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侦探社(林修沈知白)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古董侦探社林修沈知白
快递盒瘪塌塌地扔在厨房垃圾桶里,那张薄薄的、印着“比奇堡快餐店”蟹堡logo的硬纸片此刻就压在我指腹下。员工手册。
封皮粗糙,浸着点可疑的油渍。翻开来,印刷字体透着一股廉价的僵硬。
比奇堡员工手册——第一章:基础操作与安全须知规则1:每日营业前,当班员工亲自确认蟹堡秘方保险库冷库第三扇门外挂锁是否有被海绵擦拭保养过的痕迹。
若无,立即报告蟹老板,且今日不得使用该秘方。规则2:凌晨三点整,若有水母路过后厨窗外,必须由一名当班员工外出对其进行淋水处理。
注意:执行此任务者必须是海绵体质员工。穿裤子的章鱼员工严禁执行此任务,无论其是否自愿。规则3:每周五关店前,清空收银机内所有硬币。
必须亲眼看着海绵宝宝员工当面吞食完毕,并确认其表示“饱了”。期间不得中断。
我抬头,看向眼前这间号称比奇堡最火爆餐厅的厨房。油腻腻的灶台,墙壁瓷砖糊着深色的污垢,空气里那股炸油和肉排混合的浓烈气味几乎凝成实质。
一个黄色的方方正正的海绵正踮着脚,奋力擦着煎板,哼着不着调的歌。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是海绵宝宝。他转过脸,蓝色的大眼睛里是毫无杂质的兴奋:“新同事!你好呀!我是海绵宝宝!
今天由我来带你熟悉流程!”他笑得像个过于热情的向日葵。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向他旁边。一只章鱼……或者说是类章鱼生物,套着件皱巴巴的咖啡色侍应生服,环抱着四条触手另外四条大概在摸鱼,倚在角落,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和“莫挨老子”。大概是章鱼哥。他甚至没看我一眼,只从鼻子里哼出一股长气。“章鱼哥!别这样!我们要欢迎新伙伴!”海绵宝宝跳过去。
“闭嘴,海绵宝宝。我只希望他能撑过今天,别像上一个那样……”章鱼哥的声音黏糊又阴沉,后半句淹没在一声哼唧里。上一个?哪样?
没等我问,海绵宝宝已经弹回我面前,一把抓过手册,手指点着那几条规则,表情严肃了些:“这些很重要哦!一定要记住!尤其是喂我吃硬币那条!”说完,他又瞬间绽放笑容,“硬币味道可好啦!特别是 Quarter25美分!
”我喉咙有点干。这员工手册……是哪个深井冰写的?行为艺术?还是什么诡异的测试?
蟹老板的声音从办公室门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锐:“新来的!看完了就干活!
别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我的金钱!”经济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回了那本手册上。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荒谬的不安。为了时薪,为了不流落比奇堡大街捡垃圾,忍了。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正常”下推进。规则1,每天冷库那把大锁上都确实残留着湿漉漉、带着点甜腻香气的擦拭痕迹,像是被什么海绵东西精心保养过。规则2,凌晨三点,真有成群的发光水母慢悠悠飘过后窗。
章鱼哥在那天果断把自己塞进了垃圾桶,宣称自己是“不可回收垃圾”拒绝外出。
最后是海绵宝宝举着花洒冲出去,在一片水母的光芒和轻微“滋滋”声中欢快地蹦跳,回来时浑身湿透,冒着泡泡,更蓬松了。直到周五。打烊时间,清点收银机。
硬币堆了一小堆。章鱼哥早已溜得没影。厨房只剩我和海绵宝宝。他站在我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眼睛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那堆金属。“该吃晚餐啦!
”他声音里有种压抑的雀跃。我捏起一枚五分硬币,迟疑地递过去。这真的没问题吗?
海绵宝宝猛地张嘴——那嘴型大得有点离谱——一口吞下。没有咀嚼,直接喉结如果他有的话一动,咽了下去。发出“咕咚”一声脆响。
“Next!下一个!”我又递过一枚一毛的。“咕咚。
”“Next!”一枚25分硬币。他眼睛猛地更亮了,几乎在发光,一把抓过,塞进嘴里。
“咔嚓。”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嚼了。他居然嚼了!我看到他腮帮子动了动,那枚坚硬的硬币在他嘴里发出了被碾磨的声音。我后背窜起一股凉气。但他很快咽下,笑容依旧灿烂无比,甚至更盛大了些,催促着:“Next! Next!”我机械地递送,硬币一枚枚减少,他的吞咽声和偶尔的咀嚼声在寂静的餐厅里回荡。
最后一块硬币消失在他嘴里。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发出沉闷的、类似敲击空心物体的“砰砰”声。“嗝——”一个带着金属颤音的长嗝。
“饱啦!谢谢款待!下周见!”他蹦跳着离开,哼着歌,“硬币美味~周五万岁~”我站在原地,手指还沾着硬币的铁腥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地方绝对不对劲。又一次周五。重复的喂食。这次我刻意观察。他的喉咙,在吞咽硬币时,会鼓起一个清晰的小方块形状,然后滑下去。吃到镍币时,他会微微皱眉,吃到 quarter 时,会愉悦地眯起眼,嘴角咧开的幅度更大。
我几乎快要习惯了这种病态的周常。甚至开始自我催眠:也许海绵的消化系统就是这么奇葩?
毕竟这里是比奇堡。直到今天。营业高峰刚过,厨房里一片狼藉。
海绵宝宝在疯狂翻动煎堡肉饼,哼着他那永不停歇的蠢歌。章鱼哥躲在角落,用擦杯子演绎何为行尸走肉。蟹老板则在办公室门口咆哮着催促加快速度。
一切……“正常”。忽然——“啪嗒。”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纸张拍打地面的声音。
就在我脚边。是从那本一直放在调料架上的员工手册里掉出来的。一张新的纸片。
材质、印刷字体和原有的手册一模一样。像是早就夹在里面,刚刚才松脱掉落。我弯腰捡起。
比奇堡员工手册——紧急附录:异常情况处置字迹似乎更红一些。
询问时间;3. 试图将蟹堡递给穿裤子的员工特指章鱼哥……请立即停止其手头工作,并以需要擦拭冷库锁具为由,将其引导至冷库第三扇门前,锁闭库门至少三小时。
规则E-2:如在非周五时间,听见收银机传来硬币晃动声,且确认并非蟹老板所为,请取出所有硬币,置于海绵宝宝员工可视范围内。其吞食完毕后,异常声响将会消失。
规则E-3:★★★如目睹海绵宝宝员工口腔内出现牙齿结构无论数量、大小,必须立即夺取蟹堡秘方冷库第三扇门内,绿色保险柜,密码:,并在三分钟内将其投入厨房后方火山排泄口。注意:执行此操作时,绝不可直视其眼睛超过一秒。★★★牙齿?我的目光猛地射向海绵宝宝。他正背对着我,一边煎肉饼一边随着动人的音乐扭动身体,歌声欢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收缩。血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崭新的纸页边缘硌着指骨。“嘿,新同事!”海绵宝宝毫无预兆地猛地转过身,手里举着一个刚刚做好的蟹堡,金灿灿,冒着热气,“帮我递给章鱼哥好吗?他好像饿坏了!
”他的笑容灿烂得晃眼,嘴角几乎咧到最大弧度。而章鱼哥,正穿着那条标准的棕色侍应生裤子,在角落打着瞌睡。
则E-1第三条:试图将蟹堡递给穿裤子的员工特指章鱼哥……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炸起一层白毛汗。“我……我自己送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是抢过那个蟹堡,快步走向章鱼哥,塞到他迷迷糊糊伸出的触手里。完成得潦草又惊慌。
海绵宝宝看着我,笑容似乎……定格了一瞬?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像是玻璃碎片划过光线下的一瞬冷芒。快得让我怀疑是错觉。“哦,谢谢你好心!
”他转回去,继续哼歌,翻动肉饼。我靠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厨房的嘈杂。是巧合吗?
他刚刚是不是……时间在一种粘稠的、充满压力的寂静中缓慢爬行。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随时会崩断。
我的视线无法控制地、每隔几秒就扫过海绵宝宝的侧脸。他还在哼歌,声音依旧欢快,甚至有点过于响亮。然后,是收银机。
“哗啦啦……”极其轻微的、硬币在金属盒子里碰撞的声响。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蟹老板的办公室门紧闭着。我的血凉了半截。规则E-2……我几乎是扑到收银机前,猛地打开它。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几点灰尘。但那个声音,真真切切地又响了一次:“哗啦……”像是从机器最深处传来的。我猛地想起规则,手忙脚乱地拉开零钱盒——幸好,里面还有几枚备用的硬币,大概是蟹老板忘了收走。
我抓出它们,硬币冰冷的触感刺着掌心。转身,将它们摊开在手心,亮给海绵宝宝看。
他的歌声戛然而止。整个厨房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章鱼哥的鼾声不知何时也停了。
只有煎板上肉饼油脂轻微的“滋滋”声。海绵宝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他的眼睛盯着我掌心的硬币,瞳孔似乎放大了一些,深不见底。脸上那永恒的笑容还在,但弧度变得僵硬,像是一个拙劣画上去的油彩面具。他没有立刻动作。
时间一秒一秒地砸在我心上。终于,他动了。放下铲子,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脚步很轻,落在油腻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他停在我面前,离得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清洁剂、海盐和油炸食物的复杂气味。他低头,凑近我摊开的手掌,鼻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像是在嗅那些硬币。然后,他张开嘴。
和之前周五一样,准备吞食。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他的口腔——那里。
不再是空洞的、能直接咽下硬币的柔软海绵组织。在猩红色的、湿润的内壁深处,上下两排。
细密、尖锐、闪着白森森的、冰冷的瓷器光泽。牙齿。密密麻麻的牙齿。像鲨鱼。
像某种深海怪物。绝不属于一个快乐厨师、一个卡通海绵的、彻头彻尾的异常器官!
巨大的、冻结一切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血液和思维同时凝固。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凝视。
那咧到极限的嘴角,猛地向后撕裂开去!超越了所有可能的生理极限,一路向后蔓延,几乎要碰到耳根!形成一个巨大、狰狞、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笑容!暴露出的那满口尖牙,在厨房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油腻的光。他的手,缓慢地、带着一种戏谑的意味,朝我摊开的、放着硬币的手掌伸来。硬币。冰冷的硬币还躺在我汗湿的掌心。
规则E-3的最后一句,带着血红色的警告,在我彻底空白的脑海里尖啸炸开:“★★★注意:执行此操作时,绝不可直视其眼睛超过一秒。★★★”而此刻,他那双湛蓝的、此刻却如同深渊的眼睛,正从那个恐怖笑容的上方,牢牢地锁定了我。那伸向硬币的手,覆盖着明黄色的海绵组织,指端圆润,此刻却像一节缓慢推进的刑具。掌心的几枚硬币冰冷地烙着皮肤,汗腺却像突然决堤,湿滑的触感让我几乎要握不住它们。不能看眼睛。规则在脑颅里尖啸。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只手上,用力到眼眶发酸、发痛。余光里,那张撕裂到耳根的巨口占据了大半个视野,细密尖锐的牙齿反着厨房惨白的光,唾液或者是别的东西在那齿列间拉出透明的丝线。他离我太近了。
那股味道——不再是清洁剂和海水的清新,而是一种浓烈的、甜腻到发腥的、混合着金属铁锈的气息,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
时间像凝固的油脂。他的手停在了硬币上方,几乎要碰到我的皮肤。然后,一根黄色的手指,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拨走了最上面那枚二十五美分。硬币离开掌心的瞬间,带起一丝冰凉的痒意。我没有抬头。绝不抬头。耳边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在嚼。这一次,他嚼得格外缓慢,像是在品尝最美味的珍馐。
每一丝碾磨金属的声音都清晰无比地钻进我的耳膜,刮擦着神经。
我能想象那枚硬币在他口中被那些尖牙研磨、变形的样子。咕咚。吞咽声。带着满足的意味。
接着,是第二枚。一毛的。同样的流程:拨走,放入那裂开的巨口,咔嚓作响,吞咽。
我的腿在抖,膝盖互相撞击,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冷汗沿着脊椎沟一路下滑,冰得像条活蛇。第三枚。五分钱。他的手指又一次伸出。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枚最小硬币的瞬间——“哐当!”厨房后门被猛地撞开。“我的钱!
我的宝贝硬币!你们在对我的钱做什么?!”蟹老板尖厉的、破锣般的嗓子像把刀子,劈开了凝滞恐怖的空气。他挥舞着两只钳子,猩红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弹射出来,直勾勾地瞪着我——或者说,瞪着我手里仅剩的那几枚硬币。这突如其来的打岔像一盆冰水,猛地浇在我几乎冻结的思维上。几乎是在本能驱动下,我猛地合拢手掌,将剩下的硬币死死攥在拳心里,背到身后。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同时,我的脚步踉跄着向后跌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震得架上的锅勺一阵叮当乱响。蟹老板的闯入,也打断了那只手的动作。海绵宝宝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