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被后巷传来的、不应存在的浓郁香气吸引了。

“什么东西？

你们两个小杂种又在偷……”他骂骂咧咧地走出来，话音却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那对双胞胎。

他们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烂，但脸上的污迹消失不见，皮肤细腻得不似真人。

他们平静地站在那里，一个捧着跳动的血肉，一个指尖悬着欲滴的蜜糖。

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攫住了院长的喉咙。

这不是源质能量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根本的，食物链底端遇见顶端时的战栗。

他肥硕的身体笨拙地转身，脑中只剩下一个字：跑。

“院长。”

利维的声音传来，不再是孩童的清脆，而是带着一股沉闷的、令人心悸的质感。

“你不是也饿了吗？”

他抬起手，对着那个肥胖的背影虚空一握。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男人，变成自己最厌恶的那种，油腻、劣质、充满杂质的肉。

“啊——！”

凄厉的惨叫撕裂了雨夜。

院长的身体像是被投入了无形的滚油，开始迅速地融化、重组。

他奔跑的动作凝固了，身上的皮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炙烤得焦黄酥脆，发出“滋滋”的声响。

体内的脂肪和血肉被强行榨出、搅拌，混合着被碾碎的骨骼，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他的玻璃假眼从眼眶里弹出，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被一股力量吸回，融入那堆不断蠕动的混合物中。

最终，他瘫软在地，变成了一大堆不断冒着恶心气泡、散发着浓烈肉腥与焦臭的肉糜派。

孤儿院里其他被惊动的孩子们，看到了这永生难忘的一幕。

几个胆小的孩子两眼一翻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

但更多的，是那些长期处于饥饿中的孩子。

他们死死盯着那还在蠕动的肉糜派，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露出了与双胞胎之前如出一辙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饥渴。

“好难闻。”

莉娅不喜欢这股混杂着恐惧与血腥的味道，她漂亮的小眉毛微微皱起。

她轻轻一挥手。

一股无法形容的香甜气息以她为中心，瞬间弥漫开来。

那些陷入恐惧或饥饿的孩子们闻到这味道，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挣扎与贪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痴迷与平静，仿佛同时陷入了最甜美的梦境，嘴角甚至挂上了幸福的口水。

巷口，一个穿着陈旧神父服饰、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正被这片区域突然爆发的、与源质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吸引而来。

他叫梅菲斯·奥利弗，一个信仰早己被地渊区的冷漠与罪恶彻底磨碎的传教士。

他来这里，本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结束自己毫无意义的生命。

可他看到了巷口的神迹。

他看到了那堆还在微微抽搐的肉派，看到了那些在甜香中陷入痴傻的孩子，更看到了那对散发着非人气息、如同神祇化身的双胞胎。

他所熟知的世界，那个被源质和科技定义的、冰冷理性的世界，在这里被彻底撕碎。

这不是什么A级异能者能制造的场面，这是一种蛮横的、将现实本身都改写掉的伟力。

“扑通。”

梅菲斯双膝重重跪倒在泥水里。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找到了归宿的狂喜。

他看到了……真正的神。

看到了能将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彻底犁为平地、重新播种的……福音！

他浑身颤抖，朝着双胞胎的方向深深俯首，用嘶哑到极致的声音，献上自己的忠诚：“神啊……您的园丁，在此恭候差遣。”

巷子深处，利维猩红的舌尖扫过干裂的嘴唇，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跪在地上的梅菲斯。

在这个新来的男人身上，他嗅到一股复杂的味道。

陈年书卷的腐朽，干涸信仰的苦涩，还有一层最浓厚的绝望。

利维抬起手，五指不自觉地抽动，皮肤下的组织正要分化成扭曲的触须。

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

是莉娅。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歪着头，用那双纯净的深褐色眼睛看着哥哥。

一股混合着蜜糖与奶油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开，驱散了空气中利维散发的血腥味。

他身上即将沸腾的力量平息下来。

利维眼中的杀意褪去。

妹妹的气息在安抚他，也在告诉他：这道菜，还不到品尝的时候。

他缓缓放下手，反掌握住莉娅的手，将脸颊贴上妹妹冰凉的手背，深吸一口气，那股甜味让他躁动的核心趋于安宁。

莉娅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哥哥的头发，指尖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蜜糖浆。

兄妹二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外人无法介入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