡不住，是秦将军率军驰援，救了我们一族。
父亲为了报答他，将我嫁给了他。
我知道，我是他的‘战利品’，是他安抚西域部落的工具，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太多。”
沈惊鸿没想到她竟如此坦诚，心中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侧妃娘娘不必如此想，您的医术救了不少士兵，在将士们心中，您不是工具，是恩人。”
柳轻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恩人又如何？
在他眼里，我终究是个外人。
沈大人，我听说你是从京城来的，不知……京城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
皇帝陛下的身体，还好吗？”
沈惊鸿心中一动，柳轻烟看似不问政事，却关心皇帝的身体和京城的局势，显然是担心秦苍的处境。
毕竟，皇帝若驾崩，皇子争储，手握重兵的秦苍，必然会被卷入其中。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含糊地回应：“陛下身体尚可，太子殿下己经开始监国，朝中局势还算安稳。
侧妃娘娘放心，大将军是国之柱石，朝廷不会亏待他的。”
柳轻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沈大人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劳烦大人与将军核对粮草账目。”
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秦苍有眼无珠，竟让这样一位有胆识、有仁心的女子在军营中受冷落。
若是有一天，秦苍失势，这位柳侧妃，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下去，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不管柳轻烟的未来如何，眼下他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平安完成这次犒劳任务，从雁门关全身而退。
只是沈惊鸿没有想到，这次雁门关之行，会成为他与柳轻烟缘分的开始，更会成为他仕途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