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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5:23:13 
深夜十一点半,写字楼的灯光又独宠我一人。

李大路按下最后一次编译运行的快捷键,屏幕上一片猩红的ERROR如同对他程序员生涯的最终审判。

他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脑浆己经被抽干,替换成了这半个月来写下的、一堆毫无意义的垃圾代码。

“路哥,还没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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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工位的同事探过头,手里提着通勤包,显然是准备开溜。

“搞不定。”

李大路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这需求就是个黑洞,多少逻辑填进去都看不见光。”

同事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撑住,明天再说。

哦不对,是今天再说。

我先撤了,老婆催了三次了。”

办公室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机箱烦人的嗡嗡声。

他看着那堆报错,又看了看窗外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一个憋了整整半年的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这逼班,老子一天也不想上了。

第二天,他抱着纸箱走出办公楼时,感觉空气都是自由的甜味。

虽然这甜味里很快混入了PM2.5和汽车尾气的味道,但他不在乎。

受够了无休止的需求变更、线上报警和福报论,他决定给自己打一份真正的工——当个网约车司机。

时间自由,收入现结,方向盘在自己手里,路在自己脚下。

多么朴素的理想。

租车、办证、注册平台账号,一气呵成。

他用光了离职补偿金,换来一辆擦得锃亮的白色新能源车和一套崭新的座套。

第一次上线接单时,他心情堪比第一次写出“Hello World”。

现实很快给了他第一个Bug。

第一个乘客是个满身酒气的大哥,一上车就鼾声如雷,下车时差点吐在他新买的脚垫上。

第二个是一对吵架的小情侣,从上车吵到下车,下车后还在路边吵了十分钟,完全忘了支付订单。

第三个是个自称洞察宇宙奥秘的大叔,非要给他讲解外星文明和地球能量的关系,下车时留下一句“你印堂发亮,近期必有奇遇”,却没留下车费。

李大路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平台账户里可怜巴巴的收入,再算算租金和电费,第一次对“自由”产生了怀疑。

这自由,好像有点费钱。

日子就在这些鸡飞狗跳的订单里流过。

他开始熟悉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知道哪个小区门口最好接单,知道哪个酒吧出来的客人最大方,也学会了怎么礼貌地提醒乘客“您好麻烦确认一下支付订单”。

今晚,天气闷得厉害,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雨。

李大路掐着时间,把车开到了著名的“酒吧一条街”附近。

这里晚上单子多,尤其是深夜,总能拉上几个醉醺醺但目的地遥远的客人。

手机接单提示音很快响了。

订单确认 起点:蓝调酒吧(淮海路店) 终点:翠湖公园-3号门 预计费用:48.5元“翠湖公园?”

李大路嘀咕了一句。

那地方偏得很,晚上这个点去那儿干嘛?

他手指一动,点了“联系乘客”。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背景音嘈杂,却没人说话。

“您好,我是网约车司机,我到了,在酒吧门口等您。”

李大路熟练地报出车牌号和位置。

听筒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一个极其好听的、却带着明显慌乱和不确定的女声,吐字有些奇怪,像是刚学会说话:“……铁…铁盒子?

白色的…会发光的…符文?

是你吗?”

李大路乐了,这喝得舌头都捋不首了。

“对,白色新能源车,双闪打着呢,就门口最亮那个。”

“好…好的。

请…请等等我。

马上…到。”

电话挂断了。

李大路摇摇头,又是一个喝蒙圈的。

他放下车窗,潮湿的风灌进来,带着雨前特有的土腥味。

几滴雨点开始砸在挡风玻璃上。

等了大概五分钟,副驾驶的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人影几乎是摔进来的,带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不是酒气,倒像是刚下过雨的森林,青草、湿土和某种极淡的、说不出的花香混在一起。

李大路下意识转头看去,然后整个人僵在了驾驶座上。

上车的女孩穿着一身…呃,像是某种COSPLAY的服装,墨绿色的、带着繁琐藤蔓状花纹的修身长裙,裙摆有些破损,还沾着泥点。

她的头发是罕见的银白色,长及腰际,耳朵尖尖的,从发丝中探出来。

她的脸精致得不像真人,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呼吸急促。

最离谱的是,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长得奇形怪状、像是玻璃制成的长颈瓶,瓶子里晃动着一种散发着微弱的、珍珠般光泽的液体。

这造型,这道具,够下本的啊。

李大路心里吐槽,现在玩COS的都这么敬业了?

喝成这样还不忘角色扮演。

“您…您好,”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和电话里一样空灵好听,就是有点大舌头,“去…去‘翡翠之环’的…第三入口,麻烦…了。”

得,醉得连地名都记错了。

“您好,是去翠湖公园3号门,对吧?”

李大路保持着职业微笑,确认订单。

女孩茫然地眨了眨她那双过分大的、碧绿色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嗯!

入…入口!”

“好的,请您系好安全带。”

李大路指了指她身侧的安全带扣。

女孩低头研究了半天那个插扣,又抬头看看李大路,眼神无辜又困惑,好像那是什么上古神器。

得,还得伺候着。

李大路探过身,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

靠近的瞬间,那股森林般的清新气息更浓了,完全压过了车里的香薰味。

车辆平稳起步,汇入车流。

雨渐渐大了起来,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女孩似乎对车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车窗玻璃,又看了看中控台上闪烁的屏幕,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大路身上。

“尊贵的…铁盒子驭使者,”她突然非常郑重地开口,“感谢您…回应我的召唤。

愿森林的祝福…庇佑您的旅途。”

李大路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没稳住。

好家伙,这入戏也太深了。

“不客气,应该的。”

他干巴巴地回应,心想这单结束了一定得打个五星好评,就当是给敬业精神的鼓励。

女孩似乎放松了一点,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怀里那个奇怪的瓶子,小声嘟囔起来,说的是一种李大路完全听不懂的、音节优美却拗口的语言,像是在哼唱某种歌谣。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呓语,闻着车里越来越浓的“森林”味,李大路忽然觉得有点诡异。

这氛围,好像不太对劲。

他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了一眼后排——空空如也。

又瞥了一眼副驾驶的女孩。

她似乎越来越晕,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座椅里,银白色的长发几乎将她整个人盖住。

她怀里的瓶子也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里面的液体散发出越来越亮的微光。

突然,车子碾过一个减速带,轻微地颠簸了一下。

“哎呀!”

女孩惊呼一声,手没拿稳,那个造型奇特的玻璃瓶脱手而出,朝着中控台的方向摔去!

李大路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慢了一步。

瓶子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摔得粉碎。

它像是没有实体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中控台的塑料外壳,首接没入了进去!

下一秒,整个车厢内部,猛地爆发出一种强烈到刺眼的、无法形容的瑰丽光芒!

与此同时,李大路感觉自己的双眼像是被两根烧红的针狠狠扎了进去!

他惨叫一声,下意识猛踩刹车!

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

车子猛地停在了路中间。

强光一闪即逝,迅速消退。

剧痛也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错觉。

李大路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

他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但很快清晰起来。

车外雨声淅沥,车内一切如常。

中控台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撞击或者融化的痕迹。

那个古怪的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副驾驶上的女孩似乎彻底晕了过去,软软地瘫在座椅里,呼吸微弱。

“我操……”李大路喃喃自语,脑子里一团乱麻,“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

低血糖?”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荒谬的感觉。

他重新挂上行驶档,准备继续开车,赶紧把这烫手山芋送到目的地完事。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想观察一下后方来车。

镜子里,映照出后排座椅。

本该空无一人的后排座椅上,不知何时,竟然端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那只猫体型比一般的家猫要大上一圈,姿态优雅地蹲坐着,尾巴尖轻轻卷曲着。

它的瞳孔是某种罕见的、剔透的琥珀色,正一眨不眨地、带着一种近乎人类的审视目光,透过镜子,冷冷地看着他。

李大路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真实的后排——空空如也。

再猛地转回头,看向镜子——那只白猫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甚至微微歪了一下头,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嘲讽?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像是在敲打着这辆突然变得无比诡异的网约车。

李大路僵在驾驶座上,手心里全是冷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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