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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梯之步步为营(张铁柱王有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天梯之步步为营最新章节列表

时间: 2025-09-12 14:17:34 
王所长那句“给老子查!”

像颗烧红的铁弹砸进冰水里,滋啦作响,白烟首冒,烫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抽抽。

查?

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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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查?

拿什么查?

我爹张建军,一个老实巴交、扛锄头比拿筷子还顺溜的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了刑警队的线人?

还因为递了个什么“涉黑”的料,被人“意外”撞死,连尸检报告都是假的?

这他妈听着比青石洼老刘头吹嘘他年轻时打豹子的故事还玄乎!

脑子里像塞进了一百只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震得脑仁疼。

眼前王所长那张黝黑、刻板、此刻却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火焰的脸,和记忆中父亲那张总是带着点疲惫、眼神深处却偶尔掠过一丝复杂情绪的脸,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在我眼前疯狂地重叠、撕扯、旋转……最终“嘭”一声炸开,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扎得我生疼。

“所…所长…”我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摩擦,“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爹他…他真是…线人?”

最后一个词从我嘴里吐出来,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不真实感。

线人?

那是港片里才有的玩意儿!

跟我那个只会闷头种地、被村里人背后叫“张闷葫芦”的爹,有半毛钱关系?

王所长没说话,只是猛地拉开他那张嘎吱作响的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

动作粗暴,带着一股子压抑的狠劲儿。

抽屉里塞满了各种揉成团的票据、褪色的文件袋、几盒快过期的感冒药,还有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

他看也不看,伸手在里面一阵扒拉,像在垃圾堆里刨宝贝。

“哗啦!”

一个东西被他粗暴地扯了出来,带着陈年的灰尘,重重摔在桌面上。

那是一个老式的牛皮纸档案袋。

边缘磨损得厉害,颜色早己泛黄发暗,上面用褪色的蓝黑墨水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张建军 相关情况”。

字迹有些模糊了,透着一股子被岁月刻意掩埋的陈旧气息。

档案袋鼓鼓囊囊,用一根细细的、同样发黄的白棉线绕着口子缠了好几圈,最后打了个死结。

死结。

我看着那个结,心脏像是又被那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一下。

“自己看!”

王所长下巴朝档案袋一努,眼神锐利如刀,“这是当年我以个人名义留的一点底子,局里档案室那份,呵,‘意外’失火烧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浓重的嘲讽,“你爹出事前,最后一次跟我接头,就是在这青石洼!

他把那份关于‘鸿运’汽修厂的材料,塞在一条腌咸鱼的肚子里,在村东头老槐树下的石头缝里交给我的。

他当时很紧张,跟我说感觉有人盯着他,像条甩不掉的毒蛇,后脊梁骨发凉。”

王所长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浸往事特有的沙哑和沉重:“他说,那汽修厂就是个幌子,背地里干的是拆解黑车、走私零件、甚至…帮人‘洗’命案的赃车!

水很深,大鱼不止一条,都盘在县里,有保护伞。”

他顿了顿,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刺进我的眼睛,“他出事那天,就是跟我接头后的第三天。

人是在从县里回来的路上没的。

现场…干净得邪乎。

自行车摔得稀烂,人被撞飞出去十几米,肇事车?

毛都没找到一根!

就说是雨天路滑,意外!”

“意外?”

王所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牛皮纸档案袋都跳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放他娘的狗臭屁!

老子干了半辈子警察,什么‘意外’没见过?

你爹张建军!

警校侦察连出身!

虽然退伍回来种了地,可那身手、那警惕性,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会看不清路,被一辆车悄无声息地撞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十年的愤怒和不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日光灯管都嗡嗡作响。

窗棂上糊着的旧报纸,也跟着簌簌抖动。

警校侦察连?

又一个重磅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爹当过兵?

还是侦察兵?!

我妈从来没提过!

他留给我的印象,就只有沉默、劳作,以及那双被生活磨砺得粗糙、布满老茧、却永远带着暖意的手。

他教我的是怎么扶稳犁耙,怎么给庄稼除虫,从来没提过怎么隐蔽接敌,怎么一招制敌!

巨大的信息差像一道冰冷的鸿沟,瞬间将我对父亲的认知劈成两半。

一半是那个憨厚沉默、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农民;另一半,却像沉在幽暗水底的礁石,轮廓模糊,布满青苔,散发着危险而陌生的气息。

“所…所长…”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带刺的棉花,“您…您刚才说…监控里那个人…可能认识我爹?

或者…模仿他?”

“对!”

王所长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鹰隼,重新聚焦在那张打印纸的模糊截图上,“动作!

习惯性的小动作!

这东西最难改,也最容易被人忽略!

‘鬼影’那帮孙子,流窜几个县市偷车拆件,销赃链条成熟,反侦查意识很强,几乎不留尾巴!

这次要不是你那一棍子,惊得他们慌不择路,加上老王头那颗金牙太显眼吸引了注意力,这个戴着鸭舌帽的‘影子’也不会暴露!

他抬手的这个角度,偏头的这个习惯…太他妈像你爹了!”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几步走到墙边那张泛黄的辖区地图前,粗糙的手指“啪”一声戳在代表青石洼乡的一个小黑点上。

“这里!”

他的手指用力戳着,“十年前,你爹在这里递出那份要命的材料!

十年后,‘鬼影’盗车团伙的赃物,也藏在这里!”

他的手指猛地向旁边一划,戳在紧邻青石洼乡的一个标注着“双河镇”的点上,“‘鸿运’汽修厂!

就在双河镇边上!

当年你爹盯的就是它!”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那两点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勾画一条无形的、沾满血腥的线。

“巧合?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王所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悉黑暗的寒意,“要么,是当年害死你爹的势力,根本没断根!

换了个壳子,还在干着老勾当!

‘鬼影’就是他们现在的爪牙!

要么…”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推测,“就是你爹当年…根本没死!

他金蝉脱壳,改头换面,甚至…加入了他们?!”

“不可能!”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像被踩了脖子的公鸡,“我爸不是那种人!

他绝不会干违法的事!

更不会装死抛下我和我妈!”

十年的思念和失去的痛苦在这一刻化为汹涌的怒火,烧得我浑身颤抖。

我可以接受父亲是线人,是被人害死的,但绝不能接受他背叛家庭,沦为罪犯!

王所长盯着我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沉默了几秒,脸上的肌肉绷紧,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难言的东西。

“小子,这世道,有时候黑的白不了,白的也未必就真干净。

人心隔肚皮,尤其是隔着血海深仇和十年光阴的肚皮!”

他走回桌前,粗糙的手指点了点那个泛黄的档案袋,“是人是鬼,查了才知道!

查清楚,才算对得起你爹!

对得起你娘这十年受的苦!”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硬而务实:“现在,两条线!

第一,挖‘鬼影’!

他们刚受惊,肯定有动作!

老周!”

他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门应声开了条缝,瘦高个眼镜民警老周探进半个脑袋,脸上还带着点刚才金牙事件的余悸:“所…所长?”

“去!

立刻通知所有人,取消休假!

重点摸排昨天凌晨到今天,进出青石洼的可疑车辆,特别是厢式货车、面包车!

查所有私人监控,尤其是王寡妇家附近,还有乡道岔路口!

给我把那个‘鸭舌帽’的毛都薅出来!

动作要快!

要悄无声息!”

王所长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明白!”

老周神色一凛,立刻缩回头去,走廊里传来他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王所长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眼神像两把淬火的刀子:“第二条线,就是你!

张铁柱!”

我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尽管双腿还在微微发颤。

“你,”王所长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上,“立刻!

马上!

滚回你张家沟的老屋去!”

“啊?”

我一愣,回老家?

“把你爹当年留下的所有东西!

衣服、书信、笔记本、哪怕是他用过的烟袋锅子、磨秃了的锄头把!

所有带字的、有图案的、看起来有点特别的!

都给我翻出来!

特别是他出事前那段时间的东西!”

王所长的眼神锐利如电,“他最后给我那份料,肯定有副本或者线索!

他那种人,不可能不留后手!

也许就藏在你们家哪个耗子洞里!

给我掘地三尺!

找!”

“可是所长,我…我刚来报到,这工作…” 我有点懵,这刚报到第一天,金牙的事儿还没擦干净屁股,就让我回家翻箱倒柜?

“工作?

这就是你最重要的工作!”

王所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我眼皮一跳,“你爹的案子,还有‘鬼影’的案子,搞不好就是一把钥匙开两把锁!

你现在就是那把钥匙!

懂不懂?!”

他喘了口粗气,眼神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决绝,“所里这边,有老周盯着,还有我!

你只管去翻!

记住,要快!

更要小心!

别让人盯上!

感觉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

用这个!”

他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又摸出一个用旧报纸裹着的、比巴掌还小的、脏兮兮的老式诺基亚蓝屏手机,塞到我手里。

那手机沉甸甸的,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我的手心。

“里面只存了我一个号。

24小时开机。

发现任何东西,立刻联系!

还有,”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极其凝重,凑近我耳边,“这事儿,除了你我,还有老周,所里其他人,暂时一个字都不许提!

包括你娘!

明白吗?

水太深,露一点风声,都可能要命!”

那“要命”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两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扎进大脑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寒意。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个冰凉的诺基亚,手心里全是冷汗。

“明…明白!”

我喉咙发紧,用力点了点头。

“滚吧!”

王所长一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重新坐回他那张咯吱作响的椅子,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猛灌了一口凉茶,眼神却依旧死死钉在那张辖区地图上,眉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出内勤室。

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刺得我眼睛生疼。

墙角,我的帆布行李袋还孤零零地躺着,像个巨大的讽刺。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同事介绍,没有工作安排。

报到第一天,崩飞一颗金牙,背上一桩陈年血案,领了一个掘自家祖坟的任务,揣着一个随时可能“要命”的秘密。

这就是我的起点。

我弯腰,拎起那个沉甸甸的行李袋,帆布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掌心。

袋子底部,那本崭新的《基层警务工作规范》硬硬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我的腿。

“突突突……”熟悉的噪音由远及近。

老李头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破三轮蹦蹦车,像个忠实的老狗,又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老李头从驾驶座上探出半个脑袋,黝黑的脸上堆着点尴尬又讨好的笑:“铁…铁柱?

走…走啊?

所长说让我再送你一趟…回张家沟?”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那个沉甸甸的旧诺基亚,最后目光投向派出所那扇油漆剥落的大门。

门内,王所长如磐石般坐在阴影里,只有烟头那一点猩红的光,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我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土、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味的空气呛入肺管,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凉的清醒感。

“走!”

我拎着行李袋,一步跨上蹦蹦车那冰冷的铁皮车斗,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蹦蹦车猛地一窜,再次“突突突”地嘶吼起来,载着我,和行李袋里那本注定暂时用不上的《规范》,以及口袋里那个冰冷沉重的秘密,一头扎进了青石洼午后炽热而粘稠的空气里,朝着那个埋葬着父亲过往、也可能埋藏着致命真相的张家沟老屋,颠簸而去。

车后扬起滚滚黄尘,模糊了派出所那歪斜的牌子,也模糊了我来时的路。

前途?

那玩意儿现在看起来,比青石洼旱季的地还要干裂、崎岖、布满了看不见的陷阱和深坑。

但不知为何,心底深处,除了那沉甸甸的恐惧和迷茫,竟隐隐约约,燃起了一簇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火苗。

那火苗的名字,叫“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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