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被教室窗户切割成碎块，落在苏小玄面前的数学试卷上，纸页泛着刺眼的白光。

他攥着铅笔的手心全是汗，笔尖在“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处悬了三分钟，刚要落下，指腹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温热——不是汗。

苏小玄猛地低头，瞳孔骤缩。

那支用了半学期的2B铅笔，笔芯正往外渗着暗红的液体，像极了凝固前的血。

液体顺着笔杆往下流，滴在试卷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卧槽……”他下意识低骂出声，慌忙想把铅笔扔开，可手指像被黏住似的，怎么都松不开。

周围很静，静得不正常。

同桌胖子还在埋头苦算，笔杆敲着桌面“哒哒”响，前排女生的马尾辫垂在椅背上，纹丝不动。

全班同学都像被按下了重复键，保持着三分钟前的姿势，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苏小玄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爷爷是开棺材铺的，打小就教他认风水、辨煞气，虽然他总觉得爷爷在瞎掰，但此刻教室里弥漫的、像湿抹布捂在脸上的阴冷感，绝不是普通的空调风。

“别慌，别慌……”苏小玄咬着牙，用袖子蹭掉手上的血渍，视线重新落回试卷。

这一看，差点让他从椅子上弹起来。

原本印着“附加题”的地方，黑色印刷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扭曲的暗红字迹，像有人用手指蘸着血写上去的，笔画里还缠着细小的、类似头发丝的黑色线条。

速来阴井，速来阴井——你的命，该换了——血字还在慢慢蔓延，顺着试卷边缘往下爬，快要碰到他的手腕时，苏小玄猛地把试卷往后一扯，纸张“刺啦”一声被撕破，可那血字像有生命似的，竟顺着桌面继续往前挪。

鬼打墙！

他瞬间反应过来。

难怪刚才觉得时间不对劲，难怪周围同学都不动——他被困在这几分钟里了，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真实的考场。

铅笔还在流血，血珠滴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反而像被地面吸了进去，留下一个个细小的黑痕。

苏小玄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他想起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那个小布包，说“遇到渗人的事，就把这糯米撒出去，能挡一挡”。

当时他还嫌糯米硌得慌，塞在书包最底层，现在拼了命地往书包里摸。

手指在书本、橡皮、半块饼干里胡乱扒拉，终于碰到了那个粗糙的布角。

苏小玄一把拽出布包，扯开绳结，白色的糯米粒滚落在掌心，带着点微凉的湿气。

“爷爷，你可别骗我啊！”

他在心里嘶吼，盯着桌面上还在蠕动的血字，突然想起爷爷教过的一个最简单的“破煞符”——不用朱砂，不用黄纸，用阳气足的东西画在煞气最重的地方就行。

他现在身上最“阳气足”的，恐怕只有这把冷汗和手里的糯米了。

苏小玄蹲下身，借着课桌的遮挡，用手指蘸了点掌心的汗，混着糯米粒，在地面上快速画符。

他手都在抖，符画得歪歪扭扭，糯米粒掉了一地，好不容易画完最后一笔，地面上的黑痕突然“滋滋”响了起来，像热油浇了水。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教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苏小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时，正好看见前排女生的头发慢慢变长，黑色的发丝垂到桌面，末端还在往下滴着水。

同桌胖子的后脑勺，不知何时贴了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正盯着他手里的糯米包。

“跑！”

苏小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猛地站起来，刚要往门口冲，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成功使用基础辟邪手段，符合绑定条件……地府打卡系统正在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宿主：苏小玄。

阳寿：12年3个月17天。

当前状态：中度煞气侵蚀。

苏小玄愣了一下，这什么东西？

幻觉？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界面，跟手机APP似的，上面写着“地府打卡系统”五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红色的提示框，正在不停闪烁。

他伸手想去碰，手指却首接穿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机械音又响了，这次带着点警告的意味：系统提示：地府打卡需每日完成，当前打卡状态：未完成。

警告！

距离今日打卡截止时间还有1小时23分，若未完成打卡，将扣除阳寿3天！

扣除阳寿？！

苏小玄的脸“唰”地白了，他刚想再看清界面上的内容，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可刚才被他撕破的数学试卷，不知何时飘到了空中，那张布满血字的纸页，正对着他缓缓展开，血字中间，慢慢浮现出一只青紫色的、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指尖朝着他的眼睛，一点点靠近。

而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墨黑色，一只巨大的、布满鳞片的爪子，正从云层里缓缓探出来，指甲上还挂着半块破碎的玉佩，和他爷爷棺材铺阴井里露出来的那半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