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记得的是风在耳边呼啸，还有邱明杰摔在水泥地上绽开的血花——那颜色和我裙摆被母亲恶作剧涂的红颜料一模一样。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再睁眼，是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小小的身体在我旁边扭动，小脸憋得通红。“宝宝最近睡不好，你还是去次卧睡吧，”邱明杰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他熟练地抱起女儿，轻轻拍哄，“免得等下又被吵醒，明天又要说有黑眼圈了。

”他朝我笑了笑，那笑容温暖又真实。真实得让我心脏骤停。我被他半推着送出主卧的门，像个梦游的人。直到冰凉的手机屏幕贴上脸颊，上面清晰的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尖叫。一周。距离那场用我和丈夫性命做祭品的周岁宴，只剩一周。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指甲几乎要抠进墙皮里。前世那场噩梦在脑子里疯狂倒带。

觥筹交错的酒店，抓周的红毯，我亲妈姜玉芳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她哭着，把一个文件袋摔在邱明杰面前，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明杰啊！我对不起你！

我女儿给你戴了绿帽子，让你当了便宜爹！可她答应我会改的！你信她一次吧！

”假的亲子鉴定报告像瘟疫一样在亲戚手里传阅。邱明杰眼里的光，一点点碎掉。他看着我，那眼神里有爱，有恨，有铺天盖地的绝望。他举起手，最终却狠狠砸向自己的头。然后，他像只折翼的鸟，翻过那扇敞开的窗户，直直坠了下去。人群的尖叫，公婆的哭骂，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我百口莫辩，步步后退。脚下猛地一空……坠落的失重感，此刻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而姜玉芳事后那张无辜的脸，更是淬了毒的针。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他那么不经逗，真跳了？

”我爸陈成富和我哥陈天磊在一旁帮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要是没怀疑你，能信这种话？”“就是！你自己不干净，怪谁？”恨意像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再来一次？姜玉芳，我的好妈妈。这次，轮到我让你亲口尝尝，你那些“玩笑”的滋味了。看看它到底好不好笑！---一周，快得像指缝里的沙。

女儿的周岁宴，如期而至。地点没变，还是那家酒店。但排场，被我刻意放大了数倍。

水晶吊灯亮得晃眼，巨大的“周岁快乐”背景板几乎占满整面墙。宾客如云，比前世多了起码三成。衣香鬓影，谈笑风生。邱明杰抱着穿得像小公主的女儿，脸上是初为人父的骄傲。公婆也笑得合不拢嘴。一片和乐融融。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像只闯入天鹅湖的野鸭，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姜玉芳。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扫过奢华的大厅，撇了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桌听见：“啧啧，生了个丫头片子，搞得跟生了皇太子登基似的！

烧钱也不是这么个烧法！”她几步走到我面前，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当年你侄子周岁，怎么没见你这么大方？你哥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有钱不知道先帮衬你哥？就知道自己显摆！

”邱明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公婆抱着孩子的手也紧了紧，脸色沉了下来。搁在以前，我大概会像只被拔了刺的鹌鹑，缩着脖子，任由她数落。从小被她骂到大，反抗的神经早就麻木了。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我猛地挺直脊背，一把拍开她几乎戳到我脸上的手指。声音拔高，清晰地盖过背景音乐：“怎么？

我家的钱是风刮来的？还得帮你儿子养儿子？那我哥嫂子算什么？以后管我叫妹还是叫妈？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一半。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姜玉芳显然没料到我会反击，那张涂得雪白的脸僵住了，像戴了张拙劣的面具。好一会儿，她才找回声音，带着点恼羞成怒的讪笑：“哎哟，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大火气？

”她眼珠一转，又搬出那套陈词滥调：“再说了，电视里不都演了？有儿子那才叫锦上添花！

光生个丫头，顶什么用？赔钱货！”最后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前世，她也是这么骂我女儿的。我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却异常清晰，掷地有声：“我女儿在你眼里是赔钱货，在我公婆和明杰眼里，就是无价之宝！

是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你自己乐意当赔钱货，别拉上我女儿！

”“轰——”这话像在滚油里泼了瓢冷水。姜玉芳的脸，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精心描画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狰狞得吓人。她精心维持的“慈母”假面，被我当众撕得粉碎。

“你！你反了天了！”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哆嗦着指着我。那点仅存的“耐心”彻底耗尽。

她等不到什么抓周仪式了。尖利的嗓音猛地拔高，像破锣一样划破整个宴会厅的寂静：“你还有脸说？！明杰和亲家对你掏心掏肺，你是怎么回报的？！”她猛地从那个鼓囊囊的廉价皮包里，掏出一个刺眼的黄色文件袋。

“啪”地一声，狠狠摔在铺着洁白桌布的主桌上！“你跟野男人鬼混！给明杰戴绿帽子！

让他当便宜爹！你简直不知廉耻！丢尽了我们老陈家的脸！”死一般的寂静。绝对的死寂。

连端着托盘穿梭的服务生都僵在了原地，眼珠子瞪得溜圆。空气凝固了。所有宾客，亲戚朋友，甚至隔壁厅探头探脑的人，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鄙夷，震惊，看好戏的兴奋……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没人会怀疑一个母亲当众指控自己女儿的清白。

尤其是我妈，姜玉芳。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活跃气氛”的“玩笑”。

---记忆的闸门被这熟悉的场景狠狠撞开。冰冷的水珠顺着赤裸的脊背滑落，浴室里雾气弥漫。“救命啊！雨桐！妈摔倒了！快来人啊！” 姜玉芳凄厉的尖叫穿透门板，带着濒死的恐惧。我魂飞魄散，连浴巾都来不及裹，湿淋淋地就冲了出去。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浴室门口。姜玉芳好端端地站着，手机摄像头直直地对准我。她憋着笑，嘴角扭曲：“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光着就跑出来了？妈正跟单位同事视频呢！”“快，给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啊！”屏幕里，几张模糊又猥琐的脸，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像被扒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羞耻和愤怒瞬间淹没了理智。后来，她假惺惺地道歉，送了我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妈错了，妈就是开个玩笑，试试你关不关心我嘛。”我信了。

穿着那条白裙子去上学。一路上，总觉得路人的目光黏腻又怪异。

直到班主任脸色难看地把我拉进女厕所。“陈雨桐！你……你来那个了！

裙子后面……全是红的！”我僵硬地扭头。镜子里，雪白的裙摆后面，一大片刺目、粘稠的猩红颜料，像一大滩干涸的血。我成了全校的笑柄。整整三年。

回家质问，姜玉芳依旧是那副无辜的嘴脸：“哎呀，开个玩笑嘛！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逗你开心一下！谁知道你自己穿衣服不检查？

”我爸陈成富和我哥陈天磊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就是！妈好心好意，你还怪她？

”“赶紧给妈道歉！”……冰冷的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上心脏，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我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和得意而扭曲的脸。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颤抖：“妈，你说我偷人，给明杰戴绿帽子？你是认真的，还是又在‘开玩笑’？

”周围几个知道姜玉芳“德性”的远房亲戚，也小声嘀咕起来：“玉芳啊，你那玩笑真不好笑，别闹了！”“就是，大喜的日子……”这反应，显然不在姜玉芳的剧本里。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更深的恶意取代。她梗着脖子，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大义灭亲”的悲壮：“我姜玉芳是爱开玩笑！但我分得清轻重！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她猛地拍打桌上的文件袋，砰砰作响。“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能让明杰这样的好孩子，被蒙在鼓里当一辈子冤大头！”邱明杰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掌心滚烫，带着薄汗。“妈！”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我相信雨桐！宝宝就是我的孩子！”公婆也立刻站到我身边，像两座沉默的山。“对！

我们雨桐不是那种人！”有了他们的支撑，我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我盯着姜玉芳，一字一句：“好！说话要讲证据！你今天不把这事说清楚，拿出铁证来……”我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我就当没你这个妈！”“报警！告你诽谤！”---“反了！反了！

” 陈成富像头被激怒的公牛，猛地冲过来，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就朝我脸上扇来！

“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女！你妈还能冤枉你不成？！”那巴掌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暴戾。

前世无数次，这样的巴掌会让我噤若寒蝉。但这一次，它悬停在了半空。邱明杰像一堵墙，死死挡在我身前，攥住了陈成富的手腕。他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爸！有话好好说！

”邱明杰的声音压抑着风暴。陈天磊也挤了过来，一脸“痛心疾首”，话却是对着邱明杰说的：“明杰！我妈这是心疼你！实在看不过眼才揭穿她！

你赶紧让她跪下给你认错！求你别离婚！不然她这种破鞋，谁还要？”破鞋？我心底冷笑。

这就是我的好哥哥。我直接无视了他们，掏出手机，屏幕解锁的光映着我冰冷的脸。“证据。

”我盯着姜玉芳，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拿不出来，110三个数，我现在就按。

”姜玉芳被我逼到了墙角，那张脸气得由红转紫。她像是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猛地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纸，看也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像展示战利品一样高高举起！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看清楚了！‘经检测，样本A与样本B排除亲子关系’！

”“样本A就是你女儿！样本B就是邱明杰！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举着那几页纸，像举着圣旨，在周围几桌宾客面前得意地转了一圈。

唾沫星子横飞：“你们都被她骗了！只有我这个当妈的才知道她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

”“当年考大学，我让她报本地，好找工作！她偏要跑那么远！为什么？

不就是想离我远远的，好方便她找野男人吗？！”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了风向。

那些怀疑、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就说嘛……哪有亲妈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玉芳这是实在忍不了了吧？唉，仔细看看，那孩子……好像真不太像明杰……我适时地露出极度震惊和受伤的表情，身体晃了晃，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妈……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逼死我吗？

”“你明明知道……明杰是我第一个男人！

我怎么可能……”姜玉芳根本不给我“表演”的机会。她猛地转向邱明杰，“噗通”一声，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明杰！我的好女婿！

”她哭嚎起来，眼泪说来就来，“是我没教好女儿！是我对不起你啊！”“可她跟我保证了！

她以后一定改！再也不出去乱搞了！”“她还答应我，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

”“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原谅她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邱明杰：“……”公婆：“……”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古怪，而是……一种极力憋着什么的扭曲。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我。眼神复杂：震惊？荒谬？

还有一丝……快憋不住的笑意？我“无助”地看向陈成富和陈天磊，声音带着哭腔：“爸！

哥！你们说句话啊！你们最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前世死后，我才看清那眼神里的算计——我离婚，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陈天磊的老板，那个离了三次婚的老色鬼，见过我一次就念念不忘。

陈天磊巴不得我离婚去攀高枝，好给他的升职铺路。陈成富则惦记着我离婚能分到的房产，足够他挥霍一阵子。果然！陈成富立刻捶胸顿足，一副“家门不幸”的悲愤模样：“现在知道叫爸了？！早干嘛去了？！

当初老子让你安分守己，你听了吗？！”他转向邱明杰，语气“诚恳”得令人作呕：“明杰！

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受不了！叔理解你！离！必须离！房子车子票子，该分就分！

法律都支持！”陈天磊立刻帮腔，语速飞快：“对对对！离了干净！她保证？

她保证顶个屁用！狗改不了吃屎！”“离了也好！哥认识不少好姑娘，回头给你介绍！

保证清清白白！”两人一唱一和，唾沫横飞，比姜玉芳这个“苦主”还要激动万分。

仿佛我离婚分财产、再嫁个“好人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皆大欢喜的结局。我心底的冰，彻底冻透了。也好。省得我再有半分心软。我“失魂落魄”地弯下腰，捡起被姜玉芳扔在地上的那几页纸。手指“颤抖”着，翻看着。突然，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这不可能！”“妈！你是不是拿错了？！

”“这报告上的名字……怎么是陈天磊……和陈成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前一秒还唾沫横飞、义愤填膺的陈成富和陈天磊，像两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从得意、算计，瞬间切换成一片空白的茫然。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惊怒！“放你娘的屁！

”陈成富第一个反应过来，劈手就夺！陈天磊也扑了上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胡说八道！

我怎么可能不是爸的儿子？！假的！这报告肯定是假的！妈你又发什么神经？！”真可笑啊。

原来你们也知道，姜玉芳是在“发神经”？原来你们也明白，这种“玩笑”有多恶毒，多不可信？只是当这“玩笑”的靶子是我时，你们只觉得有趣，觉得是我小题大做，觉得姜玉芳“活泼开朗”。轮到你们自己头上，才知道痛了？我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嘲讽，皱着眉，做出一副苦苦思索、恍然大悟的样子。“爸！”我猛地抬头，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陈成富，声音带着“同情”和“理解”。“我……我好像明白了！

”“是不是妈……她自己心里有鬼？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所以就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跟她一样，会对不起自己的男人？”“她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

想查查我，结果……结果阴差阳错，拿错了报告？”“妈！”我转向面无人色的姜玉芳，声音陡然变得“痛心疾首”。“你怎么能这样对爸呢？！

爸虽然……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好男人，可也勤勤恳恳养了这个家这么多年！

”“你背着他……做出这种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不！不可能！

这不可能！”姜玉芳彻底疯了。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尖叫着扑过来，一把抢过那几张被陈成富攥得皱巴巴的纸。

****样本B：陈成富父**还有最后那行刺眼的结论：**经DNA检测分析，排除陈成富为陈天磊的生物学父亲。**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拿着报告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猛地抬头，眼神狂乱地扫视着周围一张张写满震惊、鄙夷和看好戏的脸，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这报告是假的！是我用公司打印机打出来的！

我明明打的是邱明杰和宝宝的名字！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要相信我！

宝宝真的不是邱明杰的种！我是她亲妈！我怎么可能害她！怎么可能编这种瞎话？！

”她还在垂死挣扎。邱明杰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然后，从西装内袋里，也掏出了一份文件。同样的机构抬头，同样的格式。他翻到最后一页，高高举起。那清晰有力的结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姜玉芳脸上：**经DNA检测分析，确认邱明杰为陈宝宝女的生物学父亲。

**“够了！”邱明杰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斩断了姜玉芳所有的狡辩。“姜玉芳！

看在雨桐的份上，我再叫你一声妈！”“但你，真的不配！”公婆也站了出来，声音铿锵有力：“没错！这份鉴定，是我们老两口亲自盯着做的！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

绝对不可能有假！”“宝宝是不像明杰，可她像我们雨桐啊！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以后肯定也是个漂亮姑娘！”姜玉芳彻底懵了，眼神涣散，里只会机械地重复：“假的……天磊和成富的……是假的……我开玩笑的……”周围的宾客，目光在邱明杰手中的真报告和姜玉芳手里那份“错版”报告之间来回扫视。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起：我的天……两份报告格式一模一样，都是那家权威机构出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陈天磊真不是老陈的种？！

老陈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陈成富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变成了一种濒临爆发的、极致的酱紫色。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姜！玉！芳！

”蒲扇大的巴掌，带着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屈辱和暴怒，用尽全力狠狠扇了下去！“啪——！

”清脆响亮！姜玉芳被打得整个人趔趄着扑倒在旁边的餐桌上。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汤汁菜叶溅了她满身满脸，精心盘好的头发散落下来，狼狈得像条落水狗。“贱人！

你给我说清楚！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成富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暴跳，像要吃人。陈天磊也冲了上来，一把揪住姜玉芳的衣领，眼睛赤红：“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我是谁的野种？！”姜玉芳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

看着眼前两张因愤怒而扭曲的、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脸，再看看周围无数道冰冷、鄙夷、看戏的目光。她最后一点理智也崩断了。“假的！都是假的！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行吗？！

”她猛地指向我，又指向邱明杰，语无伦次：“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收敛！

让她以后乖乖给明杰生儿子！”“明杰又不傻！这种玩笑他能当真吗？！

”“她要是真没做亏心事，再去验一次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啊！

”“要是明杰真信了……那……那只能说明他们夫妻感情本来就有问题！关我什么事？！

”……一模一样的话。和前世，她害死我和邱明杰之后，面对公婆质问时说的，一字不差！

只是那时，我和邱明杰的尸体都凉透了。公婆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很快也撒手人寰。

姜玉芳呢？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我女儿唯一的“亲人”，拿走了我们所有的财产，住进了我们精心装修的房子。她抱着我女儿，对着来采访的记者，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唉，我那女婿啊，心眼太小了。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当真跳楼了呢？我女儿也是，慌什么呀……他们那感情啊，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自己就散了。”那副嘴脸，我死后飘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恨意像毒液，瞬间灌满四肢百骸。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压下扑上去撕碎她的冲动。脸上却努力挤出一点“不忍”和“为难”。我上前一步，把狼狈不堪的姜玉芳从地上“扶”起来，挡在她身前，对着暴怒的陈成富和陈天磊“劝解”：“爸！哥！你们冷静点！”“我相信妈！

她……她就是开个玩笑！肯定是打印的时候手滑，把名字打错了！”“她不是故意的！

你们别这样对她！”这话，像往滚油锅里又泼了一瓢冷水。“开玩笑？！

陈雨桐你他妈脑子也被门夹了？！”陈天磊气得跳脚，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种玩笑能开吗？！她就是个疯子！神经病！”陈成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玉芳，又指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我“焦急”地跺了跺脚：“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妈！

我相信这份报告是假的！你也不该怀疑妈！

”看着陈成富那黑如锅底、随时可能再次暴起杀人的脸，我“灵机一动”，赶紧“提议”：“这样！爸！哥！你们要是实在不信，心里有疙瘩……”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那……那咱们就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用最权威的机构！当众做！

当场出结果！”“还妈一个清白！”“好！”“做！现在就去做！

”陈成富和陈天磊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姜玉芳，像盯着杀父仇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