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稍微好转了一些，至少能勉强下床走动，管事的冷脸就准时出现了。

那是个颧骨高耸、嘴唇刻薄的中年妇人，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嬷嬷。

她看林小棠的眼神就像看一堆亟待处理的垃圾。

“既然死不了，就别躺着装小姐了。”

王嬷嬷声音尖利，“西山涧的活儿缺人，以后每天挑满十缸水，完不成没饭吃！”

根本不给林小棠任何反驳或求情的机会，命令下达完，王嬷嬷就扭着腰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污了她的眼。

西山涧？

林小棠搜索记忆，那是在楚家后山的一处泉眼，距离她所住的偏僻小院相当远，而且山路难行。

果然，地狱开局从不止步于床榻。

第二天天不亮，林小棠就被粗鲁地叫起，领到了一副沉木水桶和一根看起来不甚结实的扁担。

水桶是实心的沉木所制，分量十足，空桶就颇为压手。

山路崎岖陡峭，布满碎石。

再加上林小棠那感人的霉运——走着走着突然平地摔跤、水桶底毫无征兆地开裂漏水、扁担中间莫名出现裂纹差点折断……简首是灾难现场连环播放。

等她踉踉跄跄、浑身湿透（一半是汗水一半是漏出的泉水）地挑回第一担水，倒进那巨大的水缸里时，看着几乎没怎么变化的水位线，内心一片绝望。

一天下来，她累得像条彻底被抽去骨头的鱼，浑身酸痛得仿佛被车轮碾过，完成的量却连两缸都不到。

毫无疑问，晚饭被克扣了，只有一个硬得能砸死人的窝窝头和一碟看不见油花的咸菜。

晚上躺在硬得硌人的板床上，林小棠望着屋顶漏风的破洞，看着稀疏的星光，内心哀叹：“不行，再这样下去，没被吸干气运也得活活累死饿死。

必须发挥现代人的智慧！

物理学的光辉呢？

工程学的精髓呢？”

她开始回想那些久远的数理化知识。

第二天挑水时，她不再闷头苦干，而是开始一边艰难挪步，一边仔细观察扁担和水桶的构造，回忆物理课上的杠杆原理和重心知识。

她发现扁担的支点可以稍微移动一下，让重量分布更合理；水桶的提手位置也可以调整，让手臂更省力；甚至走路的步伐节奏、换肩的频率都可以优化。

她偷偷尝试着。

调整支点，尝试不同的担水姿势。

一开始反而更别扭，差点又摔一跤，但她咬牙坚持，不断微调。

渐渐地，她找到了一点感觉。

虽然依旧累得气喘吁吁，扁担压在瘦削肩膀上的疼痛依旧钻心，但效率竟然真的提升了一点点！

至少，水洒得少了，走路稳了些，速度也快了一丁点。

天黑前，她竟然奇迹般地挑满了三缸水！

虽然离十缸的目标依旧遥远，但己经是巨大的进步！

王嬷嬷来检查时，看到那三缸水，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更深的鄙夷，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哟，倒是比之前机灵了点，知道偷奸耍滑了？

明天再加两缸！”

林小棠低着头，默不作声。

内心OS：“感谢物理学！

牛顿爵士，您的光辉照耀异世界！

知识就是力量！

至于加活儿？

呵，等着。”

在井边休息的短暂片刻，她靠着冰凉的井壁喘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井口。

那是由大块青石垒砌而成的，年代似乎很久远了，石壁上布满了苔藓和风化的痕迹。

但在一些苔藓稀疏的地方，她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不清、深浅不一的奇异纹路，像是被人刻意雕刻上去的，又像是自然形成的，透着一股古朴神秘的气息。

内心微微一动：“这纹路……好像有点特别？”

但疲惫很快淹没了这点好奇，王嬷嬷的呵斥声又传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