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左臂的骨裂在部落草药的浸泡下缓慢愈合。

最初的半个月，他只能躺在山洞角落，看着那个救过的少年——部落里的年轻人叫他“卡鲁”——每天蹲在火堆旁，用石刀将不知名的藤蔓劈成细条，再蘸着树胶缠在他胳膊上固定。

那草药闻着像腐烂的树叶，敷在皮肤上却带着清凉的麻意，夜里疼得厉害时，卡鲁会把烧热的石块裹进兽皮，塞进他怀里暖着。

等胳膊能勉强活动时，陆飞第一次跟着部落外出采集。

他才发现这些原始人对丛林的理解远超自己的军事生存手册：卡鲁能从树叶的卷曲程度判断水源方向，老者“巫”——部落里的族长——用手指捻过泥土，就知道三天内会有暴雨。

陆飞试着把带来的打火机分给他们，火苗窜起时，整个部落的人都吓得后退三步，首到巫颤巍巍地用树枝拨弄着火苗，眼里才露出惊叹。

真正让部落接纳他的，是那场和下游“猎头族”的冲突。

对方带着削尖的木矛闯进领地时，陆飞正帮着卡鲁搭建瞭望台——他用背包里剩下的伞兵绳，教他们把藤蔓编织成更坚韧的网。

猎头族人嘶吼着冲过来，陆飞抓起地上的粗木杆，猛地横挥出去。

他在大学练过西年散打，这一下带着胳膊未愈的钝痛，却精准砸中领头者的膝盖。

“蹲下！

举高双手！”

陆飞吼着，同时拽过旁边的卡鲁，让他躲到自己身后。

他记得《现代反恐战术》里说过，肢体语言有时比武器更有威慑力。

果然，猎头族人被他突然的气势镇住，尤其是看到陆飞捡起地上的石斧，用他们从没见过的姿势握在手里——那是他模仿特种兵的格斗式。

僵持间，巫吹起骨哨，埋伏在树丛里的部落勇士冲了出来。

陆飞趁机拽着卡鲁往侧面迂回，顺手抓起块拳头大的石头，用抛物线投掷的技巧砸中一个猎头族的脚踝。

这招他在论坛上和军迷争论过无数次——现代投掷战术在原始冲突里，竟真的比蛮力更有效。

冲突结束后，巫把部落最锋利的石矛送给了陆飞。

矛尖是用火山岩打磨的，泛着暗哑的光。

那天晚上，部落围着篝火烤肉，卡鲁把最肥的那块鹿腿塞进他手里，用刚学会的几个汉字说：“陆飞，强。”

为了能跟上部落的节奏，陆飞开始疯狂锻炼。

每天天不亮就绕着部落领地跑步，光着脚踩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脚踝磨出的茧子比鞋底还厚。

他用藤蔓捆着石块做负重训练，把伞兵绳系在两棵树之间练引体向上。

三个月后，他能跟着狩猎队在丛林里奔跑一整天，耐力甚至超过了部落里最强壮的猎手——有次追踪一头野猪，他硬是跟着对方的足迹跑了六个小时，首到野猪精疲力尽地栽进泥潭。

第一次独立猎到猎物，是头半大的羚羊。

陆飞没用部落的陷阱，而是模仿纪录片里特种部队的潜行技巧，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匍匐前进。

当羚羊抬起头警惕张望时，他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跳——那一刻，他脑子里闪过的不是武器参数，而是卡鲁教他的“风的方向”。

最终，他握着石矛扑出去的瞬间，准确预判了羚羊受惊逃窜的路线。

傍晚拖着猎物回部落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涌出来欢呼。

巫用骨刀割下羚羊的耳尖，抹在陆飞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

陆飞笑着擦掉脸上的血污，忽然觉得裤兜里的手机残骸硌得慌——那里面存着他曾经痴迷的航母参数、战机性能，此刻却远不如手里温热的羚羊血真实。

夜里躺在火堆旁，陆飞看着洞顶的岩画。

画里有人举着长矛追逐猛犸象，有人围着篝火跳舞，和现在的他们别无二致。

卡鲁凑过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飞机，又画了个小人，指着陆飞，再指向远方。

陆飞摇摇头，抓起树枝，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篝火，篝火旁围着好多小人。

他拍了拍卡鲁的肩膀，用对方能听懂的简单音节说：“这里，好。”

卡鲁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

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陆飞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的耐力早己超越了“变态”的程度，能在暴雨里徒手攀爬湿滑的岩壁，能仅凭听觉判断猎物的方位——这些不是军事理论教给他的，是这片土地，是身边这些用石矛守护家园的人，刻进他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