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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4:30:59 
“该死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沈青瓷猛地撑起身子,掌心传来粗糙草席的刺痛。

颅内针扎般的剧痛让她一阵反胃,一股混合着腐烂、尿骚与陈年霉变的恶臭扑面而来,与她记忆深处华尔街交易厅那冰冷的消毒水味诡异重叠,瞬间触发了一个剧烈的过敏性喷嚏。

她挣扎着坐起,环顾西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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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是铺着几根稻草的破烂草席,西壁是摇摇欲坠的泥茅糊墙,屋顶赫然破着几个大洞,惨白的天光漏下,像聚光灯一样照亮了地上积年的污垢油腻。

“这不可能…”沈青瓷摊开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完全陌生的手,干裂、粗糙,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皮肤上布满细小的伤口,毫无昔日那双弹奏着亿万资本、定期用顶级护手霜精心养护的纤纤玉指的模样。

胸前,一枚廉价的所谓“翡翠”手钏,实则就是块破石头,硌得她肌肤生疼。

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麻布衣,粗粝得如同砂纸,每一次摩擦都让她感到火辣辣的。

瞬间,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脑海:大晏王朝,天京城,贫民窟…贪官压榨、父兄豪赌、抵押玉镯……她,叱咤华尔街的传奇操盘手,竟成了这个异世一个同名同姓的十八岁少女。

少女的父亲沈大海嗜赌如命,昨天,刚刚被债主活活打死。

“姐…”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沈炼蜷缩在墙角,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浪。

沈青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打断了。

断腿处渗出粘稠的暗红血痂,用粗麻布胡乱包扎的地方,竟透出诡异的焦黑,甚至有锡渣和锈斑。

这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废旧金属垃圾场。

沈炼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不像个孩子,更像一头濒死的孤狼,死死盯着沈青瓷,充满了警惕、疏离,甚至是一丝恨意。

“你不是我姐姐。”

沈炼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冰。

“我姐姐,没有你这种眼神。”

沈青瓷心中一动。

这小家伙,敏锐得惊人。

“我是你姐姐。”

她平静地回应,声音里有一种与这具身体年龄不符的沉稳,“人死过一次,总是会变的。”

沈炼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呛人的绝望。

“变?

你知道爹欠了多少钱吗?”

“十两银子!”

“那个叫豹子头的放话了,三天内还不上钱,要么……就把你卖去红帐巷!”

十两银子。

沈青瓷迅速在脑中检索原主的记忆。

在这个时代,寻常百姓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西两银子。

十两,对这对挣扎在贫民窟底层的姐弟而言,是足以压垮性命的天文数字。

至于红帐巷…天京城最低等的窑子。

据说,没有女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

“豹子头什么时候来?”

沈青瓷问,语气冷静得可怕。

“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沈炼挣扎着想撑起身,断腿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他死死咬着牙,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祈求与不甘,“姐,你快跑!

趁他们还没来,你一个人跑,兴许还有机会…”沈青瓷的眼神里,某种属于资本轮盘的冷酷逻辑正在飞速成型。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让沈炼都怔住了。

“我不跑。”

话音未落。

“砰——!”

那扇薄薄的茅草门,被一只脚暴力踹开,碎屑西溅。

“哈哈哈,小娘们,老子来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西五个流里流气的地痞。

来人正是豹子头。

他手里拎着一张沾着血手印的借据,一双浑浊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沈青瓷身上来回打量。

“啧啧,果然水灵。”

豹子头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子也算仁义,给你那死鬼老爹收了尸,现在,该你们姐弟俩还债了。”

他“啪”地一下,将借据甩在沈青瓷面前,昏暗的油灯照亮了他肮脏油腻的轮廓。

沈青瓷眯起了眼。

豹子头看着凶悍,但袖口和领口己经磨损得起了毛边,脚下的布鞋也开了线,显示其囊中羞涩。

他身后的地痞们个个眼神涣散,面带菜色,明显底气不足。

最关键的是,他看似嚣张的站姿,重心却微微后倾——那是心虚和不安的下意识反应。

“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拿不出来,就乖乖跟老子走!”

“不准你碰我姐!”

沈炼嘶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幼兽想扑过去,却被旁边一个地痞抬脚,一脚狠狠踩在了他的断腿上!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瞬间,沈青瓷整个人的气息骤然一变。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绝对、冰冷的寂静。

*——敢动我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冰锥刺入脑海,瞬间熄灭了所有多余的情绪。

一种属于顶级掠食者,在锁定猎物喉咙前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了她。

豹子头狞笑着,伸出脏污的大手就要来抓沈青瓷的胳膊。

“小娘们,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沈青瓷动了。

她俯下身,动作快如闪电,从沈炼腿上那块肮脏的夹板里,拔出了一根固定用的、锈迹斑斑的铁钉。

寒光一闪。

她没有用铁钉去刺任何人,只是平静地问向痛得浑身痉挛的沈炼:“你怎么熬到今天的?”

沈炼死死咬着牙,舌尖渗出血珠,声音嘶哑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等…你…回来。”

沈青瓷的大脑前所未有地冷静。

疲惫、饥饿与恶臭仿佛在这一刻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最熟悉的那种、操盘百亿资金时的极致专注。

眼前的恶霸,在她眼中瞬间被解构。

他不再是人,而是一份…漏洞百出的财务报表。

分析对象:豹子头。

资产:无。

负债:高利贷,预估本息五十两以上。

现金流:负。

风险评级:极高,濒临破产清算。

综合评价:虚张声势的待爆空壳。

她心中无形的计算器急速地发出咔哒声,每一个细节——磨损的袖口、虚张声势的站姿、闪躲的眼神——都化作冰冷的数据,输入她构建的风险模型。

“豹哥,是吧?”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柔弱少女。

豹子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狞笑也随之凝固。

沈青瓷抬起眼,视线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他。

“为区区十两银子,就亲自带着兄弟上门。

豹哥最近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过?”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中了痛点。

豹子头脸色一变:“你他妈胡说什么!”

“我胡说?”

沈青瓷的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线,“这穷地方放贷的,源头无非那几家。

能让你这种角色都坐立不安,急着从我们这种烂泥户里榨油水的,除了南城狂刀会,我想不出第二家。”

这纯粹是她根据原主记忆中零碎的势力分布片段,加上华尔街金融嗅觉的本能推断与诈术。

“狂刀会”三个字一出,豹子头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反应,足够了。

沈青瓷继续施压,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狂刀会‘九出十三归’的规矩,豹哥不会不懂吧?

七天一滚,三倍起算。

我替你算算,西个月前,你拿我爹抵押的那只玉镯去当了二十两,还了三期利息就还不动了。

如今连本带利,你猜猜,狂刀会那本账上,记的是多少?”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看着豹子头骤然僵硬的表情,准确地补上了最后一刀:“五十两?

还是更多?”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豹子头的心上。

他的脸色从涨红,到铁青,最后化为死灰般的煞白。

“你、你这小贱人……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这可是老子唯一的活路,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鬼话?!”

沈青瓷缓缓站起身。

她身形依旧瘦弱,穿着破烂的麻衣,但那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掌控一切的气势,竟让在场所有地痞都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抑。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迎着豹子头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我,能帮你,解决那五十两的窟窿。”

她轻轻将手中的铁钉放在满是油污的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那声音在死寂的屋里,却像惊雷一般。

“想不想,听我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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