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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庭锁清秋徐晋孙离完整版免费小说_全本免费完结小说芳庭锁清秋徐晋孙离

时间: 2025-09-13 04:18:45 

诗会初遇,他笑我商贾之女铜臭庸俗。 我反讥权臣之子倚势张狂,不过绣花枕头。

后来他凯旋受封,第一件事竟是请旨娶我。 红烛喜帕,他执我手按于胸膛:这里装的,全是诗会上那张利嘴。 今夜,不妨再骂狠些……京城的四月,柳絮纷飞得像一场暖融融的雪,扑在朱门高阁的檐角,也落满了渭水河畔正在举行的流觞诗会。孙离捻着手中白玉杯,指尖透出一种被精心养护出的细腻瓷白,目光却掠过那些吟风弄月的才子佳人,落在水边一株开得最盛的碧桃上。她父亲是江南织造起家,富甲一方,捐来的虚衔抵不过真权贵,今日受邀于此,周遭若有似无的打量与窃语便没停过。

她唇角噙一点冷淡笑意,权当不知。“徐公子来了!”人群忽地一阵低呼,骚动起来。

孙离循声望去,只见数人簇拥着一锦衣青年迤逦行来。那人身量极高,玄色暗纹锦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眉眼狭长,鼻梁挺直,本是极出色的样貌,偏生唇边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眼神扫过之处,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这满场风雅都入不得他眼。权臣之子,徐晋。孙离垂下眼,杯中美酒漾起细微涟漪。

诗序轮转,不知怎的,那羽觞竟停在了孙离面前。她起身,略一思忖,一首中规中矩的咏柳诗便脱口而出。词句清丽,韵脚工稳,挑不出错,却也未必多么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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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声轻笑便清晰地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商贾之家,果然只识得金玉绫罗,这咏柳……啧,字字句句倒像是用银钱堆砌而成,可惜,沾着一股洗不掉的铜臭味儿。”全场霎时一静。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发声处——徐晋斜倚在凭几上,把玩着酒杯,甚至没正眼看她。

孙离感觉血一下子冲上头顶,耳根发热,指尖却冰凉。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脸上已凝起一层薄霜似的笑。“徐公子高见。”她声音清亮,字字清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小女子才疏学浅,自是比不得徐公子。徐公子倚仗门荫,目无下尘,张狂之态自然天成,不必借助外物。只是——”她微微一顿,目光在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细细刮过,言辞陡然锋利。“只是这满腹草莽,空剩一副好皮囊,金玉其外,莫非就是权贵家的真传?

如此看来,倒比铜臭更不堪入目些,至少,金银还能实实在在地砸出个响动,不知徐公子这绣花枕头,除了看着好看,还能有何用?

”“嘶——”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无人敢应,也无人敢劝。徐晋脸上的笑意霎时冻住。

他慢慢坐直身体,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落在孙离脸上。那眼神极深,带着冷冽的探究,像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她的眉眼。空气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他却忽地又笑了,只是眼底毫无温度,只余一片沉沉的阴霾。他未再发一言,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底轻轻磕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诗会不欢而散。此后经年,孙离偶尔会从父亲忧心忡忡的谈论或京城传来的消息里,听到徐晋的名字。

听说他并未依仗门荫入仕,反而自请去了边关,从小卒做起。听说他在北境立了功,得了校尉之职。听说他父亲垮台,徐家大厦倾颓,他却在那场最惨烈的朔风之战里,以少胜多,血战三日,拖着半身血迹回朝,带回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凯旋,受封,赏赐……他成了陛下眼前最新的红人,炙手可热,风头无两。孙家厅堂内,父亲来回踱步,满面焦惶:“阿离,当年诗会上你那般得罪他,如今他权势煊天,若是记恨……”孙离坐在窗下绣一幅帕子,针脚细密,面色平静,只有指尖微微发白。

她没说话。她想起那双阴沉沉睨着她的眼睛。该来的总会来。那日午后,宫使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孙家的宁静。不是问罪,是一道突兀至极、石破天惊的赐婚圣旨。

“……兹闻孙氏有女,贤淑端方……特赐婚于定北将军徐晋为妻……钦此——”孙离跪在冰冷的青砖上,耳畔嗡嗡作响,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贤淑端方?她只记得那人讥讽的“铜臭”,和自己反唇相讥的“绣花枕头”。红烛高烧,流下的泪渍仿佛凝固的血。新房内锦绣堆叠,喜庆的红色铺天盖地,却压不住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孙离顶着沉重的喜帕,端坐在床沿,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红。外面宴饮的喧嚣隐约传来,更衬得这屋内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无形的、迫人的压力。她的心跳骤然失序。

喜帕被一杆玉如意猛地挑开,光线刺目,孙离下意识地闭了眼,再睁开时,正对上徐晋的目光。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姿比几年前更显挺拔悍利,战场磨砺出的锋锐几乎破衣而出。肤色深了些,轮廓愈发明晰冷硬,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此刻正沉沉地盯着她,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浓稠情绪。他没有醉,至少眼神清明得可怕。孙离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不肯露怯。他忽然笑了一下,不是当年那种轻慢的嘲弄,也不是后来阴沉的冷笑,而是一种更复杂、更让人心悸的东西。

他伸出手,不是碰她的脸,而是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粗粝的薄茧,烙铁般箍住她。孙离一颤,想要挣脱,却被他不容置疑地牵引着,将她的手死死按在他左侧胸膛之上。隔着一层厚重织锦,底下是坚实炽热的肌体,以及一下一下,强健、沉重、几乎有些骇人的搏动。撞着她的掌心,震得她整条手臂都在发麻。他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哑得如同磨砂:“这里装的,”他盯着她骤然失血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全是诗会上那张利嘴。”“日夜不休地吵。”孙离浑身僵住,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不动,只余手下那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声,敲得她魂灵都在颤。

他眼底翻涌着深沉的墨色,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气息滚烫地命令:“今夜,不妨再骂狠些……”那滚烫的气息钻进耳廓,烫得孙离猛地一缩,可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扣着,死死按在那剧烈搏动的心口上,动弹不得。她浑身都僵了,血往头顶冲,耳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和他那一下下沉稳骇人的搏动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更响。“你……”她唇瓣哆嗦,想抽回手,指尖却在他衣料上徒劳地刮擦,使不上一丝力气。那心跳的力道透过掌心,震得她臂骨发麻,心慌意乱。徐晋的脸近在咫尺,战场上带下的风霜刻进他眉宇,比几年前更深刻,也更具有侵略性。他眼底墨色翻涌,不是戏谑,不是嘲讽,是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锁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惊惶。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不是碰她,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喜服最上面的那颗盘扣。

动作不紧不慢,指尖偶尔擦过她下颌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怎么?”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磨砺后的粗糙感,“当年诗会上舌灿莲花、骂得我狗血淋头的劲头,哪去了?

”扣子解开,露出一小片麦色的、疤痕交错的坚实胸膛。他将她的手更用力地按上去,肌肤相贴,那心跳的力度和热度毫无阻隔地烫着她冰凉的掌心。孙离猛地吸了一口气,像被烫伤一样,指尖蜷缩,却被他强行摁平。“放开!”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颤,却竭力维持镇定,“徐晋,你无非是记恨当年,如今权势在手,便要折辱于我……”“折辱?

”他嗤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沉沉的暗火,“孙离,你未免太小看我,也太小看你自己。”他俯身,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呼吸灼热:“我那日回府,眼前晃的是你那张利嘴,战场上杀红了眼,耳边响的是你骂我‘绣花枕头’……它日日夜夜在我这里吵,”他抓着她的手,又重重按了一下那滚烫的胸膛,“吵得我不得安生。”孙离瞳孔微缩,被他话里浓烈到可怕的执念钉在原地。“我请旨娶你,”他盯着她,一字一顿,“不是要折辱你。”他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抬起,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拇指蹭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唇瓣。“是要你闭嘴。

”话音未落,他猛地吻了下来。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如同攻城略地般的掠夺,带着酒气,带着硝烟味,带着一种压抑太久、骤然爆发的凶狠。孙离呜咽一声,被他彻底困在胸膛和床柱之间,所有挣扎都被他轻易化解。红烛高烧,噼啪一声轻响。

喜服层层委地,如同凋零的花瓣。他滚烫的唇舌在她颈间流连,留下湿热的触感和细微的刺痛。孙离仰着头,呼吸破碎,眼里蒙上一层屈辱又迷茫的水光。

指尖无力地抵着他肩头绷紧的肌肉,那下面蕴藏着可怕的力量。“骂啊,”他在她耳边喘息,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是最会骂我?现在怎么不骂了?”孙离咬紧下唇,不肯出声。

他低笑,动作却愈发强势,逼得她溢出细碎的呜咽。“绣花枕头?”他啃咬着她的耳垂,气息灼人,“嗯?现在呢?”孙离浑身颤得厉害,意识被他搅成一团混沌的浆糊,只有手下那持续不断、疯狂搏动的心跳,一下下提醒着她这个男人的存在感有多强烈,多不容抗拒。烛泪不断堆积,凝固成血色的痕迹。夜还很长。意识浮浮沉沉,像被狂风卷起的残破花瓣,每一次试图聚拢,都被更凶猛的浪潮打散。

她不知是何时昏睡过去的,或许是天光将明未明的那一刻。身体沉得像是浸透了水的棉,每一寸骨骼都叫嚣着酸软与钝痛。眼皮重得掀不开,只有嗅觉先一步苏醒。

不是她闺房中惯用的清甜梨香,而是一种冷冽的、带着淡淡皂荚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锐利气息,像是雪后松针,又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完全陌生的味道。这气息无孔不入,缠绕在她的发间,枕畔,甚至每一次呼吸里。孙离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玄色绣暗云纹的帐顶,并非她熟悉的藕荷色轻纱。身下的床榻坚硬,硌得她纤细的腰肢隐隐作痛。她僵硬地转动脖颈。徐晋睡在身侧。他面向她,呼吸平稳悠长,似乎还沉在梦里。晨曦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褪去了昨夜那种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倒显出一种近乎沉静的俊美。

只是那眉宇间惯有的冷峭并未完全消散,即便睡着,也带着一种不容侵扰的疏离。

孙离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肩颈处,那里有几道清晰的抓痕,红得刺目。是她留下的。

昨夜那些混乱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碎片瞬间撞回脑海——他滚烫的呼吸,强硬的禁锢,低哑的逼问,还有那持续不断、擂鼓般撞着她掌心的心跳……一股热浪轰然冲上脸颊,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羞耻和一种无措的茫然。她真的成了这个人的妻子。

这个她曾当众讥讽为“绣花枕头”的男人,用最不容抗拒的方式,将她拖进了他的领地。

她极小幅度地动了动,试图从他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挪出去。只是细微的动作,却牵扯出周身隐秘的酸痛,让她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几乎是同时,那双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没有丝毫刚醒时的朦胧,清明、锐利,如同鹰隼骤然锁定了猎物,直直地看向她。孙离呼吸一窒,所有动作都僵住了,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徐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刚彻底属于他的所有物。

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将她毫无缝隙地按向自己。肌肤相贴,热度惊人。孙离浑身绷紧,指尖蜷缩,连脚趾都羞耻地抠紧了锦褥。他低下头,鼻尖蹭过她敏感的耳后,带来一阵战栗。然后,她听见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却字字清晰:“疼?”一个字,烫得孙离耳根通红。她咬住唇,不肯回答。他似乎低笑了一声,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给她。

“看来是还不够累,”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温热,“还有心思琢磨着躲。

”孙离又惊又恼,猛地转头想瞪他,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昨夜疯狂的暗火,却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更沉静、也更势在必得的掌控感。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抚过她下唇被自己咬出的浅浅印痕。“省点力气。”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今日要入宫谢恩。”说完,他竟率先松开她,翻身坐起。

精悍的脊背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晨光中,宽肩窄腰,肌理分明,旧伤与新痕交错,那是完全属于武人的体魄,充满了力量感。他径自下榻,扯过一旁搭着的寝衣披上,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来人。”候在外间的侍女们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低眉顺眼,不敢多看帐内一眼。孙离拥着锦被坐起身,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仿佛昨夜什么骇人的事情都未曾发生的模样,再看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女,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孤立无援感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

这红烛燃尽后的清晨,比昨夜那双执拗的手和滚烫的呼吸,更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她真的成了徐晋的妻。被困在这方充斥着冷松气息的天地里,无处可逃。孙离被引至偏厅用早膳时,徐晋已不在。管家垂手侍立,语气恭敬却疏离:“将军有军务,一早便出门了。夫人若有吩咐,只管告知老奴。

”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几样精致点心,皆是按京中贵妇口味所备,挑不出错,却也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淡。她刚落座,还未动筷,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便领着两个俏生生的丫鬟进来,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打量。

“给夫人请安。老奴姓赵,是府里的老人了,将军吩咐了,日后内院的事便由老奴协助夫人打理。”赵嬷嬷话说着,目光却扫过孙离略显单薄的衣衫和未戴什么首饰的发髻,那点商贾之女的底细,在这高门里仿佛透明的一般。“这两个丫头,春莺和秋雁,还算伶俐,拨来伺候夫人。

”名唤春莺的那个,杏眼桃腮,身段窈窕,行礼时眼风不着痕迹地往门外瞟,像是在等谁。

秋雁则低眉顺眼些,但指尖绞着帕子,透出几分不安分。孙离慢慢舀了一勺粥,没抬眼:“有劳赵嬷嬷。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还需嬷嬷多提点。”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赵嬷嬷笑容深了些,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夫人说哪里话,折煞老奴了。

只是有一样……”她略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却确保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将军不喜熏香,尤其是浓烈的花香果香,说是闻着头疼。夫人您这身上……怕是得换换。

”空气凝了一瞬。几个小丫鬟偷偷交换着眼色。孙离今日用的,是自家铺子里新调的梨香,清甜淡雅,价值不菲。在这嬷嬷嘴里,却成了“浓烈”、惹人厌烦的。她放下银勺,瓷器碰着桌面,发出轻微一声脆响。所有人都静了静。孙离抬起眼,看向赵嬷嬷,唇角慢慢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嬷嬷提醒的是。”她语气温和,甚至称得上柔顺。

赵嬷嬷眼底刚掠过一丝得色,却听她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将军的喜好,自然紧要。

只是我竟不知,将军昨日与我同寝一宿,竟是忍着头痛过来的?倒是我疏忽了,未曾察觉。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落在寂静的厅堂里,如同冰珠子砸落玉盘。

赵嬷嬷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昨日新婚,将军歇在正房,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新夫人这话,软中带刺,直戳要害——是在暗示她这老奴比新夫人更知晓将军昨夜的感受?

还是讥讽她编排将军喜好却打了自己的脸?周围的丫鬟们连呼吸都屏住了,深深埋下头。

孙离却已不再看她,转而对着侍立一旁的自己的陪嫁丫鬟云袖,淡淡道:“这香既不合用,便收起来吧。去将我那套雨过天青的素瓷茶具找出来,我记得将军惯用墨色,摆在一起怕是突兀,单独收到我小书房去。”她三言两语,将熏香的小事拨开,却点出了更深的意味——她注意到了徐晋的喜好,甚至开始规划自己的物件如何与他的相处。

她才是这院子的女主人。赵嬷嬷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说什么,讪讪地退到一边。

早膳用完,孙离起身。经过春莺身边时,那丫头正偷偷抬眼,目光里带着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孙离脚步未停,只轻声对云袖吩咐:“去查查,那春莺原先是在哪个院里当差的。”云袖低声应“是”。午后,孙离依礼要查看府中账册和对牌钥匙。赵嬷嬷又来了,这次脸上愁云惨雾:“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时日老夫人那边说要用对牌支取一笔银子给娘家贺寿,还未送回来。

账册……账册老将军在时有些旧例,庞杂得很,一时半会儿恐怕理不清……”句句抬出老主人和长辈,句句都是难处。孙离坐在窗下,手里捧着一杯新沏的茶,热气氤氲了她平静的眉眼。“无妨。”她吹了吹茶沫,“嬷嬷把近三年的大小账目,连同所有经手人的名录,一并送到我房里来。

对牌既然老夫人用了,我便写个帖子,让云袖去老夫人院里问一声,何时方便归还,或是需要府里再备一份礼,总不能失了礼数。”赵嬷嬷愣住。

她没想到这商贾之女竟不怕繁琐,直接要所有账目,更没想到她敢直接去问老夫人要对牌!

那帖子一送,岂不是明着说老夫人用了东西没还?“夫人,这……这怕是于礼不合,冲撞了老夫人……”赵嬷嬷急忙道。孙离放下茶盏,发出轻轻一声“磕”。“嬷嬷,”她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过去,“将军既将内院之事交给我,我便需得心中有数。

账目不清,对牌不明,日后若出了纰漏,是我这做主母的失职,还是嬷嬷你这协助打理的老人失职?”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冷意:“还是说,嬷嬷觉得,我年纪轻,出身商门,便不该管、也管不了这将军府的家?

”赵嬷嬷被她看得脊背发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话太重,她万万担不起。“老奴不敢!

老奴这就去取账册!”她再不敢耍花样,慌忙退了出去。孙离看着她的背影,慢慢靠回椅背,指尖却微微发凉。这宅院里的刀光剑影,比想象中更悄无声息,也更刺人骨髓。傍晚时分,徐晋回来了。他踏入正院时,孙离正坐在灯下,面前堆着小山般的账册。

她换了身家常的素绒绣花袄子,未施粉黛,眉眼间带着一丝倦色,却更显出一种沉静的专注。

徐晋脚步顿了一下。他挥退了要上前伺候的赵嬷嬷,自己走到桌边,目光扫过那些账本:“在看这个?”孙离起身行礼,被他抬手止住。“嗯。”她应了一声,并不多言。徐晋拿起最上面一本,随手翻了翻,忽然道:“听说你今日要去母亲那边要对牌?

”孙离心里微微一紧,面上却不显:“只是循例问询,以免疏漏。”他抬眼看她,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她若不肯还,你待如何?”孙离迎着他的目光,沉默片刻,道:“那便请将军示下,是另制对牌,还是我日后支取用度,都需先行禀报老夫人?

”她把难题轻巧地抛了回去。徐晋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声,将账册丢回桌上。

“明日我会让徐忠把库房钥匙和对牌都送过来。”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母亲那边,我会去说。”孙离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他却已转了话题,手指敲了敲账册:“这些,看得懂?”“家中自幼请过西席,也随父亲看过些许账目。”孙离谨慎地回答。“看出什么了?”他似乎来了点兴趣,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冷茶。孙离指尖在某一页上点了点:“此处,去年采买冬日银炭的支出,比前年高了足足三成,但去岁寒冬比前岁更短。还有这几笔,修缮花园假山的费用,名目模糊,并无具体工匠工钱和料银明细……”她条理清晰,一一指出几处明显的疑点,声音平稳,不见波澜。徐晋听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

烛光柔和地勾勒着她的轮廓,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里,此刻映着跳动的光点,专注而锐利。

她说完,厅内一时寂静。忽然,他伸出手,不是碰账本,而是握住了她搁在账册上的手。

孙离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抽回,却被他攥紧。他的指腹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粗粝感,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带来一阵战栗的痒意。“倒是我小瞧你了。”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原以为娶回来只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刺猬。”孙离心口一跳,屏住呼吸。

他凑近了些,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玩味:“看来不止嘴利,爪子也尖,还会看账。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语气倏地一转,带上了昨夜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就是不知道,挠起人来,疼不疼?

”他的手心烫得惊人,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背细嫩的皮肤,像带着看不见的倒刺,刮起一阵细密而难耐的战栗。孙离指尖猛地一蜷,想抽回,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动弹不得。

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仿佛她只是他掌中一只徒劳扑棱的雀鸟。“将军说笑了。

”她垂下眼,避开他过于迫人的视线,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妾身只是尽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徐晋低笑一声,气息喷在她耳廓,痒得她几乎要缩起来。

他另一只手却已拿起她方才指出问题的那本账册,随手翻了翻,指尖点在那“修缮假山”的模糊条目上。“赵嬷嬷。”他头也未抬,声音不高不低,却冷得像冰碴子。一直惴惴不安候在门外的赵嬷嬷连滚带爬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这假山,修在哪了?哪家工匠的手笔?工料几何?

”徐晋语气平淡,甚至没什么起伏,每个字却像鞭子一样抽下去,“一炷香,我要看到明细单据。拿不出来,”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目光如淬寒的刀锋,扫过赵嬷嬷瞬间惨白的脸,“你这差事,就不用当了。”赵嬷嬷浑身一抖,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字不敢多说,磕了个头便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背影仓皇狼狈。厅内又只剩他们二人。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徐晋松开她的手,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狎昵从未发生过。他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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