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如血映红妆冰冷阿嬷免费小说推荐_推荐完结小说纸灰如血映红妆(冰冷阿嬷)
中元祭祖那夜,我误将纸钱撒向了禁止焚烧的后山孤坟; 次日,全村男人集体消失,祠堂留下血字:“新娘已接,聘礼全收”; 循着纸灰痕迹追至坟前,只见一座花轿静立,轿帘掀开—— 里面坐着身穿猩红嫁衣的我。---七月半,纸钱飞,空气里弥漫着烟火和香烛混杂的浓重气味,吸进肺里,沉甸甸地带着灼人的热意。溪边巷尾,火光点点,映着一张张虔诚或麻木的脸。阿公带着全族男丁在祠堂正厅叩拜祖宗,香烟缭绕,诵祷声低沉而肃穆。我们女眷则被安排在祠堂外临溪的空地上,守着几个硕大的铁桶,将一沓沓粗糙的“元宝”和印着往生咒的纸钱不断投入熊熊火焰。热浪扭曲了空气,把近处的人脸和远处的屋檐都晃得模糊不清。漫天的纸灰被热气托着,混着未燃尽的火星,像黑色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沾在头发上、衣服上,带着一种特殊的、草木焚烧后的暖香与焦糊气。我负责看管的那桶火,不知怎的,火头总是萎靡,纸钱叠压着,烧得不透,浓烟呛得人直流眼泪。手忙脚乱间,一阵邪风猛地卷过,竟将一大叠未曾捻开的厚实纸钱呼啦一下全掀出了铁桶,打着旋儿朝远处黑暗飘去。“哎呀!”我低呼一声,下意识就去追。
那叠赤红色的纸钱被风裹挟着,像一群嬉闹的鬼蝶,轻盈又执拗地越过祠堂的低矮围栏,掠过几棵老榕树的气根,径直朝村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片绝对禁止族人中元节靠近的后山禁地飞去。
“回来!别捡了!”阿嬷的声音尖利地穿透喧闹,带着罕见的惊惶。可已经晚了。
我眼里只有那叠印得最精美、阿公特意嘱咐过要仔细烧掉的“大额”纸钞,跌跌撞撞追出十几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松软的泥地上,冲进了那片连月光都似乎被吞噬的领域。风恰在此时停了。那叠殷红如血的纸钱,飘飘悠悠,最终无声无息地落定在一座低矮的、几乎被荒草藤蔓完全吞没的孤坟前。坟头无一字,只歪插着半截残破的石桩,在黑夜里静默着,透着一股死寂的凉气。四周的温度骤降。
祠堂那边的声浪仿佛被什么东西隔开了,模糊而遥远。我心口一跳,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不敢多看,更不敢去想任何关于这座孤坟的禁忌传说,屏住呼吸,快步上前,胡乱将那叠不祥的纸钱攫在手里,转身就跑。粗糙的纸边刮过手心,留下细微的刺痒感。逃回火光映照的范围,阿嬷一把拽住我,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哆嗦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指冰冷彻骨。
那一夜,后半段的祭祀是如何完成的,我全然没了印象。次日清晨,我是被一种可怕的寂静惊醒的。没有往常的鸡鸣犬吠,没有男人们准备出海的粗嗓门,没有木门开合的吱呀声——什么都没有。村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息,只剩下风吹过空巷的呜咽。心慌得厉害,我趿拉着鞋子冲出门。街上,只有女人和孩子,一个个面色惶然,六神无主。互相询问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家那个不见了……”“我阿爸和哥哥也不在!”“所有男人……好像所有男人都不见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瞬间蔓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祠堂!去祠堂看看!
”人群发疯似的涌向祠堂。祠堂的大门洞开,里面空荡荡的,祖宗牌位安静地伫立,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只剩冰冷的灰。然后,我们看见了。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宽阔的白墙上,被人用某种暗红发褐、粘稠未干的液体,涂满了巨大的字迹,那字张牙舞爪,透着一股邪戾之气:“新娘已接,聘礼全收。”死一样的寂静。随后,爆发出女人们凄厉的尖叫和哭嚎。聘礼?什么聘礼?谁是新娘子?!我浑身冰冷,猛地想起昨夜,想起那叠飞向孤坟的红色纸钱,想起那触手的刺痒……我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只见掌心之中,不知何时,竟印上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殷红如血的印记——那形状,赫然是一枚古老婚契的徽记!
“啊——!”我尖叫一声,猛地缩回手,死死攥紧。人群陷入彻底的疯狂,无人注意到我的异样。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半大孩子指着地面,惊恐地大叫:“灰!
黑色的纸灰!有好多脚印踩着往山那边去了!”地上,果然残留着稀疏的、被踩踏过的纸灰痕迹,像一道幽微的指引,蜿蜒指向村后——那座孤坟的方向。一种可怕的、近乎直觉的引力拖拽着我。
我推开身边混乱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踉踉跄跄地沿着那些痕迹追去。
穿过枯败的灌木,踏过荒芜的小径。痕迹的尽头,果然是那座孤坟。而此刻,孤坟前,那片昨夜落下纸钱的空地上,竟赫然停着一顶轿子!一顶无比华丽、无比诡异的花轿。
轿身通体猩红,绣着繁复密集的金色纹样,那纹样扭曲盘旋,不似吉祥图案,倒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符咒。轿帘低垂,静默得没有一丝声息。四野无人,连鸟虫都噤声。
只有这顶轿子,静静地、突兀地停在那里,仿佛它千百年来一直就在那儿,等待着。
我的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脚步却无法停止,一步一步,挪向那顶轿子。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能看到轿帘上用金线绣出的诡异鸟雀的眼睛,空洞地瞪着。
终于,我颤抖地伸出手指,触碰到那冰冷光滑的轿帘。轻轻一掀——轿厢里,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着极致奢华、猩红嫁衣的身影端坐着,凤冠霞帔,珠翠琳琅。那嫁衣红得刺眼,像用最浓烈的血染就。而穿着这身嫁衣的人……是我。苍白的脸,涂着不合时宜的浓艳胭脂,嘴唇点得鲜红。一双睁得极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轿帘掀开的方向,里面没有半分神采,只有彻底的、冻结灵魂的惊恐。那确确实实,就是我的脸。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紧了我的喉咙那顶猩红的花轿,像一枚被遗忘在荒坟前的巨大毒菇,寂静地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与声。我僵立在轿前,指尖还捻着那冰冷滑腻的轿帘,目光与轿中那个“我”空洞绝望的眼神死死锁在一起。血液冻结,呼吸停滞。那不是镜象,不是幻觉。那身嫁衣的每一道繁复刺绣,凤冠上每一颗颤巍巍的珍珠,甚至那浓重胭脂下我眼角一颗极淡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轿中的“我”忽然极细微地动了一下。不是肢体,是眼睛。那两颗漆黑无光的瞳孔,像被无形的线牵扯,极其缓慢地转向我,定格。然后,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一个绝不是我能做出的、浸透了阴冷死气的笑。“啊——!!!
”我猛地松开轿帘,踉跄着向后跌退,心脏几乎要撞碎胸骨跳出来。那轿帘落下,隔绝了那悚然的景象,但那双眼睛和那个笑,已如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进我的脑海。逃!
必须立刻逃离这里!我转身欲跑,可目光扫过四周,骇然发现来时的小径不见了。荒草蔓生,灰雾弥漫,熟悉的村后山景扭曲成了陌生的、灰蒙蒙的囚笼,只有那座孤坟和这顶花轿,清晰地矗立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仿佛它们才是唯一的“真实”。
脚下的纸灰痕迹发出微弱的、暗红色的光,像一道道燃烧的界限,将我困在原地。完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一阵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卷过,吹得花轿四角的金铃发出阵阵空灵却瘆人的脆响。那声音不像是金属撞击,倒像是无数细碎的骨片在摩擦。风更大了,卷起地上厚厚的纸灰,打着旋,像一场黑色的雪暴。纸灰迷眼,我被迫闭上眼,抬手遮挡。等到风声稍歇,我颤抖着放下手臂,眼前景象再次剧变。花轿依旧在,但轿子周围,影影绰绰地,多了许多“人”。它们身形模糊,仿佛是由更浓的灰雾和纸灰拼接而成,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人形的轮廓,静静地、无声地围在花轿四周,如同一支等待新娘起驾的、死寂的迎亲队。
它们身上,似乎也穿着模糊的红,与这满世界的灰黑形成诡谲的对比。这不是阳间的队伍。
而我掌心的那个婚契印记,此刻灼热起来,烫得惊人,仿佛有烧红的针在不断扎刺,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要我向那花轿走去。不!我不能!我拼命抗拒,脚跟死死钉在地上,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就在这僵持的刹那,一段几乎被遗忘的、阿嬷在我幼时惊恐之下严厉呵斥我不许再提的零碎传说,猛地撞入脑海。
“……后山那座坟,埋的不是咱村的人,是外面来的‘煞’!百年前兵荒马乱,一个外乡女子死在了咱村后山,怨气不散,村里请了先生来看,说她是‘孤鸾煞星’的命,死时又穿着红衣,怨戾冲天,轻易超度不得,只能镇不能送……就用她的尸身做了‘桩’,镇住了那一片的地脉,免得她出来害人……”“……每年中元,祭祀祖宗的大日子,更是要严守规矩,香火纸钱一丝一毫都不能飘向那边,免得被她‘尝了甜头’,借力冲撞了镇压……”“……她死前未婚,怨念最深的就是这个,所以最喜纠缠婚嫁之事,但凡沾上一点,就可能被她认作是‘许给’她的……”我误撒的纸钱!
那印着往生咒、面额最大的“供奉”!还有我这未婚女子的身份!那根本不是误撒!
在那“孤鸾煞星”眼中,那或许就是一场指向明确的、献给她的“聘礼”!而我,就是那个被“许”过去的新娘!全村男人的消失……祠堂的血字“新娘已接,聘礼全收”……聘礼!难道就是指全村男丁的魂魄?!她被镇压百年,需要强大的力量冲破禁锢,而整个村子男丁的阳魂,就是她选中的“聘礼”,是她用来冲击镇压、重现世间的祭品!而我,就是那个她选定的、用来完成某种邪恶仪式的“新娘”!这个明悟让我如坠冰窟。就在这时,那座低矮的孤坟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喀嚓”声。坟头上那半截残破的石桩,表面开始迅速爬满裂纹,一股浓黑如墨、带着刺骨寒意的黑气从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封而出!围在花轿周围的那些灰雾人影,同时朝着花轿的方向,微微躬身,像是在催促。掌心的婚契印记灼热到几乎要燃烧起来,那股拉扯的力量陡然增大了数倍,我的脚不受控制地向前滑了一步。花轿的轿帘无风自动,再次微微掀开一角。里面,那个穿着猩红嫁衣的“我”,依然端坐着,但这一次,她抬起了手——那只和我一模一样、只是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正缓缓地、坚定地,向我招着。
一个无声的、致命的邀请。进去。坐上那顶花轿。完成这场百年前就该举行的冥婚。
恐惧达到了顶点,反而催生出一丝绝望的狠厉。我不能坐以待毙!阿嬷……对了!
阿嬷她们肯定发现了!村里的女人不会就这么放弃!我猛地扭头看向村子的方向,那片被灰雾笼罩的模糊景象中,似乎隐约传来焦急的呼唤声,还有……一阵极其微弱、却穿透迷雾的铃铛声?不是轿铃的诡异,更像是……铜铃?法铃?
是阿嬷!她请了师公?!还是动用了祠堂里某种我不知道的后手?那铃声虽弱,却像一根烧红的针,刺入了这浓稠的诡异氛围中,让我周身那无形的束缚猛地一松!
就在这刹那的松动间,我看到了——花轿底部,那些尚未完全燃尽的纸钱灰烬中,有一点异样的、非纸非灰的材质一闪而过。是了!我撒出的纸钱是媒介,是引子,但这场邪恶的“婚聘”必然需要更实际的契约之物!那东西很可能就在轿中,或者……就在那个“我”的身上!破坏它!必须破坏它!
轿中招手的“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毒至极的狰狞。轿帘猛地落下!周围的灰雾人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变得更加凝实,向我扑来!坟冢里渗出的黑气几乎要凝聚成实质!
村口方向的铃声变得急促而响亮,像是在进行某种激烈的对抗。我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味刺激着神经,奋力挣脱最后一丝拉扯,不是逃跑,而是向着那顶猩红的花轿,猛扑过去——轿帘在我眼前彻底合拢的前一瞬,我看到那个“我”怨毒的眼睛,和一只猛地伸出、欲将我拖入无尽黑暗的、苍白的手。
舌尖血的腥锈味在口中炸开,尖锐的疼痛如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将那几乎将我溺毙的冰冷恐惧短暂地刺穿了一个孔洞。就是现在!我不是扑向那只苍白鬼手,而是腰肢猛地一拧,以一种近乎折断自己的姿势向侧旁翻滚。鬼爪带着阴风擦过我的耳际,留下火辣辣的刺痛。轿帘在我身后“啪”地合拢,隔绝了内里那怨毒到极致的目光。
滚倒在地,腐草和湿土的腥气冲入鼻腔。我甚至来不及起身,手脚并用地向那传出铃声的方向爬去——那是阿嬷!是生机!“阿嬷——!”我嘶声哭喊,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周围的灰雾人影发出无声的躁动,它们不再维持模糊的人形,而是扭曲、拉长,化作一道道呼啸的暗影,裹挟着刺骨的阴寒与纸灰,向我卷来。
雾气更浓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祠堂方向的铃声顽强地穿透迷雾,虽微弱,却如灯塔。
就在我几乎要被那些影影绰绰的魍魉再次淹没时,前方浓雾突然被一道锐利的光芒撕裂!
那不是寻常的光,昏黄却凝聚,像一盏古老的油灯被提到了极致。光芒中心,隐约可见阿嬷佝偻却决绝的身影,她手中高举的,正是祠堂里那盏长明不熄的祖宗莲灯!
灯焰在浓雾中疯狂跳动,映照出她苍白如纸、满是皱纹的脸,那双平日里浑浊的眼睛此刻精光爆射,死死盯向我身后。“煞星!安敢欺我族裔!
”阿嬷的声音嘶哑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不再是平常的老妪,更像是一位主持祭祀的灵媒。她另一只手急速摇动着一枚刻满符咒的青铜法铃,铃声不再微弱,变得急促、铿锵,每一个音符都像无形的锤子,砸向扑向我的魍魉黑影。
黑影触碰到铃声和灯光的范围,顿时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啸,如同滚汤泼雪,迅速消融退散,重新化作了翻滚的灰雾。然而,它们并未远离,反而更加汹涌地聚集在灯光范围的边缘,虎视眈眈。更可怕的是,身后那座孤坟渗出的黑气已经浓稠如墨,翻滚着,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女性轮廓,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怨毒与威压。石桩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崩裂声不绝于耳。“丫头!
过来!快!”阿嬷厉声喝道,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显然维持莲灯和法铃对抗这滔天怨气,对她消耗极大。我连滚带爬地冲入灯光范围,扑到阿嬷脚边,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阿嬷!坟…坟要开了!男人…男人们…”我语无伦次。“闭嘴!凝神!”阿嬷看都不看我,目光死死锁定那逐渐成形的黑色怨影,“那不是普通的鬼!是百年‘孤鸾煞’!
她借了你的‘聘礼’和全村男丁的魂力,要冲开镇压!一旦完全出来,方圆百里都得给她陪葬!”她口中的古老词汇带着血淋淋的真实砸下来。“那…那怎么办?
”“镇物!当年先生留下的镇物一定还在坟里!必须在她完全脱困前,把镇物重新加持,或者…毁了那顶花轿!那花轿是她的‘煞巢’,也是她连接阳世的凭依!”阿嬷语速极快,额上青筋暴起,莲灯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法铃的声响也被四周越来越响的鬼哭狼嚎所压制。
“我…我去!”绝望催生勇气,我知道,若煞星出世,我首当其冲,绝无幸理。“你去不了!
你一离开莲灯范围,立刻就会被那些魍魉撕碎,被煞气侵染!”阿嬷喘息着,猛地将莲灯往地上一顿,灯焰窜起,暂时逼退涌上的黑影。
她空出的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不是符纸,而是一把陈旧发黑的米粒,混着几枚磨得光滑的古老铜钱。“听着!”她将那把米和铜钱塞进我手里,触手冰凉,却奇异地让我狂跳的心镇定了几分,“这是‘百家米’和‘压胜钱’,沾过祖宗香火,能暂保你一时!我用莲灯和法铃替你开一条路,只有一息!你冲回轿子那里,不必进去,想办法把这点‘人间烟火’打进去!坏她的清净煞气!或许能阻她一阻,为我们争取时间!
”这简直是送死!但看着阿嬷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那摇摇欲坠的莲灯,我知道没有选择。
我死死攥住那把米和铜钱,冰冷的触感深深嵌入掌心。阿嬷深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猛地将摇铃的手指向花轿方向,铃声骤然变得尖锐无比,如同无数根钢针攒射而出!同时,莲灯光芒暴涨,昏黄的光束凝成一道利剑,硬生生在浓雾和魍魉的包围中,劈开了一条狭窄的、不足一米宽的短暂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那顶静立着的、猩红欲滴的花轿!“走!”我像一支离弦的箭,沿着那道光之通道猛冲出去!两侧是咆哮翻滚的灰雾和无数试图探入通道抓挠我的鬼影,阴风刮得我脸颊生疼。几步之间,我已再次逼近花轿!
甚至能看清轿帘上那些金色符咒的细微纹路正在幽幽流转。就是现在!我扬手,将紧攥的百家米和压胜钱,用尽全力,朝着那猩红的轿帘狠狠掷去!“破!
”米粒和铜钱撞上轿帘,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烧红的铁块遇到了冷水!轿帘上那些流转的金色符咒猛地一滞,变得混乱黯淡!
整个花轿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周围缠绕的浓郁煞气仿佛被烫伤般猛地回缩!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嘶啸,并非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我脑海深处炸开!
震得我神魂欲裂!通道尽头,阿嬷喷出一口鲜血,莲灯灯光瞬间黯淡大半,那条光之通道开始急速崩溃!而我掷出米粮的举动,似乎彻底激怒了轿中之物。
轿帘“唰”地一下再次掀开!这一次,里面的“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翻滚沸腾的、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怨气,而在那怨气中心,一双巨大的、完全没有眼白、只有纯粹深渊般漆黑的眼睛,猛地睁开,死死盯住了我!
那不是人的眼睛。是煞星的本相!与此同时,那座孤坟轰然炸开!碎石与泥土四溅,浓郁的黑色煞气如同井喷般冲天而起!那半截石桩彻底粉碎!
一个模糊的、穿着残破猩红嫁衣的高耸身影,在黑气中若隐若现,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缓缓地、一寸寸地,从破碎的坟冢中站起身来……百年的镇压,于此终结。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拍碎了阿嬷勉力维持的莲灯光芒和法铃声。
世界,陷入了彻底的、绝望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和那个正从坟茔中爬出的恐怖身影,成为了唯一的焦点。我站在破碎的光之通道尽头,站在复苏的煞星与它的煞巢之前,浑身冰冷,动弹不得。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莲灯最后的微光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倏然沉寂。法铃的余韵被滔天的鬼啸彻底吞噬。
世界沉入一口熬煮了百年的浓稠墨缸,粘稠、窒息、冰冷。那双自轿中睁开的深渊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