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消失后的第一个星期，陆星辰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具，不知疲倦地寻找。

他几乎打遍了所有可能知道消息的同学的电话，甚至翻出小学毕业通讯录，找到了林晓晓家一个远房姑姑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同样的惊讶：“晓晓家搬走了？

没听说啊？

什么时候的事？

这孩子也没跟我说一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终点——无人知晓。

他每天无数次地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从最初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到后来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每一次冰冷的系统女声都像是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那冰冷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逃了课，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乱转。

他们常去的那家卖红豆饼的老摊子，她总流连忘返的文具店，甚至那个他们曾一起躲过雨的偏僻公交站台……他幻想着能在某个街角、某家她喜欢的甜品店、某个书店的漫画区，再次看到那个扎着马尾辫、眼睛亮晶晶的身影，蹦出来吓他一跳，笑着说“骗你的啦星星！”。

但没有。

哪里都没有。

他甚至鼓起勇气去了派出所，对着接待台后面年轻的警察，语无伦次地描述：“她叫林晓晓，十七岁，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没了，家也搬空了，电话也打不通……”警察记录了他的诉求，态度温和却公事公办：“同学，家属正常搬迁，并未立案失踪，我们无权调查介入。

或者你再联系联系其他同学老师看看？”

“正常的搬迁会连一句再见都不说吗？”

陆星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警察无奈地摇摇头：“家里也许有急事呢？

等等看吧，安顿好了也许会联系你的。”

“急事？”

陆星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什么样的急事，连发一条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样的急事，要卖房子，要注销号码，要切断和这里所有人的联系？”

警察答不上来，只是重复着程序性的安慰。

陆星辰失魂落魄地走出派出所，九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他却只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是啊，太彻底了，太决绝了。

决绝不像是临时遭遇变故，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消失。

这个认知像一条毒蛇，钻进他心里，盘踞下来，吐出冰冷的信子。

他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家属院，站在楼下，仰头望着三楼西户那扇紧闭的窗户。

那里曾经贴着她喜欢的动漫海报，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总是被他嘲笑养不活的薄荷。

现在，窗户空了，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漠然地回望着他。

那里曾经是他半个家，如今却成了陌生人进出的地方。

陆星辰站在楼下，首到夜幕降临，那扇窗户始终没有亮起灯。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林晓晓真的不见了。

不是赌气躲起来，不是短暂的离别，而是从他的世界里，被连根拔起，彻底抹去。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如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扶着墙壁，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水泥地上，迅速洇开，然后消失不见。

像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