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劲遛狗被豪车溅了一身泥。 车上新娘甩出一沓钱：“穷鬼，别讹我老公！

” 我默默掏出手机：“王秘书，查查新城地产税务。” 第二天，新郎家族企业被冻结全部资产。 对方堵门大骂时，我正坐在规划局办公室签署拆迁文件。

“忘了说，你家的楼盘压着我的老宅红线。” “五秒内消失，否则我连你家祖坟一起拆了。”泥点子像一群发疯的跳蚤，“啪”一声狠狠糊在乔劲的小腿和狗绳上。温热的，带着一股子雨后尘土被打散的腥气。

“啧！”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又看看脚边同样遭了殃的“小土”——一只脏毛球似的串串狗，正委屈地甩着尾巴尖上的泥浆子。这大清早的遛弯，算是彻底泡了汤。眼前这条单车道，平时没什么车，安静得很。今天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一长溜锃光瓦亮的黑色奔驰轿车，低吼着引擎，一辆接一辆嚣张地往里挤，活像一条粗鲁的钢铁蜈蚣。当头一辆大奔，车牌尾号三个“8”，嚣张跋扈地杵在路中央，硬生生把她和小土逼到了角落里湿漉漉的绿化带边上。小土被这阵仗吓着了，呜咽着往乔劲腿后缩。乔劲皱着眉，弯腰想把狗抱起来，免得它被车轮碾到。几乎是同一秒，那辆“888”的后车窗毫无预兆地降了下来。

一只涂着大红色蔻丹、保养得过分精致的手闪电般伸出来。动作快得不像真人，倒像个弹射装置。没等乔劲看清车里人的脸，只听“唰啦”一声刺耳的响动，一叠崭新的红色纸币，劈头盖脸砸了过来。纸片边缘刮过乔劲的脸颊，有点麻酥酥的疼。

钞票纷纷扬扬，像一群被惊飞的红蛾子，在她眼前乱舞，然后散落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引擎的低吼和狗的低呜，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从车窗里砸了出来：“穷鬼！不就溅了点泥巴嘛！拿去买洗衣粉！赶紧滚开，别堵在这儿耽误我老公车队！晦气东西！”车窗“唰”地又升了上去，严丝合缝，隔绝了那张可能同样刻薄的脸。那辆大奔的引擎再次发出沉闷的低吼，庞大的车身毫不客气地往前拱了拱，轮胎几乎贴着乔劲的鞋尖碾过积水坑，溅起第二波浑浊的泥水，彻底宣告着彻底的驱逐。乔劲站在原地，没动。

泥水顺着她的小腿往下淌，冰凉黏腻。雨水混着泥点，在她裤脚洇开大片深色的污渍。

风把那几张散落在泥水里的钞票吹得翻了个面，露出伟人头像。

小土在她脚边不安地呜咽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裤腿。乔劲低头看了看狗，又缓缓抬起眼皮。

那辆“888”大奔的后车窗贴膜是深黑色的，几乎不透光，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她看不清里面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更看不清后面那个所谓的“老公”。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车窗后面投射出来的、如同看待路边垃圾般的目光。乔劲腮帮子动了动，咬肌微微绷紧。她没去捡地上那些湿漉漉、沾着泥污的钱。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同样沾了点泥浆的旧帆布包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亮起，指纹解锁。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找到一个备注极其简单的号码——“王秘”。电话几乎是秒通。

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乔局？请指示。”乔劲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像在点一份外卖，只是眼神透过那深色的车窗，锐利得如同手术刀：“王秘书，新城地产，金宝山这个名字，查一下他们家近三年的税务情况。对，明面上和暗地里的，都给我翻出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这一溜嚣张跋扈的奔驰车队，还有那辆格外耀眼的“888”，补充道：“尤其关注一下他们老板今天娶媳妇儿这排场，钱是哪来的。半小时内，我要初步报告。”电话那头没有丝毫犹豫：“明白，乔局。

马上落实。”乔劲挂了电话，弯腰，把还在甩泥水的小土抱了起来。

小狗温热的身体微微发抖。她轻轻拍了拍它的背，声音低低的：“没事了，小土。咱回家。

”她抱着狗，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这片被豪车和泥泞占据的角落，甚至都没再多看一眼地上那些散落的红票子。身后，奔驰车队嚣张的引擎声浪依旧轰鸣着远去，仿佛刚才碾过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第二天，本城财经板块的头条新闻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炸得水花四溅。《惊爆！

新城地产涉嫌严重偷逃税款资产遭冻结！》《婚礼次日，地产新贵金宝山遭税务稽查！

》《疑资金链断裂，新城地产多个项目停工！

》新闻配图非常讽刺地并列着：一张是昨天那奢华车队中，头车“888”大奔招摇过市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今天上午，新城地产总部大楼门口，银行和税务局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贴上封条的场景。金宝山家那三层楼高的别墅小院里，此刻一片狼藉。名贵的盆栽被砸在地上，泥土和破碎的花盆碎片四散。

金宝山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带歪斜，头发乱得像鸡窝，正在院子里暴躁地来回踱步，对着手机咆哮：“什么叫一点余地都没有？！啊？！我金宝山在临城混了这么多年，白混的？

！谁他妈在背后搞我？！查！给我往死里查！税务？放他娘的狗屁！老子该交的钱一分没少！

肯定是有人眼红老子接了大项目！妈的……”他老婆——昨天那个甩钱的新娘子Lisa李，此刻也没了半分婚礼上的光彩照人。脸上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哭过的红肿眼皮，她坐在小院的藤椅上，宝山……那……那婚庆公司的尾款还没结呢……还有租的那些首饰……人家都打电话来催了，边也说……说昨天带头那辆宾利……宾利划了一道漆……要我们赔……好几万呢……”“赔？

！赔他姥姥！”金宝山猛地转身，像头发疯的公牛，猩红着眼睛瞪着Lisa李，“钱？！

老子现在账户全冻了！一分钱都动不了！拿什么赔？！拿你的首饰赔吗？！

”Lisa李被他吼得一个哆嗦，哭声更大了：“那……那怎么办啊……都是那个晦气的女人！

要不是昨天碰到那个遛狗的穷酸女人，我们怎么会这么倒霉！对对对！就是她晦气！

冲撞了我们的婚礼！宝山，肯定是她搞的鬼！我们去砸了她家！”“穷酸女人？

”金宝山脚步猛地顿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像被点醒的饿狼，“操！

我怎么没想到！昨天那女的……是她！肯定是她！妈的，就溅了她一身泥，甩她几个钱怎么了？穷鬼还他妈敢告状？！还敢搞老子？！

”他被这滔天的恨意和无处发泄的怒火烧得理智全无，完全忽略了乔劲从头到尾只打了个电话这个细节。他认定了，就是那个遛狗的穷女人坏了他的运道，甚至可能就是她举报的！“走！

”金宝山一把抓起玄关柜子上一个沉甸甸的装饰铜摆件，赤红着眼对Lisa李吼道，“叫上大虎他们几个！去昨天那条路！挨家挨户打听！老子今天非得把那晦气女人揪出来！

把她家砸个稀巴烂！妈的，不出了这口恶气，我金宝山三个字倒过来写！”不到一小时，两辆引擎盖被撞得坑坑洼洼的面包车，带着一股子破罐破摔的亡命气息，粗暴地停在了一条安静的老街巷口。金宝山拎着铜摆件，带着五个同样满脸戾气的彪形大汉，还有哭哭啼啼却眼神怨毒的Lisa李，气势汹汹地下了车。巷子很老，青石板路缝里钻出倔强的青草。两侧是些低矮的老旧平房，墙壁斑驳，瓦檐上长着苔藓。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木头味和淡淡的煤烟气息。“就这附近！给我挨家砸门问！

那个穿白T恤洗得发白裤子、遛一条灰不溜秋土狗的女人！”金宝山声音嘶哑地命令着，手中的铜摆件反射着冰冷的日光。大虎几个人立刻凶神恶煞地冲向两边紧闭的院门，开始用拳头和脚狂砸门板。“开门！那遛狗的女人呢？滚出来！”“妈的，装死是吧？！

”“昨天那个溅一身泥的！出来！”粗暴的砸门声和叫骂声瞬间撕裂了老街的宁静。

几户人家的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露出老人惊惧或妇女警惕的脸，一看到外面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嘭”地又把门死死关上。

砸到巷子中段一户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老宅子时，院门是开着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院里的竹椅上晒太阳，手里剥着毛豆。听到砸门声，她慢悠悠地抬起头。“喂！老太婆！”大虎扒着院门框，恶声恶气地问，“昨天下午，有没有看到一个穿得贼穷酸、遛一条灰土狗的女人？三十岁左右，挺瘦的！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把一颗毛豆米丢进脚边的小簸箕里，抬起浑浊却异常淡定的眼睛，瞥了大虎一眼，又扫过他身后不远处像座瘟神一样杵着的金宝山和Lisa李，慢吞吞地开口：“遛狗的？姓乔的那闺女啊？哦，她不住这儿。

”老太太手指颤巍巍地往巷子更深、看起来更体面的那片区域一指，“喏，往那头走，最里头那个青砖小楼，门口挂着牌牌的，就是她单位。她搁那儿上班呢。平时住单位宿舍吧。

”说完，又低下头，专注地剥她的毛豆。金宝山一听“单位”，心里那点残存的、对“穷酸”的认知更加笃定了。单位？哼，顶天了就是个底层小公务员！

怪不得昨天那么硬气，原来是觉得自己捧着铁饭碗了？！“妈的，果然是穿狗皮的！

”金宝山狞笑一声，啐了口唾沫，“走！去她单位！老子今天非把她那身狗皮扒下来不可！

”唾沫星子混着隔夜酒菜的酸腐气，溅在青石板上。金宝山一挥手，那群五大三粗的打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呼啦啦调转方向，直扑老太太所指的那片区域。

巷子尽头，果然矗立着一栋明显区别于周围老宅的建筑。外墙是古朴的青砖，爬满了深绿的常青藤，显得肃穆庄重。门口两侧立着石狮子，中间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子——临城市规划管理局阳光斜斜打在鎏金的字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规划局？”金宝山脚步顿了一下，眉头拧成疙瘩，“管盖房子的？

妈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关于“拆迁”的不安感像水底的泡泡，刚要冒头，就被滔天的怒火和“穷酸小职员”的刻板印象“噗”地一下压灭了。

他身后的Lisa李更是完全没概念，扯着嗓子尖声嚷嚷：“管他什么局！就是个破单位！

宝山，砸门！把她揪出来！让她跪着把我昨天甩出去的钱一张张舔干净！

”她刻薄的脸上满是报复的扭曲快意。金宝山被老婆一拱火，那点微不足道的迟疑瞬间烟消云散。

他几步冲到那扇厚重的、带有旧时代机关风格的枣红色木门前，抡起手中沉重的铜摆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板狠狠砸去！“哐——！！！”一声巨响，沉闷得如同敲响了丧钟。

木门的油漆被震得簌簌掉落。门框都仿佛震动了一下，灰尘扑簌簌落下。“乔劲！

你个臭三八！给老子滚出来！”金宝山的咆哮如同野兽的怒吼，震得门口石狮子的耳朵都似乎在嗡嗡作响，“敢搞老子？！今天不把你腿打断，老子不姓金！

”“滚出来！晦气东西！”Lisa李也扑上来，用长长的美甲疯狂挠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偷税抢税的贱人！你敢搞我老公？！我要扒了你的皮！

”粗鲁肮脏的辱骂如同泼粪，疯狂地泼洒在这栋肃穆建筑的门前。

大虎那几个打手也撸起袖子围了上来，骂骂咧咧，随时准备破门而入。厚重的枣红色木门，就在这污言秽语的狂潮中，缓缓向内拉开了。

门内并没有预想中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穷酸小职员”。首先映入金宝山眼帘的，是两双黑色锃亮的皮鞋，和一尘不染的深色西裤裤线。一股凌厉而冰冷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扑面而来，瞬间压过了外头的喧嚣与戾气。金宝山骂声卡在喉咙里，拎着铜摆件的手臂僵在半空。他愕然地抬头。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面容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