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葬礼上的看客雨丝落在黑色的伞面，汇聚，滑落。我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着墓碑上顾念的名字。她的母亲跪在泥泞里，身体前倾，被身旁的人架住。

“念念……我的念念……”哭声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我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指针指向三点。助理撑着伞，走到我身侧。“傅总，会议半小时后开始。”我点了下头。

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苏晚晴身上。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站在墓碑旁，眼眶通红，身体摇摇欲坠。顾念的哥哥顾朗冲了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傅言洲！你还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看她最后一眼！”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脸上。我抬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放手。”“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和苏晚晴一起害死了她！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衣领。“她用死来陷害晚晴，这才是真相。

”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节哀。”顾朗一把挥开支票，纸片在空中翻转，落进水洼里。“滚！”我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苏晚晴踉跄着跟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臂。“言洲，别这样对顾大哥……顾念她……”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颤抖的肩上。“上车，我送你回去。”我打开车门，将她扶了进去。

车子启动，墓园的黑色人群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苏晚晴靠在副驾上，低声啜泣。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回来，顾念就不会想不开……”我递给她一张纸巾。“不关你的事。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屏幕上是一条未读信息。傅言洲，你会后悔的。发件人，姜珂。顾念的闺蜜。我删除了信息。车窗外的雨，更大了。

***### 第2章：第一声低语别墅的门被推开。里面没有灯光，一片死寂。我伸手，按下玄关的开关。灯亮了，照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墙上的婚纱照，顾念在里面对我笑。

我走过去，将相框取下，反扣在桌面上。空气里有灰尘的味道。我松开领带，把它扔在沙发上，走上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走到书桌前。桌上很干净，文件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正中央，放着一支钢笔。我认得它。三年前，我随手买给她的礼物。我伸出手，拿起那支钢笔。指尖触碰到冰凉金属的瞬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这支笔，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要好好收着。

”*我猛地松手。钢笔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我揉了揉太阳穴。幻听。我弯腰，捡起钢笔，把它扔进抽屉的最深处。关上抽屉。我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没有倒进杯子，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我靠在书桌上，又喝了一口。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晚晴”两个字。我划开接听。“言洲，你到家了吗？”“嗯。”“你……还好吗？我有点不放心你，别墅那么大，你一个人……”“我没事。”“那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好。”我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桌上。窗外一片漆黑，雨已经停了。我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喝完，空瓶子放在地上。胃里传来一阵灼烧感。我走进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床的另一边，是空的。我闭上眼睛。***### 第3章：喧嚣的地狱早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我从床上坐起，头痛欲裂。我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我走出卧室，下楼。

经过客厅的油画时，我停下脚步。那是一片海。顾念画的。我的目光落在画上。

*“你说你喜欢海，我就画了这片海，摆在客厅，你每天都能看见。”*又是那个声音。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一定是疯了。我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我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准备倒水。手刚碰到杯壁。

*“你的胃不好，以后要多喝热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自己照顾自己。”*“闭嘴！

”我吼出声。玻璃杯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我喘着气，环顾四周。沙发。*“这个颜色你最喜欢，坐着也最舒服，加班回来可以躺一会儿。”*地毯。*“冬天地上凉，我给你铺了地毯，你又不爱穿拖鞋。

”*窗帘。*“这个遮光效果最好，能让你睡个好觉。”*无数个属于顾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从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大脑。它们在尖叫，在低语，在哭泣。“闭嘴！都给我闭嘴！”我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像是直接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根本无法隔绝。我冲向沙发，掀翻了它。我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墙壁。

我跑到那副油画前，一拳砸在画布上。画布破裂，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撕扯着那块布，直到它变成一堆碎条。我推倒书架，书本散落一地。*“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书，我帮你按作者分类了。”*我跪在地上，抓起那些书，一页一页地撕碎。纸屑飞扬。

“给我闭嘴！”我砸碎了我能看到的一切。玻璃、瓷器、木头……碎片铺满了整个地板。

整个世界都在对我说话。用顾念的声音。我蜷缩在废墟中央，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

可那喧嚣，没有一刻停止。***### 第4. 谎言的证据我从一堆碎片中站起来。

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这是顾念的把戏。她死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我看着满屋狼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一定留下了什么。证据。证明她一直都在演戏，证明她虚伪、拜金，证明我从没有看错她。我需要找到那些证据，来堵住这些该死的声音。

我冲上二楼，一脚踹开她的衣帽间。一排排的衣服，整齐地挂着。

我粗暴地把它们全都扯下来，扔在地上。名牌包，我一个个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口红，钱包，几张卡。没有。我拉开抽屉，里面是她的首饰盒。钻石项链，耳环，手镯。

都是我买给她的。我把整个首饰盒都扫到地上，珠宝和金属碰撞，叮当作响。还是没有。

日记。她一定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冲进书房，翻找每一个抽屉。没有。我把书桌整个掀翻。

文件和杂物散落一地。没有日记本。我在废墟里寻找，像一条疯狗。床头柜。我拉开，里面只有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我。我把相框砸在墙上。床底下。我跪在地上，把床底下的储物箱拖出来。里面是一些旧衣服，还有一些……我的东西。我穿过的旧球衣，我用过的第一部手机，我比赛得奖的奖杯。全是垃圾。我把箱子踢开。哪里？

她到底把证据藏在了哪里？我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一切都被我翻得乱七-八糟。

她所有的东西，衣服，包，首饰，化妆品……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保险箱。

在衣帽间的暗格里。我走过去，推开挂衣服的架子，露出后面的墙壁。

墙上有一个嵌入式的保险箱。我输入了我的生日。错误。我输入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错误。

我砸了一拳在保险箱上。密码是什么？我开始尝试所有我能想到的数字。我的车牌号。

我的手机号。公司的创立日期。全部错误。我后退几步，找到一把椅子，用尽全力砸向保险箱。一下，两下，三下。除了发出巨大的噪音，保险箱毫发无损。

我扔掉椅子，靠在墙上，滑坐在地。那些声音，还在响。它们在嘲笑我。

***### 第5. 闺蜜的耳光门铃响了。一声接着一声，执着又急切。我没有动。

门铃声停了，变成了用力的拍门声。“傅言洲！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是姜珂。

我站起身，走下楼，跨过一地的狼藉。我打开门。姜珂站在门口，眼睛又红又肿。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目光越过我，看向屋内的惨状。她抬起头，看着我。“你疯了？

”我没有回答。“傅言洲，你是不是人？念念的头七还没过，你就在家里干这个？

”她的声音在发抖。“她死了，你连葬礼都不肯好好参加，接走了苏晚晴。现在，你是在庆祝吗？庆祝终于摆脱了她？”我看着她，开口，声音沙哑。“出去。”“我今天来，就是来替念念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心？”她一步步逼近我。“她爱你爱了十年，十年！你呢？

你给过她什么？除了冷漠，就是羞辱！你把她当成什么？一个听话的摆件吗？”“我说，出去。”“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她一个人守着这个空房子，等你回来。等到深夜，等到天亮。你和苏晚晴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等你！”我抓住她的手腕。

“够了。”姜珂甩开我的手，扬起手臂，用尽全力给了我一记耳光。“啪！”清脆的响声。

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是我替念念打的。”她指着我，眼泪掉了下来。“傅言洲，你听着。”“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为你今天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会众叛亲离，会一无所有，会像条狗一样，跪着求她原谅。”“我等着那一天。

”她说完，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站在门口，没有动。

脸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我抬起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

***### 第6. 破碎的音乐盒有人在清理玻璃碎片的生意。我从沙发上睁开眼。

苏晚晴穿着围裙，正拿着扫帚和簸箕，小心地清扫地上的狼藉。她看到我醒了，停下动作。

“言洲，你醒了。”她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家里怎么会……”我坐起身。“你怎么进来的？”“我……我试了试密码，是我的生日。”她的声音很低。“对不起，我不该……”“没事。”我打断她。

她端来一杯温水。“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我给你熬了粥，在厨房温着。”我接过水杯，没有喝。她叹了口气，继续收拾。“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顾念她……毕竟陪了你三年。”她把一堆碎片扫进簸箕，走向垃圾桶。“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你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她走到卧室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面……我也收拾一下吧？”我点了下头。她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很快，里面传来了吸尘器的声音。我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突然。

“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卧室传来。紧接着是苏晚晴的惊呼。“啊！”我睁开眼，冲进卧室。苏晚晴正蹲在地上，床头柜旁，是一堆白色的陶瓷碎片。“言洲……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把床头的东西碰掉了。”她抬头看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是个音乐盒……我不是故意的……”我的目光落在那些碎片上。一个破碎的芭蕾舞女孩，静静地躺在其中。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声音，从碎片中传了出来。*“晚晴，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他知道这件事吗？”*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那是顾念的声音。卧室里一片寂静。苏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看着我，身体微微发抖。

“言洲，我……”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片，然后，抬起头，看着她。

***### 第7. 雪夜的围巾苏晚晴走了。她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道歉，说那个音乐盒一定是坏了，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我没有回应。我把她送出门，关上门。

别墅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进卧室，在床边蹲下，看着那一地破碎的陶瓷。*“晚晴，为什么……为什么是你？”*顾念的质问，在房间里回响。我伸出手，捡起那个断了头的芭蕾舞女孩。然后，我站起身，走到衣帽间。

被我扔得满地都是的衣服和杂物，还维持着原样。我在那堆东西里，找到了那个被我踢开的储物箱。我把它拖出来，打开。里面还是那些我少年时的旧物。

我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球衣，奖杯，旧手机。在箱子的最底下，压着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

款式很旧了。我把它拿了出来。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羊绒。一个疲惫又带着一丝欣喜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终于织好了……明天降温，他开会晚了，戴着这个就不会冷了。

”*我拿着围巾，愣住了。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和寒意。

*“下雪了，好冷……”**“六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下来……”**“手机也关机了……”**“算了，文件放在前台吧，被苏小姐看到，他又要生气了。”**“不能让他感冒了。”*声音消失了。

我用力攥紧了手里的围巾。我想起来了。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冬天，公司有个紧急项目，我让顾念把一份文件送过来。那天，苏晚晴也在。她说她可以等我，陪我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