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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中的窃贼(江述陆时琛)热门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在线看倒影中的窃贼江述陆时琛

时间: 2025-09-13 04:22:22 

城市的霓虹像病人静脉里流动的劣质荧光剂,无力地闪烁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这些光晕挣扎着,却无法穿透那条窄得像一道伤疤般的小巷,更别提照亮巷底那间名为“时琛咨询”的事务所了。

事务所内,烟雾缭绕,几乎凝成实质。空气里混杂着旧报纸受潮后的霉味、廉价速溶咖啡的焦苦,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颓丧。陆时琛瘫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转椅里,两条长腿毫无形象地架在堆满文件的桌沿,鞋尖沾着的泥点干成了灰褐色的印记。他仰着头,目光空洞地追随着天花板上那扇缓慢旋转的吊扇叶片,看它一圈又一圈,切割着浑浊的光线与尘埃,像某种无始无终的刑具。

桌上散落着几张用长焦镜头偷拍的照片,画面模糊,内容是一个微胖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在咖啡馆角落状似亲昵。典型的婚外情调查,无聊得让他牙龈发酸。一年前,他还是市局刑侦队里锐气最盛的骨干,办的案子动辄牵扯人命要案。而现在……他鼻腔里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彻底麻木后的废气排放。

搭档阿哲躺在医院白色病床上的画面,总在不经意间撞入脑海——苍白的脸,插满的管子,心电图仪器屏幕上单调重复的绿线。那颗本该射向他的子弹,被阿哲用身体挡下了。愧疚不是突然爆发的火山,而是无声无息的潮水,日夜浸泡着他的骨骼,锈蚀着他的灵魂。他辞了职,把自己放逐到这间灰扑扑的囚笼里,处理着这些拿不上台面的琐碎肮脏事,仿佛这是一种自我惩罚。他憎恨自己这双过于敏锐的眼睛,总能轻易看穿委托人的谎言、目标的伪装,甚至此刻照片里那个女人强装欢颜下的虚荣。更让他厌恶的是那偶尔不受控制、被他视为精神癫痫的“共情力”——指尖触碰特定物品时,那些强行涌入脑海的、属于他人的情感碎片:冰冷的恐惧、黏腻的欲望、破碎的悲伤……混乱失真,却沉重得让他恶心。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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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上那枚锈迹斑斑的铜铃突然响了,声音嘶哑,刮破了室内的沉闷。

陆时琛眼皮都没抬,只是懒洋洋地将脚从桌上挪下,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腕表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低调奢华的光泽。但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有一丝凌乱,领带结也歪了几分,眼底深处藏着无法完全掩饰的惶惑。

“陆时琛侦探?”男人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上流社会惯有的、经过修饰的从容,但尾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出卖了他。“我是周鸿轩。经一位朋友介绍,说您处理事情……格外谨慎。”

陆时琛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对方坐下。他递过去一杯一次性纸杯装的白水,动作随意。“周先生。有事?”他的声音平淡得像隔夜的凉白开,没有任何客套寒暄的意思。他习惯性地观察着对方:价值不菲的行头,保养得宜的手,但无名指上的婚戒有一圈轻微的勒痕,像是最近才频繁摘下又戴上。焦虑,由内而外的焦虑。

周鸿轩双手接过纸杯,却没有喝,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我家里……昨天夜里,丢了点东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一件……对我来说非常特别,但本身并不值钱的旧物。一支我父亲留下的老式英雄钢笔。”

陆时琛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下文。富豪失窃,通常第一时间动用人脉找市局领导,而不是摸到他这犄角旮旯的小事务所来。

“它放在我书房一个特制的收藏柜里。”周鸿轩补充道,语气急切了些,“报警了,警察来看过,找不到任何闯入的痕迹。监控什么也没拍到。锁是完好的。他们觉得可能是我自己记错了地方,或者……因为价值不高,立案后也就……”他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又焦躁的表情,“但我心里非常不安,陆侦探。那支笔……它代表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种微妙的直觉像冰凉的蛛丝,掠过陆时琛的神经末梢。仅仅是怀旧,不足以让一个在商海沉浮半生、见惯风浪的男人露出这种近乎恐惧的不安。那不安的根须,似乎扎得更深,连接着某些不愿示人的东西。

“费用按小时计算,预付。”陆时琛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带我去现场看看。”

周家的别墅坐落在滨湖区最好的地段,闹中取静,树木掩映。室内装修是低调的奢华,每一件摆设都透着金钱和品味的气息。书房很大,红木地板光可鉴人,整墙的书册散发着皮革和旧纸的混合气味。那个所谓的收藏柜更像是一面荣誉墙,奖杯、证书、与名人的合影,还有几件看似有年头的艺术品。

放置钢笔的位置现在空着,丝绒垫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痕。

陆时琛戴上薄橡胶手套。警方的初步勘察报告他大致能猜到,无非是“无强行闯入迹象,内部人员可能性较大”之类。他仔细检查了窗户、门锁、报警系统面板,甚至地毯和柜子表面的灰尘。结果一如所料:干净得诡异。窃贼像一阵风,精准地吹走了那一件东西,对旁边的金质奖章、古董怀表视若无睹。

周鸿轩像个幽灵一样跟在他身后,呼吸都显得有些沉重。“他什么都没碰,只拿走了那支笔。”

陆时琛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块空荡荡的丝绒垫上。一种莫名的冲动,或者说是一种职业性的孤注一掷,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非常轻地触碰了那块空位以及周围的木质框架。

冰冷的触感之后,一种并非属于他的情绪猛地撬开他的颅骨,蛮横地涌入——不是贪婪,不是窃喜,而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冰冷的嘲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神经,紧接着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感,仿佛窃贼在拿走笔的时候,并非窃取财物,而是在执行一场神圣又憎厌的仪式,剥夺某种虚伪的荣耀标签。

陆时琛猛地缩回手,指节微微颤抖,胃里一阵翻搅。这种不受控制的感知每次袭来都像一场小型的颅内爆炸,留下嗡嗡的回响和精神的虚脱。他厌恶这种感觉,它不科学,不理性,是大脑对他这个失败者的又一次嘲弄。

“怎么了,陆侦探?”周鸿轩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紧张地问。

“……没事。”陆时琛压下喉头的恶心感,面无表情地继续环视书房,“周先生,您最近,或者过去,有没有结下什么特别的……仇怨?对方可能并不想要您的命,或者钱财,而是……”他顿了顿,寻找合适的词,“……而是想让您不舒服?”

周鸿轩的脸色几不可察地白了一瞬,随即用力摇头,语速快了些:“做生意难免有竞争摩擦,但说到仇怨……应该没有。我一向与人为善,注重公益。”他的语气过于肯定,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陆时琛不再追问。他知道这潭水比看起来深。离开周家时,他拷贝了别墅周边所有可能拍到一点影像的私人监控列表,尽管知道希望渺茫。

回到事务所,空气里的霉味似乎更重了。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冰冷的咖啡,试图冲刷掉嘴里泛起的苦涩和那种虚幻的审判感。他需要另一个视角。犹豫再三,他还是拨通了前同事、现在刑警队副队长张尧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嘈杂,张尧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老陆?稀罕啊。怎么,又接了什么擦边球的活儿?”

“打听个事儿。周鸿轩那失窃案,你们真一点头绪没有?”

“操,我就知道是为这个。”张尧骂了一句,“报告你不是看了?屁线索没有。周老板自己遮遮掩掩,局里谁愿意为支破笔折腾?你非要往里掺和?”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点,带着点调侃,“不过……你要是真觉得哪不对劲,邪乎得很,可以去‘骚扰’一下江副教授。局里新请的那个犯罪心理顾问,叫江述。你们俩……说不定能有点共同语言,反正脑子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江述?”陆时琛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好像在某个内部简报上见过他的分析文章,角度刁钻。

“对,就他。M海归来的博士,理论一套一套的,有时候歪理邪说还挺他妈准。我给你个他办公室电话?就说我介绍的。”

陆时琛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最终,他还是记下了那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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