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乔安，一个平平无奇的外卖骑手。当然，这是我这个月的人设。上个月，我是CBD写字楼里受尽压榨的实习生。上上个月，我是奶茶店里被顾客刁难的小时工。

我爸，乔振雄，那个掌控着全球最大的商业帝国“阿特拉斯集团”的男人，称我的这种行为叫“离家出走”。我管这叫“微服私访”。他放话了，如果我三十岁之前，还不能从他几百个继承人候选名单里脱颖而出，就得滚去和某个中东油王的儿子联姻。

开什么玩笑？我乔安的人生，还能让一个老头子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我从家里溜了出来。

美其名曰：体验生活，了解民间疾苦，为日后接管集团打下坚实的群众基础。说白了，就是玩儿。不过今天，我好像玩脱了。傍晚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只是飘几滴雨丝，现在简直就是瓢泼。豆大的雨点砸在我的头盔上，噼里啪啦，跟摇滚乐现场似的。

我那辆花了三百块巨款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小电驴，在挣扎着爬上一个陡坡后，发出一声悲鸣，彻底罢工了。“不是吧，大哥？”我拍了拍它已经冰冷的车身，“这单超时了，我今天的泡面钱可就没了！”它沉默地，用熄灭的仪表盘回答了我。好吧。

我认命地推着这坨废铁，在狂风暴雨里，艰难地挪动着。浑身上下，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得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就在我快要被风吹得散架的时候，一束车灯，从我身后照了过来。一辆车，在我身边，缓缓停下。我眯着眼，透过雨幕看过去。是一辆……看起来比我这小电驴还要年长的，破旧的二手车。车身上还有几块补丁，像贴了几个创可贴。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脸。

一张……帅得有点人神共愤的脸。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嘴唇很薄，下颌线清晰得像刀刻的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得像一潭古井。不过，这位帅哥看起来，比我还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郁闷。“需要帮忙吗？”他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但很好听。“车坏了。”我指了指我的“宝马”，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那辆已经可以进博物馆的小电-驴，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深深的同情。“上车吧。”他说，“我送你一程。

”“啊？那我的车……”“先放这儿吧，这么大的雨，没人会偷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大概也不值什么钱。”好吧，他说的是实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车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车里的空间很小，内饰也旧了，但收拾得很干净。“谢谢你啊。

”我一边拧着湿透的衣服，一边说，“你也是刚下班？”“嗯。”他开着车，目不视前方，“被老板骂了，心情不好，出来兜兜风。”哦豁。又是一个，被万恶的资本家压榨的可怜人。

我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都快看不出牌子的白衬衫，和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就很便宜的电子表，心里的同情，又多了几分。长得这么帅，却混得这么惨。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叫乔安。

”我主动介绍道，“你呢？”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陆深。”他说，“深浅的深。

”2. The Knight in a Second-hand Lada“陆深。

”我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就是跟他这辆破车不太搭。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刮雨器开到最大档，也只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车子在风雨中飘摇，发出的嘎吱声让我严重怀疑它随时可能散架。“你这车……开了几年了？”我没话找话。

“不记得了。”陆深淡淡地说，“朋友淘汰下来的，我捡来代步。”得，还是个开朋友二手车的。惨，太惨了。我俩就这么沉默地开着，车里只有雨声和发动机的呻吟声。气氛有点尴尬。“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他打破了沉默。“我……”我这才想起，我那个月租八百的城中村单间，因为拖欠物业费，已经被房东换了锁。我本来打算今晚送完外卖，就去网吧对付一夜的。“我……没地方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陆深闻言，踩刹车的脚顿了一下。他转过头，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我脸上混合着尴尬和窘迫的神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同情的神色更浓了。

他大概是把我当成那种，被生活逼到绝路，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孩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说，“可以先去我那儿凑合一晚。地方不大，但至少能挡风遮雨。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我简直是喜出望外。这帅哥，不仅人帅，心也太好了吧！

简直就是菩萨下凡。他的“家”，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里。楼道里的灯坏了，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牛皮癣小广告。他住在顶楼，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平米的单身公寓。

屋子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个床垫，一张画图的桌子，和一个塞满了泡面的简易衣柜。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贫穷的芬芳。“不好意思，有点乱。”他有些局促地，把画纸和铅笔收拾到一边。“没有没有，已经很好了！

”我由衷地赞叹道。说实话，这地方虽然小，但比我那个漏水还闹耗子的单间，强太多了。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他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看起来很大的旧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衣服可能不太合身，你先将就一下。

”“嗯嗯！”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了。桌子上，还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上面，还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我的天。在这个贫穷的雨夜，这简直就是满汉全席。“快吃吧。”他把筷子递给我，“家里就剩这点东西了。”我看着他，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自己都这么惨了，还要把仅剩的两个鸡蛋，分给我一个。

这是什么样的人间大爱啊！我发誓，等我以后回了家，我一定得好好报答他。不，我要直接给他爸的公司，投十个亿！不，一百个亿！“你怎么了？”他看我眼圈红了，有些不知所措。“没……没什么。”我赶紧低下头，大口地吃着面，“就是觉得，这面，真香。”他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地笑。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我瞬间，有点看呆了。这个男人，真的不该这么穷。他这张脸，就算拿去当花瓶，也能换不少钱啊。

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我一定要罩着他！3一碗泡面，两个荷包蛋，成功拉近了我和陆深之间的距离。我们盘腿坐在地毯上，开了一罐超市里最便宜的啤酒，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惨大会”。“我老板，简直就是个周扒皮！”我义愤填膺地，控诉着我那素未谋面的“老板”，“天天就知道开会，画大饼！给的工资，还不够我交房租的！”“我老板也一样。”陆深喝了一口酒，眼神忧郁，“是个不懂艺术的暴发户，满脑子都是赚钱。我辛辛苦苦做的设计稿，他看都不看，就说了一句‘不够大气’，让我全部推倒重来。”哦豁，还是个搞艺术的。难怪这么穷。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提到“老板”而变得郁闷的俊脸，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那你没想过跳槽吗？”我问。“想过。”他苦笑了一下，“可是，像我们这种，没背景，没人脉的，又能跳到哪里去呢？天下乌鸦一般黑。”说得太对了！我简直找到了知音！

“就是就是！”我猛地一拍大腿，“我跟你说，我爸……哦不，我老板，他还想让我去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搞什么商业联姻！你说可笑不可笑？都什么年代了！

”“商业联姻？”陆深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更加同情，“那你……也太惨了。

”“是吧！”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长长的叹息。然后，又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啤酒罐。“敬我们这操蛋的人生！”“干杯！”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聊我们不切实际的梦想，聊我们被现实反复捶打的理想。我跟他说，我想开一家，全世界最大的，流浪动物收容所。他跟我说，他想设计一栋，能自己生长，会呼吸的房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们都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把心底最柔软，最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展现在了对方面前。我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温柔的人。他会把泡面里，仅有的那几片脱水肉干，都夹到我碗里。

他会在我说话的时候，安静地，认真地听着，眼神专注。他会在我讲到伤心处的时候，笨拙地，递给我一张纸巾。我长这么大，身边围绕的，都是些阿谀奉承的，或者心怀鬼胎的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一个陌生人，靠得这么近。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有利益，没有算计。只有，两个孤独的灵魂，在互相取暖。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在了那个唯一的床垫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子。而陆深，正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在那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里，煎鸡蛋。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宽阔的，线条分明的后背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醒了？

”他听到动静，回过头，对我笑了笑，“快来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去上班。”桌子上，摆着两份简单的三明治，和两杯热牛奶。我看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ah头。或许……就这么，一直“穷”下去，也挺好的？4我和陆深，就这么，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同居”了。当然，是纯洁的，合租室友般的同居。

我把我那个被房东换了锁的单间，给退了。然后，厚着脸皮，搬进了他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公寓。我跟他说，等我发了工资，就付他一半的房租。

他只是笑了笑，说：“好啊。”我们的日子，过得清贫，但很……快乐。白天，我出去送外卖，他在家画图。晚上，我带着一身疲惫回来，总能吃上他做的，热乎乎的饭菜。

虽然，来来回回，就是西红柿炒蛋和蛋炒饭。周末，我们就去城市里，寻找那些，不花钱的快乐。去免费的公园散步，去图书馆蹭一下午的空调和书看，去河边，看日落。

有一次，我发了笔二百块的“巨额”奖金。我一高兴，拉着他，去吃了顿路边摊的麻辣烫。

我们俩，点了一大堆，吃得满头大汗。结账的时候，一共是四十八块五。我豪气地，掏出了一张五十的，对老板说：“不用找了！”陆深在旁边，看着我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说：“乔安，你真可爱。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我们的关系，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贫穷的快乐中，迅速升温。我们谁都没有说破。但那种暧昧的气氛，已经浓得，快要溢出来了。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我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我会因为他，对我多笑了一下，而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看到他接了一个女客户的电话，而莫名其妙地，生闷气。我好像，恋爱了。和一个，比我还穷的，帅哥。这事儿要是让我爸知道了，他估计能气得，从他那张价值千万的黄花梨木床上，直接蹦起来。可我，不在乎。

我甚至觉得，这比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纸醉金迷的，所谓“上流社会”的爱情，都要真实，都要动人。直到那天，我们去逛一个，周末的跳蚤市场。我想给他，买一件新衬衫。

他身上那件白衬衫，都快被他洗得，透明了。我看中了一件三十块的格子衬衫，觉得特别适合他。可就在我准备掏钱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管家，张伯打来的。

我赶紧，跑到一边去接。“大小姐，”张伯的声音，充满了焦虑，“老爷他，让我通知您，下周的‘阿特拉斯’全球峰会，您必须出席。”“不去。”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大小姐，这次不一样。”张伯的语气，很严肃，“这次，关系到，集团对‘先锋集团’的，最终收购案。老爷说了，如果您不回来，他……他就亲自来抓您了。”先锋集团。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了我的耳朵一下。我记得，这是我爸，最近一直在念叨的，他商业上，最大的死对头。“知道了。”我有些烦躁地，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陆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谁啊？”他问。“我……我老板。

”我撒了个谎，心里，却有些发虚，“催我，赶紧回去加班呢。”“哦。”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可我却清晰地看到，他头顶上，那个我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标签，一闪而过。那是一个，黄色的，带着警惕意味的标签。怀疑：10%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5那个怀疑：10%的标签，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了我和陆深之间。

虽然它很快就消失了，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开始，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有时候，我会看到他，拿着手机，在看一些财经新闻。而我，也因为张伯的那个电话，变得心烦意乱。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离开，现在这种，简单又快乐的生活。我更不想，离开陆深。可我又很清楚，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一个外卖骑手。我叫乔安，阿特拉斯集团，是我无法逃避的，宿命。那天晚上，我们俩，都有些沉默。我躺在我那个，临时加的地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陆深，”我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黑暗中，我听到他，翻了个身。“想过。”他的声音，有些闷，“我想，开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不为赚钱，只做自己，喜欢的设计。”“那……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没钱。”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个世界，没有钱，寸步难行。理想，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是啊。没钱。

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种看似纯粹的，快乐，其实，都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的。我们都在，扮演着一个，自己不是的角色。而谎言，终有被戳穿的一天。“乔安，”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犹豫了很久，才说，“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办？

”我的心，猛地一揪。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试探我吗？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你呢？”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你发现，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乔安。

你又会怎么办？”黑暗中，是一片长久的，死寂。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我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说。我也沉默了。是啊。我们都不知道。

因为，我们都害怕，那个答案。第二天，我接到了张伯的最后通牒。他说，我爸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我今天再不回去，他就要，冻结我所有的，秘密账户。那里面，可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所有的私房钱。我知道，我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回去了。我该怎么，跟陆深告别？说我要回老家结婚了？还是说，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更有钱的“老板”？无论哪个理由，都太烂了。而且，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他。

我磨蹭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晚上，我做了一桌子，我能想到的，最“丰盛”的晚餐。可乐鸡翅，鱼香肉丝，还有一个，番茄蛋汤。陆深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的菜，愣住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问。“没……没什么。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突然，想给你做顿饭。”那顿饭，我们吃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吃完饭，我终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陆深，”我说，“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他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的悲伤。“要去哪儿？”他问。“我……”我编不出任何理由。

“是因为，你那个，要跟你商业联姻的‘老板’吗？”他替我，说了出来。我愣住了。随即，我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骗他。只是，他一直，没有戳穿我。他在，陪我，演戏。一股巨大的，羞愧和难堪，瞬间，淹没了我。“对不起。

”我低下头，声音，都在发抖。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他点了一支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烟雾，缭绕着他英俊的，却无比落寞的，侧脸。“乔安，”他看着窗外，轻声说，“我只问你一句。”“你说的，那些话，你做的，那些事。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全都是。”我说。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快乐，都是真的。”“想对你好，也是真的。

”他没有回头。我只看到，他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过了很久，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说：“好。”“我知道了。”“你走吧。”6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承载了我所有快乐和谎言的，小公寓。我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我就会，不顾一切地，扑回他身边。张伯的车，早就在楼下等着了。是一辆，极其低调的，黑色的，防弹的，宾利。

我坐上车，看着窗外，那个我生活了一个多月的老旧小区，离我，越来越远。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大小姐，”张伯从后视镜里，看着我，“您还好吗？”“不好。”我说，“一点都不好。”“老爷他……也是为了您好。”“为了我好？”我冷笑一声，“为了我好，就是把我，当成一个交易的筹码吗？”张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车子，一路，开回了乔家那座，占地几千平米的，像皇宫一样的，庄园。我换下身上那件，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穿上了，世界顶级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制的，真丝礼服。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眼神冰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人。

感觉，那么陌生。好像，那个，会因为一顿麻辣烫，而开心得手舞足蹈的乔安，已经，死在了那个，贫穷的，雨夜。第二天，我出现在了“阿特拉斯”集团的，全球峰会上。我爸，乔振雄，坐在主位上，看到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我没有理他。我径直，走到我的位置上，坐下。会议的内容，枯燥，乏味。无非就是，吹嘘过去一年的业绩，和展望未来十年的宏伟蓝图。直到，会议进行到，最后一项。“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先锋集团’的，董事长，陆丰亭先生，和他的公子，陆靳深先生！”听到“陆靳深”三个字，我的大脑，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一片空白。我猛地，抬起头。只见，会场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坐着轮椅，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老人，被推了进来。他就是，陆丰亭。我爸，一生的死对头。而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那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冷漠，气质矜贵的男人……不是陆深，又是谁？不。他不是陆深。

他是，陆靳深。“先锋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和挣扎。只有，一片冰冷的，彻骨的，寒意。我们俩，就像两个傻子。

一个，是全球首富的继承人，装穷，送外卖。一个，是死对头的儿子，装穷，搞设计。我们，互相，心疼着对方的“贫穷”。互相，为对方的“悲惨”人生，而叹息。到头来，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就在这时，庄园的草坪上，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一架黑色的，私人直升机，从天而降。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走了下来。他径直，走到陆靳深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少爷，”他说，“老爷他，身体不适，让我来，接您回家。”我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像在看一部，极其荒诞的，黑色喜剧。我那个，开着二手破车的，“贫困”帅哥。我那个，需要我，接济他荷包蛋的，“可怜”男友。现在，他家的管家，开着直升机，来接他回家了。

而我，乔安，像个天大的傻子，站在这里，看着，我亲手编织的，童话，碎了一地。

7“陆靳深。”我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他没有看我。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我父亲，乔振雄的身上。“乔伯伯，”他的声音，客气，又疏离，“家父身体不适，今天的会议，恐怕要提前离场了。关于收购案的细节，改天，我再亲自，登门拜访。

”他的语气，平稳，得体，挑不出一丝错处。可我，却听出了，那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的，惊涛骇浪。“登门拜访”，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封战书。“好，好。

”我爸站起身，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靳深啊，你可是比你爸，要有魄力多了。

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年轻人，打交道。”他们两个，像两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互相，打着太极。陆靳深，推着他的父亲，转身，离开。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