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别怕，妈妈在，妈妈在.....”苏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紧攥着女儿妍妍滚烫的小手，那灼热感直透心底。孩子双眼紧闭,小脸煞白，在急救推车上蜷缩着，每一下抽搐都扎得她心口生疼。

消毒水的气味直窜苏晚鼻腔。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气味冻得一片惨白。

“家属！先去缴费办手续！押金三万！”护士急促的声音像惊雷炸响。

苏晚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在通讯录里疯狂地翻找，抖抖索索地点中了老公“周明轩”。

无人接听。

苏晚听着手机里的提示音，心急得差点蹦出来，直到提示音变成忙音，周明轩也没接电话。

她不死心，又拨号打了过去。

漫长的忙音像钝刀割着心脏，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就在她快要窒息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口气中满是火药味：“喂，你是不是有病，什么狗屁事非给我催命地打电话，不知道我在忙吗？哪像你一样整天闲得没事干，一天天吃饱了撑的.....” 周明轩不耐烦的呵斥声尖利地从听筒传来，背景音里突然冒出一个懒洋洋又娇滴滴的女声，更有一股甜到发腻的香水味，竟诡异地穿透电波，直直钻进苏晚的鼻腔。

苏晚被怼得莫名其妙，但此时她没功夫跟他计较。

“明轩！妍妍急性阑尾炎穿孔，在抢救！要三万押金，快……” 苏晚的哀求带着哭腔，近乎撕裂。

“钱？”他语调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讥诮，“不是给你留了备用金，这点破事都搞不定？，还有你到底有什么用？一个孩子你都照顾不好。”

他的声音骤然压低了，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捂住，只留下一句急促的：“我这儿正关键，挂了！”

忙音再次传来，苏晚急得不知所措。她攥紧的拳头里，拿起又放下。那枚冰冷的婚戒深深硌进了掌心，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备用金？”这念头像针一样扎醒了她。苏晚哆嗦着翻出那张“家用卡”，踉跄着扑向缴费窗口。机器冰冷的提示音，一字一顿，敲碎了最后一丝幻想：“余额：54.32元。

嗡—— 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死心地颤抖着手指点开手机银行记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瞳孔收缩 。

一笔笔五位数、六位数的巨款，明目张胆地流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而她，竟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毫不知情！

“周明轩，你怎么可以这样……”苏晚的嘶吼卡在喉咙里，破碎得不成调，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叶。

绝望如被潮水淹没。她抖着手，不死心地拿出一周前她整理衣柜时，无意看见这部被周明轩"遗忘"在西装内袋里的旧手机。当初就觉得有点可疑，一部旧手机还隐藏起来。

不过当时苏晚也没多想，因为她用的手机比这部还破，就随手放在自己包里，让周明轩把这部给自己用。此刻却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微微发抖。

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周明轩醉醺醺回家时，曾把手机甩在玄关柜上。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无意中瞥见锁屏密码——不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不是女儿的生日。而是一串陌生的六位数字，输入进去：

"滴"—— 屏幕解锁的声音在走廊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出的，把苏晚着实吓出一身冷汗，她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紧要关头，触目自己的不是预想中的待机界面。

赫然是周明轩与一个陌生名字的聊天记录：

周明轩：我家那个倒胃口的黄脸婆？除了带孩子做饭屁用没有！

朱丽莎：她会不会发现你转给我的钱呀？怕怕~

周明轩：放心，钱都转给你了，她掀不起大浪。就是个没用的家庭主妇。

"嗡——"

颅腔内仿佛有惊雷炸开，震得苏晚魂飞魄散。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牙齿早已咬破了下唇，鲜血正滴在手机屏幕上，恰好盖住照片里朱丽莎得意的笑脸。

苏晚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成冰，四肢百骸冻得失去知觉。她甚至停止了思考。

急救室的门上亮着刺眼的红灯，那灯光红得像血一样，照得人心里发慌。妍妍正在里面和死神搏斗，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她在心中呐喊，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能乱了阵脚，她的妍妍还在等她救命。

她猛地抬头，望向那扇隔绝生死的大门，眼底最后一丝软弱和温度，被前所未有的冰冷与暴怒彻底吞噬。

没有尖叫，没有瘫软。

“女儿！还在那扇门后生死未卜！” 苏晚猛地一激灵，如同溺水在挣脱漩涡，转身扑向缴费窗口，额头“咚”一声撞在冰冷的玻璃隔板上，但丝毫不在乎。

“护士！求您先救孩子！押金我马上弄到！我卖血卖肾都给您补上！我用人格担保！“孩子…孩子等不了了啊！”声音异常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也许是那撞击玻璃的闷响，也许是那双眼里沉甸甸的母爱。护士捏着单据的手顿住了。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又看见窗外女人摇摇欲坠却异常执拗的身子。

护士同情地叹了口气，迅速抓起内部电话，语速快而清晰：“主任，5床急性阑尾炎穿孔患儿家属情绪极度激动，以性命和人格担保筹款,请求紧急绿色通道！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趁着护士沟通的间隙，苏晚背靠冰冷的墙壁，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却刻在骨子里的号码——她远在老家的母亲。

“妈！” 一个字刚出口，强撑的堤坝瞬间崩溃，滚烫的眼泪决堤而下，声音抖得不成调，“救妍妍！…在医院…要钱…救命…”在母亲面前，此刻的她甚至无法完整地说清发生了什么，心中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无遗。

但电话那头母亲瞬间拔高的、带着哭腔的：“晚晚别怕！妈在！妈有钱！你撑住！妈这就去！救妍妍！你一定要撑住啊，等我！”

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只有最原始、最本能的庇护与承诺。那熟悉的多音和毫不犹豫的“有钱”，“妈这就去”，像一针强心剂，又像一根救命稻草，让濒临绝望的苏晚终于能喘过气来。

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