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里的淘米水因为手上没有力气不小心洒到了我爹的脚背上。“你个臭小子，不打不行。

”一巴掌呼到脑子，饥饿导致长期虚弱的身体撑不住这一掌，瞬间倒地。“装，装，还装。

”男人气不过用脚又用力的踢了几次。“当家的，停下了，要是打死了你儿子怎么办？

”女人一脸妖娆的倚靠在门边，边嗑瓜子边指挥。“你倒是好性子，在这里偷吃。

”男人带着一身热气靠近了女人，哼笑了一声。“哎呀，你吃，我剥给你吃，让你当大老爷。

”女子娇笑着挽着男人进了门。这个女人是我过门的媳妇，名义上的媳妇，实际的小妈。

肚子怀的还是我的亲弟弟。天杀的奸夫淫妇，我躺倒在地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上辈子被当成麻袋呼来喝去，后被拉去黑煤窑抵债，意外被救遣送回家，又被打成残疾上街乞讨。这辈子，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不死不休。2爬起来重新煮好饭，端上桌，破旧的八方桌，上面缝隙大的能放下一只老鼠。饭桌上面摆放着一碗小青菜，一盘稀稀拉拉的炒花生米，两份饭。我爹带着他的小老婆走上八方桌，像旧时老爷似的吃了起来，我的窑姐小妈掐着小腰一扭一扭的也坐上了桌。

我像是仆人站立身旁，服侍两人用饭。“哎呀，老爷，肚子整天吃这些个，一点营养都没有，孩子怎么养的住啊。”说完拿起帕子就掩面哭泣起来。“你就知道吃，你说我们家哪有那些肉米钱供你花销。”男人气的将碗往桌上一砸，嘭的一声巨响，放在上辈子，我要颤抖着站不住。然后我的窑姐小妈就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让她害怕，吓到了肚子的宝宝。接着毒打一顿，被要求去肉屠夫家赊肉。呵，歹毒的女人。

别人有了后娘才有了后爹，而我一直是‘后爹’，这个爹有了跟没有一样，娘死了就没有人关心了。她眼神余光飘向我的方向，看我镇定自若，眼神一转，哭着说：“我真是命苦啊，家里两个男人都养不住一个孩子，哎呀，我活着干什么，不如跳河算了。”“哼。”我爹把眼神往我这一扫，铜铃大的眼睛瞪的老大，鼻子气孔喷张，眼里的不喜和厌恶如同形制实体的黑雾裹紧了我的全身。“你待会跟我一起去肉屠夫家。

”说完，对着还哭闹的女人瓮声瓮气地说，“赶紧吃，待会我去拿肉回来。

”我打扫着蒸笼里面的残余当做一顿午饭，掺水还能混个饱饭。

3绕过几家泥土围成的小房子，就到了肉屠夫家。一脸横肉的屠夫，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见到我们两父子过来，就将手里的剁肉刀狠狠的甩在案板上，震的案板附近的猪肉震动不止，油腻非常。我爹谄媚的笑着走上前，嘴里不住呼喊，“哎呀，哎呀，好肉。

”说着就要伸手掐一把猪肉，好抹上一层厚厚的猪油。肉屠夫健硕的小臂往前一伸，让我爹的手无法移动。“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买不起猪肉，也要捞一手猪油。

”呸的一声吐掉牙签，不知道是在侮辱我爹，还是吐口水，“你老小子，不老实，不买就别碰。”“哎，哎，小刘，你爹跟我是一起挖过水库，放过牛，爬过犁的兄弟，我真是没用啊.....”“可别说这些，小本生意，做不起没本的生意。”“那是，那是，”我爹抹了眼睛，“这哪是我要吃，是我家媳妇，我儿子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要孩子不容易啊。”“你行行好，给我们赊一点，我们肯定还。”“哈哈哈，听听这个老家伙说的话，这都第几次了。”肉屠夫往前来买肉的人家一笑，“说不清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呢？”“是啊，你儿子可是一声不吭，你上前倒是要个不停。

”“别说，这儿子弱不禁风的，看他老子，倒是壮实的多。”“他那窑姐老婆，没准被糟蹋了。”我爹瞬间暴怒，害怕自己的丑事曝光，也怕被举报，“胡说，你们，你们胡说什么。”“肉屠夫，我要找村长评评理，要是村长不评理，我就到镇上，不行我就去县里公安局。”“说啊，说啊，我看你们那个还嘴硬，我们现在就去。

”我爹环顾四周，语气强硬，之前吵闹的人群，一听要去公安局，各个都吓的没做声。

“那我不给你赊肉，你要有钱就买，没有钱就给我滚。”肉屠夫双手拍桌，声音巨响，吓的周围人一惊。4我冷笑着看着当我面作威作福的爹，我爹被肉屠夫撂下了面子，他转头一看我默不作声的样子，气的当场要把我扯到肉屠夫跟前。

我装作弱不禁风害怕要后退，他带着凶狠的表情往前扯起我的衣襟，我的一只脚顺势往他右脚一勾，这色厉内荏的老男人，身子一歪 。

脑袋往凳子的尖角上面一磕。“啊。”一声震天的叫声，众人上前纷纷看见我爹太阳穴被磕出破洞，血止不住的流。还有一个“啊”是我发出的，我被他一把拉上前扑上猪肉摊，上面有一把刀竖立着刺伤了我的手掌。村民叫来了村长，连忙将我们二人送上了镇里医院。我的伤口打了破伤风包扎止住了，可是我爹却在我医治的同时被要求立刻转院。

长期的熬夜喝大酒吃肥肉让他的身体已然三高在位，跌倒损伤势必会导致并发症。

我静静地熬着，在医院里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欠了医院一屁股债，我也不舍得走，让医院记账，我要先治疗贫血缺钙。过了第五天，村长过来接人了，走进病房，“兵子，你爹瘫了。”我默默的挤了挤眼泪装作伤心的模样，还得谢谢隔壁房的婶子大蒜吃不掉，给了他一个。“兵子，这个家还得靠你撑起来，你爹瘫了，还有老婆孩子，可要振作起来。

”“我也打不了工，也做不了农活，怎么养一家子？”“哎，这件事公安也来了，你要是愿意私下和解，我就做主帮你来主持下公道。”“要是你不走调解，你得自己去找法院了，村里面肉屠夫家就算没了肉屠夫还有他的一家人，他们可是难缠的，你想清楚。”“我今天先带你回去，后面好好养。

”村长带着两个村民帮着收拾了些病友给的破烂一起出了院。“兵子，你的医药费村里给你出了，但是你爸爹的医药费你要想办法了。”“谢谢村长，我知道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因为阳光眯着眼睛的村长一行人，镇定的说，“村长，我要告肉屠夫出手伤人。”在法院立案结束，就回到家。路上村长一行人没有多说话，我却想起来每次去肉屠夫家剁肉，总要在别人面前扮丑，才能换来二两肉来。

肉屠夫看我被打的不够狠，还要催着我爹说，“你这看起来也就是小孩子的力气，装模做样，我可不认。”“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怜。”说完就环抱着身子站在一旁看戏。

旁人的叫好声，让我爹以为自己的是场上的主角，笑的异常癫狂，打的我鼻血四溅，牙齿脱落，看我倒地才停下叫嚷声。我命硬啊，真命硬，打不死我，痛啊，恨啊，走在最后面的我面部表情疯狂变幻。5“你个龟孙子，你敢叫我上法院，我打死你个畜生。

”我看着他跑进家，拎起一把菜刀就满天挥舞冲向围观的所有人。一群人被吓的吱吱乱叫，左推右攮的。就是没有人敢上前了。“你今天敢打我一下，我做了你。

”凶狠的眼神跟我爹一模一样，紧紧盯着肉屠夫的脸，双方对峙良久。“今天我先放过你，你等着。”肉屠夫转身猛地推开面前的人，扬长而去。我关紧破旧的栅栏，走进了我爹和我的窑姐小妈的房间。这个婚房布置了一晚上，当天夜里就被我爹把我赶了出去。

里面的两个箱子是我起早贪黑收了一个夏天的知了才换来的，就成了狗男女的婚礼用品了，真恶心。一身浑肉的男人躺在炕上，嘴里不住的哎呦，哎呦。我媳妇只是不住的流着眼泪，捂着肚子，看我走进来了，还有些瑟缩的往座位后面靠了靠。“你，你来看你爹吗？

”表情变幻间，看着站立的我和躺在炕上口水横流的老头她接着说。“兵子，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啊，我可是你的老婆，就被你爹给霸占了，我真是身不由己啊。

”说着笑着哭着似的趴在黑黢黢的桌子上面，吚吚呜呜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