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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终无归(苏雾陆则)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雾里终无归最新章节列表

时间: 2025-09-13 05:17:06 
苏雾第一次见到陆则,是在灵隐寺的修缮现场。

九月的杭州总缠着化不开的雾,清晨的水汽沾在她的白大褂袖口,洇出一小片浅灰。

她正蹲在大雄宝殿的檐角下,用竹镊子小心挑起残损的斗拱构件,指尖刚触到那道被虫蛀出的裂痕,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工人们穿胶鞋踩过碎石的闷响,是皮鞋底敲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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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时,雾刚好散了些。

逆光里的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被风扯得微歪,额前的碎发沾着水汽,却没掩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手里捏着本卷边的设计图册,封面上印着“灵隐寺西侧扩建方案”,右下角的签名是“陆则”。

是那个据说从国外回来的建筑设计师,前几天甲方开会时提过,说要在古寺旁加建一座“现代禅意馆”,理由是“让年轻人愿意来打卡,才能让古建活下去”。

苏雾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木屑,没主动伸手:“陆设计师。”

她的声音很轻,像雾里飘着的雨丝,“这里是修缮核心区,非工作人员不能进。”

陆则却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斗拱上:“我看了你们提交的修缮报告,说这个斗拱要全手工复刻?”

他指了指构件上那道复杂的榫卯,“现在有3D打印技术,精度能到0.1毫米,为什么还要费功夫手工做?”

风又起了,把檐角的铜铃吹得叮当作响。

苏雾低头摸了摸斗拱上的木纹,那是几百年前的工匠留下的痕迹,每一道刻痕里都藏着阳光和雨水的味道。

“3D打印没有‘呼吸感’,”她抬头时,雾又浓了些,刚好把陆则眼里的讶异遮了半分,“就像你设计的禅意馆,玻璃幕墙再透明,也隔了现代的冷,照不进古寺的光。”

陆则愣了愣,忽然笑了。

他把设计图册翻开,递到苏雾面前,指尖点在图纸上的一处:“苏老师要不要看看?

我在禅意馆的西侧加了道木格栅,用的是和古寺同款的杉木,阳光透过来时,会在地上映出和斗拱一样的影子。”

苏雾的目光落在那道木格栅上。

图纸上的线条很利落,却在格栅的转角处留了个小小的圆弧——不是现代设计里常见的首角,是像古建雀替那样的柔缓弧度。

她忽然想起昨天整理旧档案时看到的话:好的设计,是让新的不突兀,旧的不孤单。

“我叫陆则,”男人收回图纸时,主动伸出了手,掌心带着点薄汗,“陆地的陆,法则的则。

以后可能要麻烦苏老师多指导。”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掌很暖,指节分明,握上去时力道刚好,没让她觉得被冒犯。

雾里的铜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好像软了些,苏雾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这雾或许没那么讨厌——至少它把陆则眼里的探究遮了些,没让她暴露自己突然乱了的心跳。

“苏雾,”她轻声说,“雾霭的雾。”

陆则重复了一遍:“苏雾。”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点,像在舌尖绕了圈才吐出来,“很好听的名字,和这里的雾很配。”

那天后来,陆则没再提3D打印的事,只是跟着苏雾在修缮现场走了一圈。

她指给他看大雄宝殿的藻井,说那上面的彩绘用的是矿物颜料,几百年都没褪色;他蹲在碑刻旁,听她讲每一个碑字背后的故事,偶尔会问“这个字的笔画为什么这么细”,语气里没有半点设计师的傲慢。

快到中午时,雾彻底散了。

阳光落在陆则的西装肩上,把那层水汽晒成了细碎的光。

他看了眼手机,忽然“呀”了一声:“我忘了跟助理说要留饭,苏老师,你中午……”话没说完,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轻微的颤,是整只手都在晃,手里的设计图册“啪”地掉在地上。

苏雾刚想弯腰去捡,就见陆则迅速把那只手插进裤袋,另一只手捡起图纸,脸上的笑有点僵:“不好意思,刚才被风吹得没拿稳。”

她没追问。

只是蹲下去时,眼角余光瞥见他裤袋里的手还在动,像在按捺着什么。

阳光明明很暖,苏雾却忽然觉得指尖有点凉——就像刚才摸那道斗拱裂痕时,触到的几百年前的冷。

中午一起在工地食堂吃饭时,陆则没再提刚才的手抖。

他给苏雾夹了块红烧肉,说“这个炖得烂,适合你这种总低头干活的人”,又讲起他在国外留学时,为了看一座中世纪教堂的修缮,在雨里等了三个小时。

苏雾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偶尔夹一口菜,看他眉飞色舞地比划教堂的尖顶,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把那几根不服帖的碎发染成金的。

快吃完时,陆则的手机响了。

他接电话时起身走到窗边,声音压得很低,苏雾只隐约听到“检查指标别告诉她”几个词。

等他挂了电话回来,脸上又堆着笑,像刚才那段压低声音的对话从未存在过。

“下午我要去甲方那边开会,”他拿起西装外套,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苏雾,“这个提神,你修东西时容易犯困吧?”

薄荷糖的包装是浅绿色的,和今天的雾一个颜色。

苏雾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还是暖的,却没了早上的薄汗,只剩一片凉。

她把糖放进白大褂的口袋,没拆:“谢谢。”

陆则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食堂的水泥地上,像一道没画完的线。

苏雾看着那道影子消失在门口,才掏出那颗薄荷糖,指尖捏着包装纸,轻轻揉了揉——纸里的糖块是硬的,却好像一捏就会碎,像刚才陆则藏在裤袋里的手,像这雾里藏着的、没说出口的事。

下午修斗拱时,苏雾的指尖总有点晃。

竹镊子好几次差点夹不住构件,她索性停下来,靠在檐角下晒太阳。

口袋里的薄荷糖硌着腰,她摸出来拆开,薄荷的清凉瞬间漫开,却没压下心里的那点慌。

她想起陆则刚才接电话时的样子,想起他藏在裤袋里的手,想起他设计图册上那道柔缓的木格栅——原来再锋利的设计,也会藏着软的地方;再张扬的人,也会有不敢说的事。

雾又开始聚了,从远处的西湖飘过来,慢慢裹住灵隐寺的檐角。

苏雾把薄荷糖的糖纸折成小方块,放进白大褂的口袋,又蹲回斗拱旁。

竹镊子再次触到那道裂痕时,她忽然轻轻说了句:“陆则,你藏的事,会不会像这道缝一样,早晚要漏出来?”

风把花吹得散了,只有檐角的铜铃响了一声,像在应和,又像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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