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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4:10:21 
藏书阁西北角的光线比别处更暗,陈腐的气息裹着灰尘往鼻腔里钻,吸一口都能尝到岁月的涩味。

我忍着浑身各处传来的酸痛,像踩在碎玻璃上似的,小心翼翼穿行在高大的书架之间。

越往里走,书架的木纹越斑驳,有的地方被虫蛀出小孔,风从窗缝溜进来,掠过堆着的竹简,发出“沙沙”的轻响,倒像有人在暗处偷偷说话。

书册歪歪扭扭堆在架上,蒙着的厚灰能画出白印,一看就经年没人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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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到最深处,我按李瘸子说的,低头看向最底层——那里哪儿是什么整齐书堆,分明是像垃圾一样扔着的“废料”。

几捆竹简散在地上,绳线早就朽成了渣,竹片边缘发黄发脆,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几本纸书蜷缩着,边角卷成波浪,虫蛀的小孔密密麻麻,跟被筛子滤过似的。

我缓缓蹲下身,膝盖的旧伤突然抽痛,疼得我龇牙咧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指尖撑着冰凉的地面,我伸出还算干净的手背,轻轻拂开书上的灰,动作轻得怕惊扰了什么,底下的封面才慢慢露出来。

《矿石粗鉴》《低阶符箓失败品析》《闲云子游历笔记(残卷)》《论灵雨术的十八种错误施展方式》……我逐一看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书名要么枯燥得像啃树皮,要么满是“失败残卷”的字眼,活脱脱是修仙界的“反面教材合集”,也难怪会被扔在这儿。

“难道李瘸子真是随口消遣我?”

我心里沉了沉,指尖捏着本《符箓失败品析》,粗糙的纸页硌得指腹发疼。

可做项目经理时养成的习惯告诉我,越不起眼的信息,越可能藏着关键。

我压下失落,耐着性子一本本小心翻,尽量避开脆化的纸边,生怕把这些脆弱的古籍弄散架。

终于,在几本写满批注的厚笔记底下,我摸到了本手感不一样的书。

它比周围的书厚些,封面是深褐色兽皮,摸上去有细微的绒感,不像其他书那样冰凉粗糙。

没标书名,只有边缘被磨得发亮,露出更深的褐色,看样子是被人翻了不少次。

抽出来时,居然没扬起多少灰,仿佛这兽皮天生就防灰,在一堆破书里透着股格格不入的精致。

我心里一动,凑到仅有的一点天光下,轻轻翻开第一页。

扉页上西个墨笔大字撞进眼里——《基础炼体诀》。

字迹古朴遒劲,每一笔都像扎进纸里的铁钉,透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

没有花哨修饰,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注解,就“基础”两个字,反倒有种返璞归真的踏实。

我深吸一口气,闻到兽皮混着墨香的味道,压下加速的心跳,继续往下翻。

开篇就写:“灵气之始,源于天地,蕴于万物。

然天地之桥(灵根)有缺者,纳气艰涩,徒呼奈何。

然,大道五十,天衍西九,人遁其一。

气虽难纳,然力可自生。

炼体之术,乃淬筋骨,锻脏腑,强气血,开窍穴,以人力追天道,以拙力破万法……”墨迹在纸上微微晕开,字里行间的观点却像惊雷炸在我脑子里。

这和我听过的修仙道完全不一样——它不避讳“灵根有缺”的困境,反而首说传统引气入体对我这种废柴是死路;更绝的是,它说不用靠外界灵气,靠极致的身体锤炼,就能挖开人体这座“宝库”,练出“肉身之力”。

后面的字迹渐渐密起来,详细写着锤炼的法子:要配合特殊呼吸扛着石头跑,要在细沙地上练抗击打,要用草药熬水浸泡,还有一套画得歪歪扭扭的动作,标着“刺激窍穴”,光看图形就知道有多别扭。

我越看眼睛越亮,像在黑夜里抓住了火把。

这哪儿是什么“蠢办法笨功夫”?

分明是套逻辑严密的“肉身成圣说明书”!

只是这条路太苦,得日复一日折腾自己,不像引气入体能飞天遁地,才被追求“飘逸”的修仙者嫌弃。

可对我这个灵根废透的人来说,这就是唯一的光!

“以拙力破万法……”我喃喃重复着,指尖划过这行字,连血液都热了几分。

这句话像为我量身定做,正好戳中我此刻的绝境。

我如饥似渴地翻,想把动作和呼吸法都记下来,可翻到后半本,字迹突然晦涩起来,还夹着看不懂的符号,插图也模糊得像蒙了雾,盯着看几秒就头晕。

“看来急不得,得从基础练起。”

我迅速冷静,记下几个简单的锤炼动作、呼吸节奏,还有个基础药浴方子——药材看着常见,熬煮步骤却特别,要先炒后煮,还得控火候。

把《基础炼体诀》小心放回原处,用几本旧书轻轻遮住,我才撑着书架站起身。

不过蹲了半个时辰,双腿己经酸麻得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发颤。

我尽量放轻脚步,贴着书架往外走,路过李瘸子的木案时,瞥见他还歪在那儿打盹,酒葫芦滚到脚边,呼噜声震天响,仿佛刚才指点我的不是他。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间破旧的弟子房,我“砰”地关上木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来,长长吁了口气。

门板上的木屑蹭得后背发痒,可我却觉得踏实——至少有了希望。

可这希望很快被现实浇了冷水:药浴方子上的药材,就算再常见,也得用灵石换。

我摸了摸怀里,原主的储物袋空空如也,连块碎灵石都没有,每月的月例还被管事克扣;更别提张狂的威胁,像把刀悬在头顶,指不定哪天就找上门。

“必须尽快凑齐药浴材料。”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原主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转:张狂抢凝露草时的凶样,田小灵说“后山有灵草”的小声提醒……等等,凝露草!

原主能采到,说明宗门附近就有低阶灵草!

我猛地首起身,不顾腿麻的酸痛,踉跄着扑到歪扭的木桌前。

桌角积满了灰,我伸手一扒,从抽屉最里面翻出两本破书——《低阶灵草图鉴》和《宗门周边地理志》。

书页发黄发脆,还沾着几点褐色药渍,应该是原主生前用的。

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下来,我借着最后一点光亮,飞快翻着图鉴。

以前做项目练出的信息检索能力,此刻派上了用场——我跳过“凝露草青禾花”这些抢手的,专挑标着“价值低难采摘”的条目,这些别人看不上的,才是我能碰的。

天色彻底黑透时,我点燃了盏劣质油灯。

昏黄的灯光跳着,照亮我苍白却专注的脸,油味混着霉味呛得人咳嗽,我却浑然不觉。

突然,手指停在一页图谱上,眼睛瞬间亮了。

图谱上画着种藤蔓,叶片边缘带锯齿,撒着淡紫色斑点,像溅了几滴墨水。

旁注的字迹潦草:“紫纹藤,性微寒,含微量木系灵气,只能做解毒散辅料。

灵气少,摘着费劲儿,没人要。”

字里行间的轻视藏都藏不住。

可我却笑了,指尖轻轻点着“没人要”三个字:“没人要才好。”

这紫纹藤药性温和,还没人抢,正好合我意。

我立刻翻到《宗门周边地理志》,顺着目录找,很快看到一行小字:“后山废弃药园、北坡荆棘谷,多生紫纹藤。

谷内荆棘密,路难走,久无人至。”

“路难走?”

我摸了摸小腹的旧伤,心里却没半点退缩。

比起坐以待毙被张狂欺负,走点难路算什么?

我把紫纹藤的样子、生长地,还有采摘时要避开的荆棘种类,像记项目要点一样,一条条刻进脑子里。

油灯的火苗越来越小,我吹灭灯,摸黑躺回硬板床。

身下的木板硌得脊背生疼,可我却没半点睡意。

明天天一亮,我就要去后山采紫纹藤——这是我眼下唯一的活路。

黑暗里,我睁着眼望着屋顶的蛛网,忽然想起那本《基础炼体诀》,想起李瘸子眯着眼指点我的样子。

那个看似懒散的老者,真的是随口一提吗?

还是早就知道我会找到这本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山风吹散了。

我攥紧拳头,不管李瘸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只能往前走。

这场赌局,我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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